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墜落
當蠟燭燃燒到盡頭的時候，中央的燭火作為房間中唯一的光源也就此黯淡湮滅。
黑暗成了這空曠房間的唯一。
伊魯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他覺得在經歷過那個詭異的儀式以後，他的身體就好像被巨岩壓過，隱隱鈍痛，而且有些不聽自己的使喚。全身的骨頭咯咯作響，伊魯感覺自己似乎有些不對勁，但房間外傳來的一陣巨響，又馬上讓他將這個問題拋在了腦後。
伊魯從純黑的房間順利地走了出來。房外的亮光有些刺眼，伊魯閉了一會兒眼睛，再睜開時，他看到一個黑影向他沖了過來。萬分熟悉的聲音從黑影出傳來。
「小傢伙！」
轉瞬之間，伊魯就被高大的黑影籠罩住。黑影伸出手一把將伊魯攬在懷裡。
是賽格！看來骷髏遵守了自己的承諾。
伊魯很開心，黑龍看起來平安無事，即使現在他被黑龍摟得幾乎喘不過起氣，骨頭也有些疼，但他還是微笑地忍耐著，不讓這種開心的情緒消失。
「小傢伙，你可真是不乖，你是我的財寶，不能隨意離開我這個主人的身邊。」說著黑龍摸了摸伊魯的頭髮，將伊魯摟得更緊了。「還好你沒出什麼事。」
突然黑龍停下了撫摸伊魯頭髮的那隻手，捏起伊魯的一縷頭髮，表情變得無比嚴肅。
黑龍輕輕放開伊魯，開始上上下下地觀察伊魯，正面看了看，繞到伊魯的後面又看了看。然後再次捏起伊魯的那縷頭髮，沉下聲音說道：「這是怎麼回事，你的頭髮怎麼會斷了，是不是有東西欺負你。」
伊魯愣了一下，這才想起那骷髏斷了自己的一縷頭髮作為儀式的必備品。
「是一個骷髏，他拿走了我的頭髮，把它磨成了粉，灑在了一個法陣里。」伊魯轉過身，對著黑龍如實回答，因為想起骷髏還收集過自己的血液，他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那被尖利的指骨劃破皮肉的疼痛還鮮明的映刻在他的腦海里。
黑龍正處於高度關注伊魯的狀態中，自然沒有錯過伊魯的小動作。黑龍捧過伊魯的腦袋，仔細看了看。
「這裡又是怎麼回事？」黑龍的手撥開伊魯額前的碎發，輕輕摩挲他額頭上的那道淺淡痕迹。
「這裡？」伊魯抬起手再次摸向自己的額頭，卻碰到了黑龍的手指。
黑龍點了點頭，依舊錶情嚴肅。
「也是那個骷髏，他劃破了我的額頭，收集血液，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傷口恢復得非常快，你看這個傷痕就快消失了。」伊魯還是一樣如實回答。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我從骷髏那裡得知了寶藏的位置，就在這裡。」說著伊魯興奮得從懷裡拿出骷髏給他的地圖，遞到黑龍的手裡，只是黑龍沒有伸手接過地圖，任憑那張地圖掉在地上。
黑龍沒有說話，神情恐怖。伊魯看著黑龍的表情，以為它不喜歡這裡的寶藏了，於是失落地低下頭。
「那隻骷髏呢？」黑龍低沉地聲音傳到伊魯耳邊，聽起來像是生氣的樣子。伊魯從沒有聽到過黑龍這樣對自己講話，他覺得一定是自己之前莫名其妙地離開黑龍身邊讓黑龍生氣了，於是伊魯更加不敢抬頭看黑龍，只是低著頭回答：「他？我不知道，他讓我完成了一個儀式，等我醒來的時候，他就不見了。」
「儀式？」黑龍覺得自己的心臟「咯噔」一下。那是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就像是自己非常非常喜歡的寶貝被別人給搶走了。黑龍已經體驗過這種感覺，它不想再體驗第二次。
於是它馬上走近伊魯，再次將伊魯上上下下地檢查了一遍，心中不免祈禱著它的小財寶沒有被那個該死的骷髏下什麼惡毒的咒語。這次黑龍的可不僅僅限於用眼睛觀察，這次它還用上了手，它撩開伊魯的長發，看了看伊魯的後頸，見那裡乾乾淨淨的，便放下頭髮，開始脫起了伊魯的衣服。
黑龍此刻提心弔膽的，生怕自己的小財寶中了詛咒，它緊張地完全忘記問伊魯的意見，在伊魯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剝落了一件伊魯的外袍。
伊魯的心情仍舊低落著，可是等察覺到了賽格的動作后，他又把低落的心情拋在了腦後，伊魯乖乖站著任由賽格動作，同時抬起頭問：「賽格，怎麼了。」伊魯覺得黑龍做這些可能是遇到什麼問題需要自己的幫助，而他向來很樂意幫助黑龍。
