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酒醉
就像卓奚所說的那樣,她只是想看看,所以並沒有阻止男人離開。
只是這一來一去,卓奚自己也不知道她能從這短暫的一面里看到多少,反倒像個傻瓜似的,繞了這麼大一圈,其實做的只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
自嘲地笑笑,她收拾好表情回到包間。
包間里,連鴻和於君睿還在撕心裂肺地嚎,可以想象,明天酒醒后,連鴻看到急需喉寶拯救的影帝必然後悔得捶足頓胸。卓奚不想當老媽子,所以不想替他去擔心這些,自個兒回到沙發上坐著研究骰子去了。
坐下后,她留意到,原本呆在包間里的宋瑩瑩不見了蹤影,也不知道是已經回去了,還是去了別的哪兒。
卓奚連自家竹馬都冷漠地不想去關心,更別說這個可有可無的外人了,於是宋瑩瑩的身影只是在她腦海里那麼一晃,轉瞬就消失無影了。
卓奚雖然不打算加入到兩個瘋子的k歌遊戲中,但她也沒有提前離開的打算,原因很簡單,她不想一個人坐車,特別是晚上。
正百無聊賴地搖著骰子,躺在她兜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拿出來一看,是一條未讀簡訊,來自項桓。
——等會兒有人來接你。
就是這麼一條簡訊,簡短得連個稱呼都沒有,但卓奚知道,這條簡訊是她哥發給她的,因為只有她才會需要接送,特別是在晚上。
不用再等連鴻那個酒鬼,卓奚心情好了一點,從身後的酒架上取了一瓶溫和的甜酒,就著不太美妙的歌聲獨酌。
項桓安排來接她的人來得不算快,她的這一瓶酒都到底兒也沒見到人影兒,她再等了一會兒,見人還不到,便靠著沙發開始閉目養神。
她這一天喝了不少酒,還雜,儘管酒量好,此刻也有點醉了,於是這一閉眼,幾乎都要睡過去了。
好吧,她是已經睡著了。
她是被人掐醒的,睜開眼時,那隻在自己臉上一頓亂掐的手還沒來得及藏好,被她抓了個現行,手的主人卻也不覺尷尬,大大方方地任她打量,末了還朝她惡劣地笑。
「我的公主,您睡醒了?」
「我如果是公主,第一個賜你死刑。」卓奚面無表情,發現對方那隻犯下惡行的手還貼在自己的臉上,抬手就重重拂開。
艾靜,沒錯,來的人就是艾靜,此刻她對著卓奚故作傷心道:「別這麼無情,我的公主,我要是不在了,誰來幫你駕駛南瓜車?」
卓奚可不想和她在這個地方貧下去,撐著酒後有些沉重的腦袋站起來,問她:「可以走了?」
艾靜裝模作樣地對著她做了個躬身禮,牽起她的一隻手放到嘴邊,吻了下手她的背:「隨時為你效勞。」
卓奚面癱著一張臉,既不配合也不抵抗,就跟一根木樁子似的,在對方做作的演出里飾演著人體道具。隨後她可能看出自己要是不出言阻止,對方會越來越來勁,便扯了扯嘴角,嫌棄道:
「艾靜,你中了什麼毒?」
艾靜動情地凝視著她:「中了名為『卓奚』的毒。」
卓奚意有所指道:「不知道現在改名還不來得及。」
艾靜「噗」地笑出聲,終於捨得放開了她的手,轉而用空置出來的收去揉她的頭髮,末了開口道笑道:「來不來得及,你最清楚了。」笑中帶了一絲苦澀。
卓奚迴避似的錯開了與她的對視。
艾靜又爽朗地笑笑:「走吧,都這麼晚了。」
說完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娛樂|城,至於還在包間里鬼哭狼嚎的瘋友組,兩人都沒有擔心,影帝家的經紀人自然會管理好自己的人。
「我也在這個影視基地拍戲,落腳的酒店就在前面不遠,你要不要在我那兒湊合一晚上?」上車之前,艾靜不忘詢問她的意見。
卓奚的公寓距離影視城還是有段距離的,開車送她回去不是不行,只是明顯有更好的選擇。
卓奚卻拒絕了這個看上去十分不錯的提議,還回絕得十分堅決:「不要。」
艾靜打趣她,「是因為有人給你留燈?」
卓奚小睡了一覺后,只覺得酒勁上涌得更厲害了,這會兒頭也開始昏沉犯疼起來,她強撐著意識,眼皮疲倦地耷拉著,實在沒有多少精力應付她的玩笑。
艾靜見了問她:「你醉了?」
「有點。」
「我看也是。」艾靜調侃她,「你再喝點就能和包間里的那兩隻湊成吉祥三寶了。」
卓奚沒理她。
艾靜搖了搖頭,扶著她上了副駕駛,細緻地給她系好安全帶。系好之後,在躬身退出來之前,她又頓了頓。
「卓奚。」她喚了她一聲。
卓奚應聲低下頭去看她。狹小的副駕駛室里,兩人一眼不錯地對視著。
