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等待
黑龍與伊魯在拉瑪山的峭壁上定居下來。對黑龍來說，除了它的小財寶出來有些不方便以外，它的生活就像是恢復到了從前。
不過布置好了峭壁上的洞穴之後，黑龍和伊魯坐在一起休息時，黑龍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黑龍回頭看了看它身後那一大堆金塊，然後搖了搖頭。
不，應該不是這些，它清楚地記得它把這些藏在黑色物質下的金子剝好了，一塊不剩地搬了進來。
黑龍低頭看了看坐在它腳上的小財寶，那種忘記什麼事情的感覺又浮了上來。
黑龍看著它的小財寶，越看越覺得那件被它忘記的事情非常重要。它用它的爪子狠狠撓撓了撓自己的腦袋，但似乎這樣也找不到什麼頭緒。
此刻伊魯坐在黑龍的腳爪上靠著黑龍的腿，閉著眼睛陷入了睡眠。
自從被黑袍法師帶走後，睡眠對於伊魯來說就和吃東西一樣無關緊要。不知道是骷髏那個阻咒的關係，還是黑袍法師後來施加那些咒語的關係，他現在根本就不像正常人那樣需要睡眠和進食，只要有黑暗就能讓他飽腹，就能讓他精神滿滿，像個怪物一樣活下去。
可是現在伊魯卻睡著了，儘管睡眠中的伊魯還能感受到外界的情況，但他確實是睡著了。
可能是呆在黑龍身邊太舒服了。伊魯在半闔著眼睛的時候是這樣想的。
這個新住處是由黑龍的火焰燒熔成的，黑龍當時想著黑龍麗斯的洞穴噴的火，於是這個洞穴也成了如同黑龍麗斯的洞穴一樣那麼深的洞穴了。
外面的光根本照不到洞穴深處，幾乎照不到黑龍現在坐著的這個位置。
在常人看來洞穴里幾乎都是黑漆漆的，看不到龍看不人更看不到什麼金子。
不過這些對黑龍來說都不是什麼問題，只要有一點點的光，黑龍就能看清楚它的小財寶睡著的模樣了。
青年的樣子安靜而純粹，讓黑龍的心也跟著安靜下來。
可能是太過舒服了，黑龍不自覺地就哼起了黑龍麗斯小時候給它唱過的歌曲。
那聲音低沉緩慢，卻不是人類的語言。
黑龍哼著哼著，就感覺眼皮沉重，想睡覺了。但是伊魯卻在這個低沉地調子中徹底睜開了眼睛。
事實上，伊魯本身非常想要適應這首龍語搖籃曲，但是人類畢竟和龍類是不同的。這首曲子龍類聽了能甜甜美美地睡去，但是人類聽了大概只有腦袋疼了。
伊魯從黑龍的腳上站了起來，念了句咒語，將自己與周圍的聲音隔絕，然後安靜地看著黑龍。
看著黑龍徹底閉起了眼睛然後重重倒在了它身後那堆金塊堆里。
伊魯再次念了一句咒語，將自己從隔絕的狀態中解除出來，他輕輕走到黑龍的面前，觀察了黑龍好一會兒。
雖然龍的面部表皮異常的堅韌厚實，但是伊魯還是能夠從中看出黑龍表情的細微變化。
黑龍皺眉了。
伊魯也跟著皺眉。
伊魯將視線轉到黑龍身後那堆金塊上。
那些金色在黑龍的火焰炙烤之後更加純粹更加閃耀，不過跟原先作為黑龍的床鋪的金幣堆相比，這些金塊未免過大了。
賽格肯定是被硌到了。伊魯的心中是這樣猜測的。
隨後伊魯又一次念起了咒語。
當最後一個字從他的嘴裡蹦出，金塊馬上起了變化。它們變得如同海綿般柔軟。
黑龍龐大的身軀也慢慢沉進了柔軟的金塊堆里。
伊魯繼續觀察黑龍，見黑龍的眉頭徹底舒展了，他也跟著舒展了眉頭。
這下賽格能做個美夢了。伊魯想。
接著伊魯不打擾黑龍睡覺，他輕輕走到了洞穴的一側。
那裡躺著一本又厚又大的書，看起來怪異而神秘。
普通人可能看不出來，但是伊魯能夠感覺得到，這本書上所散發出的他熟悉的氣息——一種濃郁的黑暗氣息。
這氣息中似乎透露了某種力量。
從廢墟堆發現這本書，伊魯就覺得奇怪，不過之前由於要幫黑龍處理那些金塊，所以一直沒有時間研究這本書。
伊魯靠著洞壁坐了下來，將這本書捧到自己的腿上，開始翻閱。
龍的畫像，嘆息穀，寶藏……
是他記憶里記載嘆息穀秘密的那本法師札記。
伊魯的手指劃過龍的畫像，又滑過「嘆息穀」那幾個字，隱隱感覺抓住了什麼。但是沉思了一會兒后卻找不到頭緒了。伊魯繼續翻動書頁，認真地閱讀起來。
就這樣時間過了很久很久，久到黑龍一覺睡醒了。洞穴外鳥鳴陣陣，那是在提醒這是第二天的早晨。