黑龍聽到伊魯的問話，也有些冷靜下來。它想了一下，在這裡剝光小財寶的衣服從頭到腳檢查一遍小財寶的主意一點兒也不好，這個好像是人族房子里叫做大廳的地方，太開放也太明亮，萬一別的什麼東西看到了小財寶就不好了。黑龍一想到別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覬覦自己的財寶，就覺得莫名地暴躁。
「小傢伙，你現在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還有你說的那個骷髏到底弄了個什麼儀式？」黑龍雙手搭在伊魯的肩膀上問。
伊魯聽了黑龍的話仔細地感覺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除了敞開的胸膛那裡有些涼颼颼的之外，並沒有感到什麼很不對勁的地方。
「我沒什麼感覺。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儀式，那個骷髏除了拿走了我的頭髮和血液外，還掰下了自己的骨頭，對了，他舉行儀式的地方就在那裡。」伊魯轉身指了指他身後的房間。
黑龍朝著伊魯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扇向外敞開的門。它小心翼翼地朝著門口走去。伊魯撿起地上的地圖，跟了上去。
「賽格你不用擔心，我能感覺到這裡面沒有危險。而且我剛才就是從這間房間里出來的。」伊魯走到黑龍的前面，打算先黑龍一步進房間，但馬上就被黑龍拉住了手臂。
「你等一等，我先進去，這房間透著詭異，就算你原來安全地出來了，也並不代表它現在是安全的。」
「那你還是不要進去了。」伊魯反過來拉住黑龍的手臂。「我們還是先去找寶藏吧。」
「如果你不喜歡這裡的寶藏，那我們就離開這裡好嗎？」伊魯想到之前掉在地上的地圖，想到黑龍可能不怎麼喜歡這裡的東西，補充道。
「我怎麼會不喜歡寶藏呢，不挑剔財寶是一頭龍的美好品質。」黑龍雖然這麼說，但其實它說這句活的時候還是有些心虛的，作為一頭有一點點審美能力的龍，它對財寶還是有一些要求的，不過為了在小財寶面前樹立自己高大的主人形象，他覺得適度的誇張是很有必要的。
伊魯點了點頭，微笑著拿出又有用了的地圖，「那賽格我們現在就去找寶藏吧。」
「不行。」黑龍皺著眉看向伊魯進行過某種儀式的那個房間，「我還是得進去看看。」雖然這次伊魯離開他的時間不長，看外表好像也沒受什麼傷，但是黑龍總覺得哪裡很不對，不去看看總覺得放心不下。
伊魯覺得裡面沒有什麼危險，於是也同意黑龍走在前面進到房間里。
就在兩個人快要跨進房間的時候，只聽到「轟隆」一聲，兩人腳下突然開了個打洞，黑龍與伊魯躲避不及，雙雙墜了下去。
墜下去的距離很長，當時伊魯想要護住黑龍的，但是卻反被黑龍護住，所以墜到底的時候黑龍狠狠地落地上，而伊魯躺在黑龍的身上什麼事事沒有。
伊魯是聽到落地的悶響時才反應過來的，他連忙從黑龍身上跳起來，黑暗的環境中，他能清楚的看到黑龍因為疼痛而略顯忍耐的表情。伊魯輕輕摟住黑龍的肩想要撫黑龍起來，沒想到黑龍卻因此倒吸了一口冷氣。
「小傢伙現在別碰我，我太痛了。」黑龍似乎是咬著牙忍著痛對伊魯說的。
伊魯連連對著黑龍說了好幾聲對不起，然後輕輕抽出手沉默地坐在黑龍身邊等著黑龍恢復。
純粹的黑暗中，黑龍看不到伊魯的樣子，但是他能肯定他的小財寶現在肯定低著頭默默地傷心。黑龍其實有些時候無法理解小財寶的這種行為。想想它從不是苛待自己財寶的壞主人，但小財寶經常會因為自己某些根本就無關緊要的話而情緒低落。作為一條比人類神經稍稍大條的龍，黑龍有時根本注意不到伊魯的情緒，有時候即使注意到了，它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但是這類問題遇到多了，它就突然想起了母親在它離開之前對它囑咐的一些話，其中有幾句是關於人類的，她說人類狡猾而又敏感，所以應對他們的一種方式就是把話說明白。
黑龍再一次覺得自己學會人族通用語是多麼的重要了，誰也不會想到黑龍賽格在某一天會有一個人族小財寶。
「小傢伙，你不用擔心，我再躺一小會兒就好了，要知道我可是一頭恢復能力很強的龍。」
「可是你現在一定很疼。」伊魯悶悶地說，「都是我不好。」
黑龍才安慰了一句就覺得受不了自己的輕聲細語，這頭抬高了聲音強硬地說道：「好了，不準亂想了。作為財寶應該聽主人的話。你想在應該考慮的是怎麼從這裡出去，還有怎麼找到寶藏。」
伊魯輕輕「嗯」了一聲，抬起頭開始觀察起周圍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