第588章 知道得太晚
原本看似很遙遠的距離,此時在楊玉冠的眼中,就好似近在身前。
遠山近水,聽不到一點的聲音,卻漸漸可見四周清晰的輪廓,除了,沒有聲音之外,一切皆為正常。
這樣的情況,楊玉冠還是第一次看見,所以一見到便愣住了。
在銅錢門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是他沒有想到的,這裡距離銅錢門正門並沒有多遠,屬於銅錢門最神秘的地方。
據說連楊玉冠的兩個叔叔,大叔楊東起和二叔楊北陵都沒有進來過,楊東起最是好奇,但是也無法窺探到裡面有什麼。
很多時候只是遠遠的觀望,沒有辦法靠近,也不敢輕易靠近。
在銅錢門的三個長輩這裡,除了楊悲風之外,此處都是最神秘的所在。
弟子同樣是好奇,但是都遵循了宗門法則,除了那四個守護在外的弟子之外,沒有弟子會私自靠近。
裡面有什麼東西誰都不知道,只是聽說裡面很危險。
好奇心害死貓,銅錢門弟子修為本就不高,自然不敢鋌而走險,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從知道這個地方開始,楊玉冠每一次從正門回來,都忍不住望一望這裡,奈何自己義父不讓自己進去,那四個守衛同樣木訥得很,絲毫不管他是不是銅錢門下一任掌門。
似乎都不怕得罪這位本就任性到連楊悲風都無法的少爺,關於楊玉冠各種客氣的,撒嬌的,威脅的話語,全都無視了。
看又看不成,路過這裡又必然會起好奇心,於是眼不見為凈,楊玉冠最後回宗門的時候,一般都是走的後山。
一個羊腸小道之中,那是他和官天唯一走過的道路,他帶官天走過,因為他和官天關係好,也說起過這個地方,但是官天卻絲毫不見稀奇的模樣。
官天非銅錢門弟子,也非銅錢門高層,就算是好奇也不得見一面,還不如收起這份好奇心。
加上之前的經歷種種,他還真不惜花那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就怕再遇到什麼無法控制和想象的事情。
就在楊玉冠抬頭,心中好奇驚訝於此處景緻嚮往前面去的時候,那從山水相接之中的人就快到他面前來。
不用想,楊玉冠就知道那人是誰,這個地方,算是楊悲風的私人領地,除了他自己,楊玉冠算是第二個來這裡的人。
沒有楊悲風的准許,任何人不得私自闖入這裡。
一如既往,楊悲風依然是一副書生模樣,看起來還是那麼的柔柔弱弱,在山水的倒影之中,看起來越發的消瘦。
月白衣衫移動,青絲隨著身旁的清風而飄蕩,本就沒有多少感情的臉,此時更是陰沉得厲害。
「義父?」
楊玉冠遲疑的喚了一聲,突然覺得,此時自己和這義父距離好遙遠。
他與楊悲風的關係一向不好,算是那種見面即是仇人般的關係,但是,實際上他們是互相牽挂的。
在以往,楊悲風見到楊玉冠,第一件事情便是板起臉來,然後猛烈的拍著楊玉冠的肩膀,好似要將他胳臂卸下來一般,隨後便開始絮絮叨叨的教訓起楊玉冠來。
各種瑣事,各種煩惱,楊玉冠覺得這人就像是老太太一般惹人厭煩,若是沒有什麼需要稟告給楊悲風的大事,楊玉冠回宗門都是繞道行走的。
那應該是許久之前的事情了,楊悲風閉關多年,楊玉冠就沒有見他多年,時間過去,楊悲風出來,卻是療傷失敗,修為損失的結果。
而這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一臉的沉默,看起來和之前大不相同。
上一次,他回來的時候,正好遇到楊悲風做事完畢,那一次,一如既往的批評了楊玉冠一個多時辰,絮絮叨叨的話,讓楊玉冠覺得煩惱。
平時楊悲風是基本沒有什麼話說的,連商量宗門事宜都是聽楊玉冠大叔楊東起和二叔楊北陵說完,然後他再總結幾句。
在別人面前,他可是惜字如金,在楊玉冠面前,他便變成了一個嘮嘮叨叨的婦人般。
尤其是上次閉關出來之後更甚,要不是看楊悲風好不容易出來,又多年未見,楊玉冠真想轉身走人。
而如今在自己面前,這熟悉到不能熟悉的楊悲風,此時竟然和商量宗門事宜時候一樣,一臉的沉默。
透過他的眼睛,竟然還可見哀傷。
楊玉冠囁嚅的嘴,輕微的呼喚了一聲,此時,楊悲風已經到了他身邊來。
遙遙相對的兩人,瞬間拉近了距離,楊悲風就這樣站在楊玉冠面前,難得的緘默不言。
楊玉冠的雙眼依然通紅,羽衣的死對他已經是莫大的打擊,加上羽衣又被弄成了祭壇般的樣子,他更是憤恨。
祭壇旁邊有東西相護,官天和他都不敢輕易觸碰,加上他自己無法進入裡面去,為了不讓他傷心難過,官天自然也不會再帶他進去。
除非是又發現了什麼。
楊悲風就這樣望著楊玉冠,突然之間,楊玉冠竟然也能在他眼中看到與自己一樣的哀傷。
那種哀傷卻是沉溺在眼睛深處的,似乎是長久以往的沉澱,然後慢慢累積而成,最終散發成楊悲風自身的氣。
他的整個人,都是一種哀傷難過之色,與之前那病弱的模樣,已經成了對比,可以說,哀傷之色是將他病弱之色給完全掩蓋了。
望著楊玉冠小會兒,楊悲風這才慢慢挪步過來,隨後慢動作的伸出手,難得的露出和顏悅色。
冰冷的手指幻幻的落在楊玉冠帶著淚痕的臉上,這張臉,確實是和自己有幾分相似,這些年,他一直以為是因為自己將楊玉冠撫養長大的緣故,這才讓這少年模樣像自己。
可是在最近,他才知道一件事情,那時候,他才明白。
自己沒有時常與楊玉冠見面,這少年竟然還如此與自己相似,這其中必然是有因由的。
但是這因由,他實在是知道得太晚!
冰冷的手指觸碰到臉頰,猶如突然滴落在臉上的寒冰,楊玉冠哭了一路,臉上是灼熱的,而此時,他的臉在楊悲風那冰冷之氣之下,瞬間也變得冰冷。
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此時的楊悲風好似從墓地之中走出來的一般,除了可清晰感應到的生之氣息,否則還真會讓人誤會。
並不真實的觸感,卻又是如此真實的存在,違和卻又如此自然!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