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緩和
雖然打過電話回去跟洛向秉報備，但是洛唯寧仍舊睡得不是很好，許是心裡的事情積壓得太多，情緒也太多。
她走下樓時已經見到慕以涵和慕元白在一邊吃著早餐一邊討論著什麼，感覺到自己走近，慕以涵抬頭看了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喝粥。
「慕叔叔，早。」洛唯寧露出少女最甜美的微笑，逆著身後的晨光，在慕元白這個角度看來真是美得不似凡人。
他突然覺得，也許洛唯寧出了社會後再磨鍊幾年，保不準也能有蕭默然那樣的氣質，畢竟長相不差。這麼想著，他就對洛唯寧更加滿意了，這孩子還是挺配自己女兒的。
「過來坐下吃早餐吧。」慕元白熱情的招呼著洛唯寧，跟慕以涵的默不作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昨晚在這裡睡得好么？」作為一個知道女兒性取向以及心上人的父親，慕元白覺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剛剛知道女兒昨晚把心上人拐回家，更深層的問題還沒問出口，女兒就一句「什麼也沒做，別想太多」把自己給堵了回來，看樣子這抱孫子的目標短期內還是不能實現的了。
「挺好的，謝謝慕叔叔。」洛唯寧坐到了慕以涵的身邊，雖然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可是比起慕元白的身邊，她更願意靠近慕以涵。
「安心在這裡住下吧，有什麼需要的就交代以涵去做。」慕元白說這話沒有絲毫客套，而是認真地望著洛唯寧說。
對於洛駿暉這件事，他不會後悔沒有阻止自己的女兒去幫助冉家，他跟冉正霖大半輩子的交情，無論如何都會儘力，但是對於面前這個女孩子來說他卻也是真心的有些疼愛，不是出於自己的女兒喜歡她這個原因，而是因為他覺得她的內心是乾淨的，是跟洛駿暉不一樣的。
「那我就打擾了。」洛唯寧仍舊乖巧地回答，她看慕元白不像是客套話，自己推辭也顯得太過刻意，況且她確實很需要一個地方能夠讓自己清凈一些。
「你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然後也多多包容一些以涵，你別看她一副正正經經的樣子，其實呀……」
「爸，你不是說媽不舒服么？」一直沉默著的慕以涵突然抬起頭，冷著臉看著慕元白，「吃飽了就把早餐拿進房裡給媽。」
「我什麼時候吃飽了？我這還碗里還有呢……」慕元白知道女兒在趕自己，還嘴硬著回了兩句，卻乖乖地盛了粥離開飯桌。
「不好意思，我爸話有點多。」慕元白上樓之後慕以涵笑了笑，淡淡地說道。
「慕叔叔很可愛的樣子。」洛唯寧笑著望向樓梯拐角，慕以涵家裡這種氛圍她很喜歡，家的氣息很濃厚，父母和兒女之間相處融洽，不像自己家……
「可愛？」慕以涵頓時失笑，「目前為止只有你會這麼形容他。」
以慕家的背景和慕元白的經歷，商場上除了冉正霖之外所有涉及黑道的人都對慕元白敬重三分，在那些人看來，寧可得罪別的大人物都不要得罪慕元白，得罪別人可以砸點錢解決，可是同樣的方法卻不能用在慕元白身上。
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不算事情，可是不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可就是大事了。
洛唯寧喝著清淡的粥，忽然轉頭問道：「你媽媽不舒服么？」
「嗯。」慕以涵放下勺子拿過放在一旁的《經濟早報》翻開，「沒怎麼睡好，現在在房裡，交代了我爸吃完再把早餐給她拿進去。」
洛唯寧安靜地喝著粥，昨晚發生的事情就像一個禁忌，讓她們之間的關係只維持著表面的和睦，慕以涵不提，她也不會主動提。
「我送你回家拿些衣服吧。」看洛唯寧停了動作，碗里也空了，慕以涵開口說道。
「我自己回去也可以，你不是要上班么？」洛唯寧這話不是客氣，而是不適應，雖然兩個人都默契地不提昨晚的事，可是那種隔閡還是橫在她們之間，就像一條分水嶺般無法忽略。
「你沒有車不方便，我晚點上班沒關係。」慕以涵站起身拿車鑰匙，又轉過身挑眉嫣然一笑，「而且我是老闆，誰敢說我？」
「哦？是么？」洛唯寧跟在身後，似乎被她感染了一般也笑開了，「小心我跟慕叔叔舉報你。」
這樣的氛圍彷彿回到了從前，沒有隔閡沒有誤會的曾經，慕以涵不知多少次想過能夠回到過去，或者加快時間的進度，能夠將現在這段時間所發生的徹底抹去，也許不去逼迫洛唯寧，她們才能夠和平共處，至少不會再互相傷害。
洛唯寧和蕭默然不同，冉清音可以用各種各樣的方式去試探蕭默然，讓蕭默然正視自己的心意，直到敢於面對。慕以涵卻不能如此，因為洛唯寧的性子註定了如同蝸牛一般，越是逼迫，越是退縮。
上了車，慕以涵本來清澈的眼眸忽然暗淡下來，她捏住車鑰匙的手停在那裡一動不動。
「昨晚……對不起，以後不會了，你可以安心住在我家。」
慕以涵昨晚在客房裡想了很久，如果洛唯寧想要疏遠的話，那便由著她好了，至少和平的疏遠比相互傷害要舒服得多，她這段時間以來非要遠離自己，無論自己如何挽回都無濟於事，如果她想得足夠清楚了，那就如她所願。
