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月光
拉塞王國在伊茲貝爾大陸的眾多王國中算是一個很特別的國家。
因為其他國家要麼建立在寬廣的平原上，要麼就是建立在河流或是山麓的衝擊扇上，總之，能在平的地方就絕不往陡的地方建造。但是拉塞王國的眾多城市卻都是建在高峰上，特別是拉塞王國的國都，幾乎可以說是一個高聳入雲的地方。
這是一個美妙的清晨，微風吹拂，自然的氣息讓人心神平和。拉塞王國的人們在這一天早早地起來，慢慢地朝著國都所在的主峰匯聚，黑龍和伊魯也在其中。人族形態的黑龍穿著一件純金色的衣服掛著純金色的配飾腳下踩著的也是一雙純金色的鞋子，伊魯也是一身金色的裝扮，即使沒有太陽光的直接照射，兩人也是金光燦燦的，非常灼眼。不過他們周圍的人，除了有幾個多看了一兩眼以外，其餘都是神色如常的繼續向前走。
寬闊的街道上，金色成流。幾乎所有的拉塞王國國民身上都是金光燦燦的。黑龍和伊魯在這之間並不那麼顯眼。當然金色與金色之間還是有些區別的，有的人身上的金衣黯淡，有的人身上的金衣光鮮亮麗。
此刻這股金流湧入拉塞國都，向著城堡前的巨龍雕塑匯聚。
「賽格，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為什麼大家都穿的差不多？」伊魯看著周圍的人問。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這些人這樣穿著金子在外面跑，可不是什麼很好的行為。」黑龍隱約知道這是個什麼重要日子，但是就是想不起來。本來它是想帶著病剛好的伊魯參觀一下母親的洞穴洞穴附近，但是當它提到拉塞國都那座巨龍雕像的時候，它的小財寶的眼睛馬上亮了起來，黑亮的眼睛讓黑龍決定帶著小財寶在國都中走一圈。
「可是我們也穿著金子走在外面。」伊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還有黑龍身上的衣服說。
「那不一樣。」被自己的財寶質疑可不是什麼好感受，於是黑龍馬上解釋說，「他們穿著自己的財寶在外面走，而我們身上的東西是麗斯的。」
「我還是有些不明白。」伊魯想了想，還是沒有想清楚。
「這就是說帶著別人的財寶沒有關係，但是自己的就不行，反正就是不能把自己的財寶隨隨便便帶出來。」黑龍再一次解釋道。
不過黑龍解釋完就覺得有些不對了，因為它自己也總是帶著小財寶在外面走。
這樣下去不行。
黑龍覺得這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黑龍決定等參觀過拉塞國都里的那個雕像，就好好找一個洞穴把小財寶安置好，然後把母親給它的那些新財寶也放進去，然後自己再去找一些財寶過來。總之，不管怎樣，它不能再帶著小財寶亂走了，這次小財寶生病真是把它擔心死了。作為一頭龍它應該好好遵守「不帶著自己的財寶亂走」這一準則。
伊魯對於黑龍的回答還是有些疑惑的，但是還是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一人一龍經過這小小的交談過後，繼續隨著金色的人流向前移動。大概在太陽徹底升起之前，到了巨龍雕像前。
金流靜止，如平靜湖面不見波動，其中的人安靜地站在巨龍雕像前，閉眼抬頭雙手抱胸，像是在對著巨龍雕像祈禱。
