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黑暗
靜止的燭光，昏暗的空間，以及冰冷的地面。
這是伊魯現在所能感受到的一切。
「看來你醒了。」幽暗不明的聲音從伊魯的左側傳來，刺激著他的大腦。伊魯猛地從地上起來，身體搖晃了幾下才站定，隨後向聲音的來處看去。
那裡，是燭光都無法照到的幽暗之地，而黑暗裡的那個人也只是隱約顯出了一個輪廓。
「賽格！」伊魯沒有過多的理會黑暗中的那個人，而是馬上轉開了視線，尋找起黑龍的身影。
「賽格！」
「賽格！」
伊魯喊了很多聲，但他期待的那個聲音，或者是身影，都沒有出現。伊魯將視線轉回到那處黑暗的地方，「賽格呢？你對它做了什麼？」
伊魯黑色的瞳孔逐漸變深，憤怒從中一涌而出。
他知道黑暗中的那個人就是那個害得黑龍失去了一大堆財寶和棲身之處的那個人，那個黑袍的法師，那種想將對方殺死的殘忍年頭一時間涌了上來。
本來他都已經快要忘記了，那種憤怒和仇恨，就是眼前這個人毀了那個充滿回憶的地方，害得黑龍受了那麼嚴重的傷，承受了它從未承受過的巨大痛苦。
在從拉塞王國去往帕斯王國的途中，由於黑龍那樣細心的照顧，所以他已經忘記了當時的情緒。此刻這個人不知道又對黑龍做了什麼。
或許應該先殺了他，再去找黑龍。
昏暗燭火下，伊魯的表情有些恐怖。他一步步接近那個黑暗的地方，腦中不知何時回想起一個攻擊的咒語。
「看來你還沒有徹底清醒。」黑袍法師跨出了黑暗，低吟了一句伊魯聽不懂得咒語。
隨後伊魯就感覺周圍的空氣產生了一股非常強的粘力，將他黏在了黑袍法師面前，無法寸進一分。那濕粘的空氣灌入嘴裡，伊魯的聲音也隨之消失了。
「沒想到真的被我找到了。」黑袍法師慢慢走進伊魯，他的身體微微前傾，黑漆漆的帽兜口正對著伊魯的臉，似乎是在欣賞著一件物品。
「伊魯王子，你知道你現在中的咒語會把你變成什麼嗎？」黑袍法師的身音很是愉悅，他沒有解開伊魯嘴巴的禁錮，看起來不需要伊魯回答然後自問自答起來。
「你會變成一隻黑暗的骷髏，不生不死。這是一個有趣的咒語不是嗎？」伊魯聽到黑袍法師的這句話，開始劇烈掙紮起來，他瞳孔的顏色變得越來越深，就像是黑袍法師口中所說的黑暗。
「看看你的眼睛，多麼美麗的黑暗顏色，那個咒語已經進入你的骨髓，烙印上你的靈魂，不管你如何掙扎都是沒有用的。」
黑袍法師似乎是為了看清楚伊魯瞳孔的變化，他蒼白枯瘦的手慢慢伸出黑袍，抬起，抓住帽兜，就這樣輕輕地把帽兜摘下了。
一張蒼白異常的臉出現在伊魯的眼前。深陷的眼窩中一雙黑得詭異的眼睛緩緩睜開，直視著伊魯。
「你也不用掙扎，只要你肯配合我我會幫你的。」黑袍法師的聲音也是詭異的，此刻，甚至還帶著一點誘惑。他再次低吟解除了禁錮伊魯的咒語。
而這次伊魯沒有任何反應，維持著他剛才的動作站在法師面前，他的眼睛有憤怒變為空茫。
法師控制著伊魯向著更黑暗的地方走去。
那是一個有著更多稀奇古怪東西的地方，當然它們都被放置在離地很遠的架子上。由架子圍成的空間的地面中桌子間放著一張長長的，而桌子的正中間則是放著一本看起來很古老的書籍。
在完全黑暗的環境中，法師控制著伊魯準確來到了桌子前。
他先是看了一眼書籍攤開的那一頁的文字，然後引導這伊魯走到他事先準備好的法陣中。
然後他開始吟唱：
黑暗，快來——
黑暗，快來——
光不能阻擋你——
風不阻擋你——
一切都不能阻擋你——
黑暗，快來——
快到黑暗這裡來——
由黑暗來禁錮你——
當黑袍法師吟唱完最後一句，頓時，空間中氣流涌動，就像那些黑暗在流動，流向地上的法陣，流向法陣中的人。
黑袍法師的眼睛盯著這個瞬間，彷彿是在記錄整個過程。
只是片刻，黑暗的空間就平靜了下來。但是黑袍法師卻仍是盯著法陣中的人，似乎在靜靜等待。
果然，空間再次翻湧，不過這次氣流的方向卻是掉了個頭，大量的黑暗的從伊魯的身體中湧出，似乎源源不斷。
黑袍法師拿出了一個事先準備好瓶子，將那些東西引入裡面，然後迅速默念起一段咒語將瓶子封了起來。
那些黑暗繼續從伊魯的身體里湧出來，黑袍法師看著伊魯滿意地一笑，然後又念了一段咒語，隨後那些涌動的黑暗就立馬平息了。