黑龍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才從柔軟的金塊堆上坐起。
突然，它張大了眼睛，猛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爪。
那裡空空如也，周圍也空空如也。
它的小財寶呢？它剛找回來的小財寶去哪了！
「小傢伙！小傢伙！」黑龍慌張地大喊，在心裡祈禱著，它昨天經歷的一切都不是夢。
「賽格，我在這裡。」伊魯聽到黑龍在喊他，馬上把書挪到了一邊，想要站起來回到黑龍身邊。
但是由於伊魯在地上坐得太久了，再加上被那樣一本厚重的書壓著腿，所以他並不能入他心裡所想的那樣馬上站起來。
最後是黑龍走到了伊魯的身邊。
其實當黑龍看見自己的財寶靠在洞壁邊安靜地坐著的時候，黑龍鬆了一口非常非常大的氣。
它想，小財寶很乖很安靜，但是還是很讓它擔心，萬一又出現了個像那個可惡的黑袍法師那樣的人，把它又乖又安靜地小財寶抓走了，那該怎麼辦呢？不行，這絕對不行。
黑龍決定以後都不讓它的小財寶離開它的視線。當然，它也得變得更強更優秀才行。
「小傢伙，你怎麼能一個人坐在這裡呢，而且坐在離我這麼遠的地方，這樣不行。」雖然它的小財寶又乖又安靜，但是黑龍覺得應該跟他的小財寶嚴肅地嚴肅地說一下這件事，於是它非常嚴肅地板起了臉，「以後必須一直待在我身邊，知道嗎，小傢伙。」
黑龍動了動自己的手爪，這個時候它非常想要摸一下它的小財寶的頭髮，但是，顯然，以它現在的體型這非常的不合適。到時候一不小心傷到了它的小財寶，心疼的還是它自己。
所以黑龍忍了忍，就忍過去了。
雖然龍類的形態比較舒服，但是不如人類形態來得靈活方便，對於這兩種形態之間的取捨，黑龍有時候異常地糾結。
最關鍵的是，現在不能隨意變成人類。
黑龍在這三年裡，在尋找伊魯的旅程中，也會回到拉塞王國呆一會兒，它會向黑龍麗斯學習如何更精確地控制火焰，中間他還會到變換成人形到到拉塞王國的那些城裡，在它和它小財寶走過的那些地點，觀察那些人類，觀察他們的行為，觀察他們的生活方式。它從沒有像那個時候那樣，那樣渴望去了解人類的一切，甚至是人類的靈魂。
在那期間，它也懂得了人類的羞恥，也知道了它的小財寶與其他人類相比是多麼的獨一無二。
不，它的小財寶，不僅是它的小財寶——
黑龍用自己的手爪，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頭。
它終於想起那件從找到它的小財寶后被一直興奮的腦袋忘記的重要事情。而它當時的迫切的目標並不是想要找回財寶，而是想要找回即是財寶又是伴侶的伊魯。
明明那個時候，已經相互承認了伴侶關係，結果它竟然忘記了，這真是不可原諒。
黑龍覺得他離成為一頭更優秀的龍這目標似乎更加遙遠了。難怪它的小財寶趁它睡著的時候會離開它身邊，在離它那麼遠的地方坐著，看來是怪它沒有想起這件事情。
想到這裡，黑龍看著伊魯的目光變得有些黯淡了。黑龍低頭沉思了一小會兒，然後又馬上抬起頭，用一種堅定地目光看了一眼伊魯以後，說：「小傢伙，你等等，我馬上出來。」
然後急急匆匆地跑到了金塊堆後面，不一會兒它又急匆匆地跑了出來，問：「小傢伙，我找到你的時候，穿得那身衣服在哪裡？」
「在金塊左邊的那個布包里。」伊魯回答。其實伊魯還想問些別的問題，但是見黑龍又急匆匆地跑回金塊堆後面，又把話壓了下來。
自從黑龍說完要一直待在它身邊那番話以後，他就覺得黑龍的狀態有些不太對，似乎有點神思飄忽，他後面回答的話似乎也沒有聽到，包括他說金塊堆里發現的這本法師札記的事，黑龍似乎也沒有給反應。然後黑龍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那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跑到金塊堆後面去了。
說實話，伊魯有些擔心。
他怕黑龍受了傷卻沒有和他說，他更害怕黑龍待會兒走出來說，我不需要你這個財寶了。
伊魯忐忑地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