黑龍和伊魯算是人群中的異類，沒有和其他人做同樣的動作，不過現在也沒人會發現他們，因為大家都比閉著眼睛一臉虔誠。伊魯看著這些人的動作並沒有產生什麼好奇心想要一探究竟，他的視線掠過了這些人停留在了巨龍雕像上。
那是由一塊巨大的黑色岩石雕琢而成的龍，它張著雙翼，揚著頭，朝著天空張著嘴，眼部那兩顆碩大的綠寶石在陽光照射下閃耀無比。
伊魯不知怎麼地就聯想到了黑龍噴火時的樣子。說起來那個雕像簡直就是另一個黑龍，不過雕像的大小差不多是黑龍龍形時的兩倍。
很快黑龍就能長到那個高度了。伊魯回憶了一下以前每天早上起來時記錄的那些數據，心中高興。雖然現在還不怎麼明顯，但是黑龍每一天都在長高長大。
「小傢伙，我想我想起今天是個什麼日子了。」黑龍微微低頭湊到伊魯的耳邊說。
可能是湊得太近了，黑龍熾熱的氣息噴洒在了伊魯的耳朵上，伊魯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轉過頭對著黑龍說：「賽格，有些癢。」
「讓我看看。」黑龍把癢聽成了痛，以為伊魯是被自己的吐息燙到了，趕緊檢查伊魯的耳朵。雖然它在人族形態下無法吐出龍息，但是如果沒有控制好的話照樣能灼傷到其他防禦力比較弱的生物——比如說它的人族小財寶。
黑龍賽格的手剛碰到伊魯的耳朵，沒想到「刷」的一下，伊魯的耳朵就變紅了。黑龍盯著伊魯的耳朵看了一陣，又用手揉了揉伊魯耳朵紅通通的地方，擔心地說：「小傢伙，你的耳朵現在又燙又紅，肯定是被我燙傷了。」黑龍揉了揉伊魯的耳朵又摸了摸伊魯的頭髮，繼續道：「這都怪我沒有控制好，不過幸好麗斯在出門前給我灌了一小瓶這個。」
說著黑龍拿出一個玻璃小瓶，倒了一點抹在伊魯通紅的耳朵上。
「怎麼看起來沒什麼效果呢？」黑龍停下手看了看伊魯依舊紅著的耳朵，接著抬起手看了看治癒藥劑，「難道是藥劑失靈了？」
「賽格，那個，我其實已經好多了。」伊魯小聲地說。
其實被黑龍的手揉著耳朵，伊魯也分不清他現在是癢還是燙了，所以當清涼的液體滴到他耳朵上時，他似乎是緩解了一些癢或者是燙的感覺。當黑龍停止接觸他的耳朵的時候，癢或是燙的感覺才真正慢慢消下來。
「看起來確實起作用了。」黑龍看著顏色漸漸恢復正常的伊魯的耳朵，點了點頭，隨後又想是想到了什麼，轉到伊魯的正對面，用無比嚴肅的表情對著伊魯說：「小傢伙，你以後可不能隨隨便便就往我嘴巴邊上湊，這樣非常的危險，雖然我對控制自己吐息的能力很自信，但是為防萬一你還是不要太靠近我的嘴，知道嗎？」
伊魯純黑色的瞳眸中閃過一絲失落，但還是聽話地回答：「好的。」
「對了，我剛才是想跟你說什麼來著。」黑龍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想要找回剛才被不小心岔開的話題。
「今天是什麼日子。」伊魯倒是記得黑龍說得話。
「對，就是這個。」黑龍拍了拍伊魯的肩膀，「現在由我來為你介紹一下今天是什麼節日。今天是麗斯來到這個國家的紀念日。」
「紀念日那那個雕像……」
「就是麗斯，我母親在這個國家可是像神明一樣被崇敬著。」黑龍驕傲地說。
「崇敬一頭龍？」伊魯眼中有著驚訝，雖然他以前在書上看到過確實有這種崇敬龍的國家存在，但是沒想到會遇到，看著周圍的人認真而莊重的表情，伊魯似乎聯想到了什麼，垂下了眼帘。
「怎麼了，小傢伙？」黑龍看到伊魯的動作以為他身體難受。
「沒有，我只是想到了我小時候的事情。」伊魯回答。
「小時候的事？在你成為我的財寶之前的事？」