「下次別喝這麼多了。」艾靜關切道,在對方酒醉的現在,她終於捨棄了虛假的外皮,面對著自己喜歡的人,變得柔軟溫和起來。
這種感覺就像束白真,只不過束白真的溫柔是常態,而這一位只有在此刻這種場景才敢表露出自己柔軟的內心。
卓奚晃了晃神,就在這時,艾靜已經退出了副駕駛坐上了駕駛室,然後發動了車。
卓奚扭頭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眸不知道想了些什麼。
回到公寓已經臨近半夜了。
可就是在這麼晚的此刻,依然有人為她留著燈。
束白真正在沙發上打盹,開門的聲音驚醒了她,她急急忙忙地站起來,然而她看到的第一眼並不是她等待的人,也不是沒看到卓奚,只不過她看到的是手腳並用,死死纏繞著別人的卓奚。正怔愣著,被困住的艾靜朝她無奈地笑了下:
「束導,過來幫下忙啊。」
艾靜被卓奚從身後纏住了手腳,現在連移動半步都覺得困難,更別說把人送到屋裡去了,這就是她請求援助的原因。
看著像伴生植物一般死死纏住艾靜的卓奚,束白真眸光微閃,她彷彿因為什麼事出了神,在艾靜再一次出聲尋求幫助時,這才如夢初醒般快步走過去把人解救出來。
把卓奚從艾靜身上撕下來的剎那,酒氣撲面而來,束白真扶住已然失去意識的卓奚,輕聲喃喃了句:「怎麼喝這麼多……」
艾靜正在活動手腳,聽到她的詢問聲,停住了扭脖子的動作,意味不明地說了句:「或許在借酒消愁呢!」
「借酒消愁?」
艾靜但笑不語。
束白真微微蹙眉,看出她沒有說的意思,便沒有再追問。
她扶著醉得不省人事的人去樓上卧室的時候,艾靜沒有上前搭手,而是自顧自去吧台給自己拿了盒牛奶,瞄見客廳里放著兩箱桃,又一點不客氣地去給自己洗了兩個。
正拿著水淋淋的桃從廚房裡出來,束白真從樓上下來了。
艾靜看了眼手中的桃,分了一個給她。
「謝謝,不用了。」束白真拒絕了她的好意,錯身進入廚房。
她要給醉酒的某人煮醒酒湯。
艾靜看穿她的意圖,跟在她身後,卻沒有進廚房,只是懶懶地靠著廚房的門,看她在裡面忙碌。
她咔嚓咔嚓地啃著桃,突然開口問道:「束導,你什麼時候喜歡卓奚的?」
束白真手一頓,緊接著繼續取蛋清的動作。
「為什麼問這個?」
「好奇。」
「知道了又有什麼用?」
「什麼用?」艾靜低頭沉思了一小會兒,道,「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勸你迷途知返。」
「……」
「或許你不知道,其實我挺喜歡你的。」艾靜張口就向廚房裡的人表白,完后又語出驚人,「要不,你換換口味喜歡我吧,喜歡我大概沒那麼累。」
「……」束白真頓了頓,道,「我喜歡累的。」
艾靜瞪眼:「這難道就是所謂的頂級m的覺悟?」
束白真:「……」
艾靜還在嘖嘖感嘆,束白真回過頭看她:「你不喜歡累,又為什麼要喜歡她?」這個「她」指的誰就不言而喻了。
艾靜臉上的笑容沒有了,她桃也啃了,牛奶也不喝了,跟根電線杆似的沉默著,良久,她抹了一把臉,無限感傷道:「這是個問題吶……」
想要奉勸別人迷途知返,其實自個兒也早已泥足深陷,意識到自己並沒有當擔引渡者的資格的艾靜沉默了一會兒,轉身去了客房。
束白真看了她的背影一眼,低頭繼續弄自己的湯。
等她端著煮好的淌上樓時,推開門卻見到原本應該躺在床上睡覺的卓某人已經起了床,正坐在窗邊……看書。
她一愣,腳像被黏住了一般抬不起了。
卓奚注意到了她的到來,扭頭看了她一眼,隨後視線下移,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碗上。
「給我的?」她問,吐字清晰,意識清醒。
她看上去一點不像個醉酒之人。
「嗯。」束白真回過神,走過去把碗遞給她。
卓奚沒有抵觸地解決了這碗口味奇特的醒酒湯,然後把碗遞迴去,繼續低頭看自己的書。
束白真接過空碗后沒有立刻離開,遲疑著問她:「你怎麼起來了?有沒有哪裡難受?頭暈嗎?」
卓奚不耐地反問:「你見過頭暈難受的人起來看書?」
束白真:「……」
她也沒見過原本已經醉死過去的人自己蹦起了。
「……你真的沒事了嗎?要不要去睡會兒?已經很晚了……」
「我想看書。」卓奚表情認真道,說完,自個兒投入到書中,不理她了。
束白真看她看得有趣,有點好奇她在看什麼,便低頭看去,卻見被她認真翻著頁的那本書,其實……拿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