自己想看到的本就是她的笑容，為何非要彼此傷害？所以只要她想要的，為她而退讓有何不可？單方面的堅持從來都不能得到真正的感情，若是時間可以倒流的話，慕以涵想收回讓洛唯寧和霍聿澤分手這個條件。
洛唯寧轉頭看著慕以涵，發現慕以涵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看自己，而是直視前方。慕以涵是個很尊重別人的人，若不是自己屢次拒絕，她絕不會說出那樣傷人的話，若不是她心裡有情緒，更不會在說話的時候不看對方的眼睛，所以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慕以涵心裡是難過的，因為她想要放過彼此。
「沒關係……」洛唯寧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開車吧。」
她費盡心思想要遠離慕以涵，不只是肉眼看得到的距離，還有心的距離，可是一直以來慕以涵都不相信她所說的話，昨天甚至以自己與霍聿澤分手為條件才肯救洛氏，這樣的慕以涵，居然真的要放開自己了。
洛唯寧覺得自己很賤，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么？可是為什麼現在心裡這麼難過？比當初決定疏遠慕以涵還要難過。她單方面放棄的時候，慕以涵的堅持是支撐她精神的唯一支柱，如今慕以涵終於放棄了，她彷彿被抽掉了主心骨一般，精神近乎崩潰，可是她不能露出來一丁點蛛絲馬跡，也不能控制不住眼淚，這是她自找的，怨不得誰。
一路無話，不想開口，也不知開了口要說什麼。
慕以涵把車停在洛家門口，「我在這裡等你。」
「嗯。」洛唯寧應聲后打開車門下了車。
因為她不常回家，所以每次的心境幾乎都跟上一次不一樣，她放在家裡的衣物不多，收拾的時間也不長，只是路過書房時還是敲了敲門，以家裡的情況，洛向秉在書房的情況一定比在房間更多。
「爸。」洛唯寧猜得不錯，洛向秉的確在書房，只是不似昨天那般無節制地抽著煙，不過那眼角眉梢的焦慮還是清晰可見。
「收拾好了？」洛向秉看著女兒手裡的行李，臉上掛著慈祥的笑。
昨晚女兒打電話回來說要住在慕家一段時間的時候，他心裡還是鬆了一口氣，因為他知道現在學校里和家裡的氛圍都太過壓抑，他沒有辦法保護好女兒，在學校里受人冷眼，在家裡又只能陪著自己煩惱，能夠有個地方讓她好好待著，也不算一件壞事。
「嗯，收拾好了。」洛唯寧放下行李，給洛向秉倒了杯熱水，「爸，注意休息，這些事情很快就會過去了。」
「什麼意思？」洛向秉畢竟是幾十年的生意人，敏銳地察覺到洛唯寧話中有話，仔細想想，自家和慕家沒有太多來往，可是女兒畢竟也是有朋友的人，跟慕家女兒有來往並不奇怪，但是女兒昨天還在跟自己一樣焦頭爛額，今天回家就來了這麼一句話，這讓他不得不懷疑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安慰爸爸，別太過操勞，這件事情一定會過去的。」洛唯寧沒有慌亂，鎮定地遮掩過自己剛才那句話里的暗示，她怎麼可能會把自己求助慕以涵的事情告訴洛向秉？以洛向秉的心態，絕對不會接受用自己和霍聿澤的分手換來的救助，即便那是她心甘情願的。
洛向秉看她神色自若，這才放了心，「你跟慕小姐關係很好？」
「嗯。」想到慕以涵，洛唯寧心裡泛著苦水，唇邊卻露出淡淡的笑，「她對我很好。」
「慕小姐送你回來的？」洛向秉問道。
「對，她在外面等我。」
「那就出去吧，別讓人等久了。」洛向秉起身把她送到書房門口，心裡突然有些不舍。
「爸，記住我的話，別太辛苦了，一定會好起來的。」洛唯寧臨走前抓住洛向秉的手囑咐道，她不想回到這個家，可是她愛她的父親，洛駿暉做下的孽不該由任何一個人或者任何物質替他承擔。
「爸爸知道了，去吧。」洛向秉擺了擺手，望著洛唯寧走出家門。
慕以涵早早下了車等在一旁，見到洛唯寧出來后打開車尾箱，剛要問她父親怎麼樣了，洛唯寧就拿出手機接了個電話，慕以涵只隱約聽到幾句話。
「蕭姐姐？」
「不會，我分得清是非黑白，那是他應得的。」
「謝謝，我會準時過去的。」
車子緩慢地行駛著，慕以涵試探地問道：「剛才是默然的電話？」
「嗯。」洛唯寧並不打算隱瞞慕以涵，只是沒等自己開口慕以涵就問了，「之前我爸跟冉姐姐說過，讓我去天麟實習，蕭姐姐打電話來問我還要不要去。」
「你打算去？不換地方？來我這裡也可以的。」慕以涵看了洛唯寧一眼，揚起嘴角，她可是記得剛才洛唯寧答應了。
「為什麼不去？天麟值得我學習的地方有很多，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洛唯寧秀眉一揚，迎上了慕以涵打量意味十足的眸子。
「看樣子我被嫌棄了。」慕以涵收回目光繼續開著車，話說得半真半假，嘴角的笑容卻是顯露了她的思緒。
洛唯寧的性子在感情上容易退縮，但是在別的事情上慕以涵卻是非常滿意的，情勢越是不樂觀，洛唯寧就越是上進，只不過這樣的性子若是能用到感情上就好了。慕以涵通過後視鏡悄悄瞥了她一眼，心裡似乎多了幾分期望和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