「是的。」伊魯誠實地回答。
「難道說你想回去？」黑龍以為伊魯是看到了這個國家的風土人情進而懷念起了自己的家鄉，不由得悶悶地說，「不行，絕對不行，你現在是我黑龍賽格的私人財產沒有任何人身自由，所以不能回去！」
「我沒有想回去，真的。」伊魯小聲地說，「其實我想一直呆在賽格的身邊的。」
「那很好。」黑龍聽了伊魯的保證后鬆了口氣，特別是聽到伊魯後面那句一直呆在它身邊的那句話后覺得無比舒心。
「那個，賽格，我能摸摸那個雕塑嗎？」伊魯將視線轉向了黑龍的塑像。
「你喜歡那個？」黑龍的臉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硬。
「嗯，我很喜歡。」伊魯再次誠實地說。黑龍聽了后覺得莫名的煩悶，但還是答應了伊魯的要求，等到人群散去后帶著伊魯到雕像旁邊。
只不過這一等，一人一龍就等到了晚上。
月下的拉塞國都就像是藏在群峰之間的秘境，金色閃耀在巨龍的雕塑旁，寶石點綴在路邊熠熠生輝，這一切讓這座城平添了幾分華貴。
由於巨龍雕像旁的人還未徹底的散去，所以黑龍還沒發法帶著伊魯靠近它。事實上黑龍心裡希望人群永遠不要散去，這樣它就可以不用帶著它的小財寶靠近那個不知從何時起讓它覺得有些討厭的雕像了。
此刻，黑龍和伊魯在拉塞國都的一個旅館內，用著黑龍母親給黑龍的金幣享受著一頓美味的晚餐。
黑龍敞開肚子吃著，非常迅速的消滅了幾十個麵包幾十塊肉后，開始盯著伊魯的食物。因為金幣用光了，它沒法再買其他的食物了。當然它也不只是注意食物，同時也看了食物的主人那麼一下。
青年身上的金衣與燭火相映，雖然襯出了青年的俊美，但是仍讓人覺得青年蒼白而羸弱。黑龍在這一看之下，將食物拋在了腦後，徹底注意起青年來。
細長的手指，蒼白的臉頰，以及小小的胃口。
黑龍發現它的小財寶消瘦了不少，膚色也似乎白得不對勁了些。黑龍在心裡感嘆了一下人類真是又脆弱又麻煩，開始認真考慮小財寶的飲食問題。
「賽格，怎麼了。」伊魯抬起頭優雅地擦了擦嘴后，第一時間看向黑龍，見黑龍盯著自己這邊的食物沉默不語，就把食物遞到黑龍面前，「你還要嗎？」
黑龍接過伊魯手裡的東西，又將其中一半遞還給伊魯。
「小傢伙，你吃的太少了，這些應該可以吃完的。」黑龍指了指伊魯面前那堆食物，示意他再吃一點。
伊魯聽話地拿起食物咬了幾口，又馬上放下。
「賽格，不知道為什麼，醒來后，不管吃什麼東西都覺得它們沒有味道。」伊魯想了想還是決定把他這幾天的困惑說出來。
「沒有味道？這可是個大問題！你為什麼不早說！」黑龍站了起來，一拍桌子，朝著伊魯說道。
「我以為昏迷這麼多天醒來以後這樣是正常的。」伊魯小聲回答。
「這樣可不行，小傢伙，看來你的病還沒有好，不能這樣拖著，走，去找麗斯，讓它看看。誰知道那隻該死的骷髏到底對你做了什麼。」黑龍握住伊魯的手腕，將他拉向旅館外。
風推著雲將月亮藏了起來，整個拉塞王國沒了月光看起來有些黑暗。
黑龍拉著伊魯穿過拉塞王國國都的寂靜的街道，來到這座城荒僻的一角。黑龍放開手，示意伊魯往後退一點，然後開始脫自己身上的衣服，將脫下來的金衣放在一邊，片刻過後黑龍恢復了自己龍的形態，它放下自己的一隻肉翅朝著伊魯說：「小傢伙，拿好麗斯的衣服，上來。」
正在此刻，風再次推動了雲，雲離開了月亮，月亮灑下月光，皎潔的月光灑落在伊魯身上，變化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