遠在帕斯王國的黑龍無法感知到伊魯此刻發生了什麼。它還在繼續尋找，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使原本就情緒不穩定的黑龍變得更加不穩定，黑龍所過之處，幾乎都被黑色的火焰侵蝕過，留下焦黑的痕迹。
而帕斯王國上空接連不斷的哀鳴也成為了帕斯王國國民們的噩夢。
據說曾經也有一頭巨龍來過帕斯王國。
而在巨龍到來之前，帕斯王國的人們其實是喜歡龍這種生物的。在那頭龍到來的時候，人們因為從沒有見過這樣巨大的龍而都跑去城外觀看，甚至有人還將家中的食物拿出來餵給巨龍吃，絲毫不管這麼小的食物會不會從巨龍的牙縫中漏出來。
巨龍感知到人們的善意，留在了帕斯王國，肩負起守衛帕斯王國的責任，就這樣過了幾百年，帕斯王國的王室也與巨龍越來越親近，為了保留住與巨龍的記憶，國王還曾下令打造印有巨龍圖案的各種物品。
但是，不知什麼時候，巨龍的性格變得暴躁無常，經常噴火燒毀帕斯王國國民們的房子，這樣的事發生了很多次之後，帕斯王國的國民們開始失去對巨龍寬容的態度，紛紛指責巨龍的行為，有激進著甚至號召大家將巨龍驅逐出王國。
巨龍與帕斯王國的人們的矛盾在不滿中漸漸累計終至爆發。
而老人口中的這個故事總會以「那是陰暗的一天」為開頭，然後就是巨龍出現在帕斯王國的上空，吐出紅色的火焰，毀了大半的建築，那恐怖的紅色火焰還燒死了許多人，而這種仇恨的根源在於那些亡者與未亡者息息相關。
故事的最後總會出現一個勇士，而帕斯王國的這個故事，最後出現的卻不是一個孔武有力的劍士或者勇者。「那是一個陰雲散去的時刻」老人們在說起這一段的時候總是會以這樣的方式描述。
事實上現在生活在帕斯王國曾說起過這個故事的老人們沒人能夠確定，當時的天氣是怎樣的，是不是真的由陰轉晴了。但是一個拯救帕斯王國的人確實出現了。
那是一個不怎麼起眼的中年法師，他神色鎮定地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然後拿起了他的法杖，對著巨龍。一道強烈的光出現后，巨龍倒下了，而法師被帕斯王國的人們擁起。
為了感謝法師帕斯王國的王室送給法師一件珍貴的禮物。在帕斯王國停留了一會兒后，法師遍又開始四處遊歷，最後去向不明。
由於老人的描述，以及老師們的講述，在帕斯王國的人們心目中龍是非常可恨的一種生物，貪婪暴虐，不知足，而且危險，是世界上最可惡的生物。而法師則是閃著光芒的救星。
所以很多沒有什麼追求的法師很願意到帕斯國去，那裡衣食無憂，還能享受到人們尊敬的目光。
黑紫色的火焰還沒有熄滅，黑龍依舊在帕斯的天空徘徊，沒人敢單獨出去。
或許很久之後，黑龍也會成為一個傳說，一個傳說中的恐怖惡魔，造成了帕斯王國的巨大災難的惡魔。可現在似乎沒有誰能站出來打敗黑龍，人們只能蜷縮起來，身體上害怕，心中卻是咒罵的。
這一次，連向來慢悠悠的白鬍子崔斯都有些著急了。
那一天白鬍子崔斯沿著黑龍飛行的方向一路尋找，沒有找到黑龍，卻看到了帕斯王國的破敗景象。
崔斯驚異於黑龍的變化，其實他也是聽著那個古老的傳說長大的，但由於接觸了太多關於龍的書籍，再加上年輕的時候走訪過許多的國家，所以他一直以為龍是一種沒有什麼主動攻擊性的生物，自然對龍也沒有太多偏見，不過看到帕斯王國此時的景象，白鬍子崔斯有些懷疑自己當初對龍的認知。
不過白鬍子崔斯還是決定先找到黑龍，然後再找到它好好談一談，畢竟它現在只是燒毀了一些建築，並沒有將火焰對著帕斯王國的平民，甚至沒有攻擊過大多數人聚集的神聖殿堂。
除了帕斯王國的情況，白鬍子崔斯也比較擔心他的學生的情況。動身找黑龍之前，崔斯又將解除伊魯身上的咒語的方法研究了一遍，他發現那個咒語並不是那麼簡單的，而且他之前的判斷也有些錯誤，他必須找到黑龍跟他好好說一下，不然這樣再拖下去，他的學生的情況就危險了。
白鬍子崔斯覺得黑龍是非常在乎自己的學生的，找到它提自己學生的情況，或許也能讓它冷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