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情亡
葯園內。
靈藥無數，葯氣縈繞。
顧憐生躺在太師椅中品茶，思索著今晚計劃。
太師椅經過他改良，能坐亦可搖。
逝者已逝！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元璽報仇。
元璽帶回的消息他無法破譯，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蕭仙仙身上。
今晚之前一定會有消息，他想。
葯園地處老仙居深院內，除了他，誰都不知。
葯園後方是一片大山，裡面靈藥更多，危險也更甚，他去過多次，尋了些靈藥回來種植在葯園內。
奈何地勢環境跟大山中不相同，種出的藥材總會少三分藥性。
這讓他苦惱，也無法。
太陽漸漸西斜，天空變得暗淡，沒了光線照射，顧憐生心中越發惆悵。
官天躺在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中呈現許多事情，總覺得這一切不妥當。
翻身坐起，一眼就能看到雙瞳睡在紫木桌上，推開軒窗往外看，夕陽染紅天邊，原本美好景緻，卻讓他心內更加煩躁。
喚過唐唐金老無數次毫無反應，這讓他沒有安全感，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想到顧憐生之前的話，他就不想再在老仙居呆下去。
主意拿定，他從榻上躍起，抱起雙瞳往外面走去。
恰逢此時。
花雪從後院往老仙居來，尋了半天都不見老仙，她心中焦急惆悵。
蕭四見她眼圈紅紅知道大事不妙，先穩住花雪再輕巧推開內朱門，忙不迭敲響玉磬，清脆玉聲響徹老仙居。
「花雪姐姐你稍等片刻，師傅很快出來。」
蕭四說著就要去給花雪沏茶，花雪擺手謝過，蕭四緩緩退下，花雪順身坐在石凳上，垂著腦袋，心中悲戚。
官天聽到聲響，趕忙止步，也不知發生何事，順著牆根貼著，不敢冒頭。
不多時。
顧憐生從葯園內走出，步履匆匆，官天正好在牆根看到，心下納悶，再順著往後看去，看到一扇石門正移動，恰巧此時剛合上。
「嘿，那裡面果然有東西，看來就是那石門擋住了我神識，可惡！」
官天無奈咬牙，他現在唯有靠植物之靈修鍊，火宮好似大海般無邊無際，心中總覺得空落，這幾日胃口也莫名大了許多。
見顧憐生疾步前去，官天輕步跟上，看樣子真是有什麼大事發生，否則一向慢悠悠的老仙也不會焦急成這副模樣。
花雪背對著顧憐生，夕陽落在她身上，看起來又單薄了好幾分。
聽到腳步她焦急回眸，一看是顧憐生出來，她疾步前奔，乾澀的嘴唇低喚道：「前輩--」
顧憐生老遠就看到了她，遠遠見她雙眼通紅，頓覺不妙，怔了怔，他趕忙上前，急問道：「可是破譯出來了？」
「嗯。」
花雪重重點頭，顧憐生一顆心隨之下墜，方才他已做好準備，可是當真要面對之時，他又覺得接受不了。
未等他多問，花雪緊咬貝齒一字一句道：「夫人去了，秘不發喪；大欲吞小，數月之期。」
「什麼？！」
顧憐生身往後退，咬牙穩住身形，定了半響才反問道：「你的意思是……夫人她.……她不在人世了？！」
花雪靜靜看著他，明眸沁滿淚水，於心不忍，然而事實就是如此，她只能點頭默認。
「她……她去了.……去了……」
顧憐生埋頭低語，滿目悲戚之色。
花雪微微點頭，捂住嘴，眼淚撲簌簌往下掉，哽咽著道：「夫人去了，我們再也回不去了，我們.……我們真的沒有家了.……嗚嗚……」
顧憐生苦笑著，眼淚順著青銅面具掉落，雙手抓著心旁衣衫，眼看已經變了形，花雪怕他出事，低聲安慰道：「前輩，請您節哀——」
「情亡--啊！——」
顧憐生仰面長嘯，聲如洪鐘，傳出幾里遠，遠處鳥雀驚嚇從空中掉落，直接被其內力波動給震亡。
他修為大開如山崩地裂，靈力波動如狂潮決堤，震得花雪不住後退，一個不穩，直接跌落在地。
「嗚嗚--我們在這破地方等了多年，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回去，可是夫人已經不在了，我們.……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花雪頭埋膝蓋不住抽泣，地上冰冷如寒潭，可是再怎麼寒冷，也不及此時她心中感受一二。
官天正在遠處牆根，能明顯感覺牆面顫抖，他的心也為之顫抖。
那一刻，他終於明白顧憐生的心中痛楚。
那個女子，確實比他自己性命還重要！
可是那個女子，此時已不在人世了……
官天只感覺頭暈眼花，心中反胃欲吐，胃內好像刀剜般疼痛，窒息難受。
他忙扶牆穩住身形，身子僵直不敢妄動，支撐還不到一個呼吸，堪堪倒下，胃中食物翻滾不休，官天張嘴用盡全力呼吸，想吐卻又吐不出來，著實難受。
「秘不發喪，秘不發喪，好，好，好，好得很！噗——」
顧憐生仰天不知是悲是喜，手指穿過白衣嵌入心內，心痛難抑，咬牙苦撐，終於支撐不住，一口血箭從他口中噴出，未等花雪反應，他亦跌落在地。
狼狽不堪，心痛難抑，心中所有堅持在這一霎那全部消失。
心被掏空，徒留一具空殼，還有何用？！
「前輩--」
花雪驚呼，趕忙立起，心中焦急萬分，未等她站起，又再次跌落在地。
顧憐生緩緩擺手，了無生機，唇無血色，緩緩問道：「花雪姑娘，小姐如何？」
花雪輕輕搖頭，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方才在蕭仙仙面前忍著，這一刻，終於忍不住，眼淚如洪水猛獸，再也止不住。
「噗——」
顧憐生又是一口血箭噴出，花雪趕忙爬起，顧憐生擺手，咬唇輕輕道：「我沒事……你快回去照料仙兒，仙兒是最後希望了……」
「.……」
花雪錯愕不懂他意思，她只知道顧憐生暗戀夫人不得，花雪是夫人貼身丫鬟，後來賜給顧憐生，再後來負責照顧蕭仙仙。
「花雪姑娘趕快回去，仙兒要緊，替我.……請替我好好照顧她……」
顧憐生心中洶湧欲裂，不敢再留花雪在此地，這話幾乎是他咬牙切齒說出的。
花雪一見，不敢再多留，起身默默點頭，爾後一步三回頭掩嘴離去。
官天見顧憐生似有不妥，不顧身體難受趕忙爬起，直奔過去。
蕭三蕭四在外朱門，被顧憐生那一聲嚇著，不敢再挪步，本想湊頭進來看看情況，最終還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