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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書院(一)

  徐幽水看他一眼,冷淡道:「我早已不是秋官長。」


  「在下眼中您永遠是。」


  徐幽水眯眼辨認一陣:「你是姬珩身邊的小將軍,你為什麼在這裡?」


  「我悄悄跟在您身邊有段時間了,只是您一直不知道而已。」謝沉巒道,「謝某一直很敬重您,今日並不想刀兵相向。不如我們商量一下,讓季姑娘帶她弟弟離開,如何?」


  季沁趁機把季二抱進懷裡,檢查發現他並無大礙,只是睡得像是只死豬,這才鬆了一口氣。


  徐幽水打量他片刻:「恕我直言,謝將軍,你並沒資格跟我談條件。」


  她微眯了下眼睛,揚手朝謝沉巒脖頸襲了過去,謝沉巒連忙揚劍抵擋,可是即便習武如他,也沒有料到徐幽水竟然有如此力氣,謝沉巒只感覺仿若有數百斤重的大鎚迎面掄來,整個人都有些懵。


  他踉蹌幾步,才站穩身體,心中滿是驚異。


  據他所知,徐幽水只是個弱女子,不曾習武,只會一些墨者最基本的防身術而已。即便是半人半鬼,也不見得會對力量有如此大的提升!


  他長呼一口氣,竭力冷靜下來,勉強與她對招起來。但是更令謝沉巒詫異的事情發生了,每逢他找到徐幽水的空當,即將用劍挑刺上去,總會有一層淡色的光霧泛起,像是一層保護殼一樣將他的力道彈開。


  然而他到底是生死苦戰中磨礪出來的將軍,即便如此,尤不肯後退,但是徐幽水很快再度發勢,手中匕首毫不猶豫地掠向他的要害。徐幽水力道太恐怖,謝沉巒防不勝防,不多時,他臉色就蒼白起來,身上斗篷在月光下泛起沉重的水痕,明顯被血濕透。


  謝沉巒又是一擊被彈開,他突然有片刻失神,終於想起那詭異的光霧像是什麼了。


  年少之時他被妖魔追逐,終於逃到了幽州界,搖搖欲墜的破爛城門在他背後合上,追在他身後的四翼妖魔猶不放棄,想從空中俯衝下來,他瑟瑟趴在地上等死,但是在臨近他十米的地方,妖魔突然被一層無形的赤色光霧彈開,那光霧像是個巨大而無形的盾,將幽州界籠入其中,不受異族侵擾。


  ——王氣!

  徐幽水身上為什麼會有這種和王氣差不多的東西?她絕對不可能是皇室後裔,那這種光霧是怎麼來的?


  大戰失神,乃是大忌。他突然感覺手腕一涼,劇痛傳來,手中手中長劍噹啷落地。徐幽水站在他面前,匕首擱在他的脖頸上,冷淡看向他。


  「住手!」季沁認出她的神色,這跟她剛剛下定決心要殺季二時的表情一般無二,「別殺人!你這般屠殺同族,又跟你口中的異類有什麼不同?」


  徐幽水蹙了下眉頭。


  「敖苞!你人呢!怎麼還沒到?」季沁著急地朝空中喊道,一道龍嘯立刻隨之傳來,碩大的青龍從矮處飛躍而來,壓倒了不少花花樹樹。


  敖苞看見徐幽水,立刻一爪子朝她按了過去,沒想到即便在敖苞手下,她也尚有掙扎之力,這刺激了敖苞,令她登時想起了多年前砍了自己角的季斬龍,甩尾、飛抓的動作越發凌厲迅速。徐幽水畢竟不是季斬龍,她半人半鬼之軀,身體僵硬,不一會兒就被敖苞徹底壓制住。


  敖苞趁勢把她按在了爪下,身軀盤了起來,傲慢地看了季沁一眼。


  謝沉巒見危機解除,翻了翻眼皮,放鬆地暈了過去。


  「放她走。」季沁對敖苞說道。


  「嗷嗚?」敖苞以為自己聽錯了,用短爪勾了勾季沁,小聲跟她確認。


  「讓她走!」季沁重複了一遍,而後對徐幽水道,「你這般行事,我終究不能認同。今後不必再回季家,我也不想再見到你。」


  徐幽水艱難地坐了起來,垂下眼睛,難堪而狼狽:「我從你母女二人嘴裡,聽過很多一樣的話,唯這句最不出我意料。」


  ·

  季沁讓敖苞回去帶個信,自己則將季二和渾身是傷的謝沉巒就近帶回了自己的一處莊子。


  姬珩接到敖苞送信后,連夜趕來,帶著宮中太醫處理了謝沉巒的傷勢,轉身尋找季沁,果不其然在馬廄找到了她,她正把腦袋埋在小馬駒的脖子里,整個人都消沉得不得了。


  他把她抱出來,擦洗更衣,梳理頭髮。季沁只像個木偶一樣任他擺弄,姬珩喂她一些吃的,哄她閉眼睡覺。


  他看著季沁蜷縮躺在身邊,心中無奈又惱怒,最終輕輕嘆息一聲。


  季沁昏昏沉沉了兩天,終於清醒過來,抬眼就看見了夕陽西下的洗日湖,湖水中若隱若現一條肥碩的龍身,敖苞正把整個身體都浸在湖水裡,唯獨留了個腦袋靠著她的膝蓋。


  季沁稍微動了動,發現腿都僵了:「……好重。」


  敖苞意識到她清醒過來,愉快地「唔」了一聲,尾巴拍打著水面一躍而起,又在半空中抖了抖鱗片,無數小水珠灑落,像是下雨一樣,在黃昏黯淡的日光下,架起一道七彩的長虹。


  季沁看得呆住。


  敖苞恢復人形,隨手披上斗篷:「好看嗎?」


  「好看。」


  敖苞難得笑了笑,眉眼中常年積累的憂鬱散開很多,溫和地低下頭,用剩餘的一個角蹭了蹭季沁的額頭。


  ·

  晚間有為附屬國朝覲隊伍舉辦的接風宴,姬珩將一切丟給小女皇獨自處理,姬青桐看著自己的短手短腳,憂鬱地覺得自己只怕會壓榨得一輩子都長不高了。


  季家外庄。


  謝沉巒早早在門口迎接姬珩,看見他來,連忙上前兩步,就要行禮。


  姬珩將他攔下,問道:「你有傷在身,不必拘禮。」


  「屬下無能。」謝沉巒道,「對了,屬下剛剛看見季姑娘拿了一副輿圖回了房間,看模樣已經恢復過來了。」


  姬珩點點頭:「你確定徐幽水身上有類似王氣的『氣』?」


  「屬下確定,不僅僅是屬下,敖苞姑娘也能證實,她與徐幽水也交過手。」謝沉巒挑選重要的消息向姬珩稟報,「徐幽水今日清晨離開了帝都,離開前曾經來過一趟,給季姑娘送了一封信。正是有關於這種『氣』。」


  「她如何說?」


  「她說並不知道這是怎麼來的,也不知道它的名字,姑且給它命名為『正氣』,是她一日秉燭夜讀突然覺醒的,而且據她所知,鍛造師霍老身上也有類似的氣,今年年初,他嘗試製作斬妖刀的時候,炸了數十個爐子,自己竟沒有傷到分毫,也是正氣保護。」


  姬珩點點頭,加快了步子。


  房間內。


  季沁正拿著毛筆在一張輿圖上圈圈點點,抬頭看見姬珩推門進來,連忙沖他招手:「心肝啊,我想買塊地,你看買在哪裡合適?」


  「買地?」


  「對對對,得大一點,最好有現成的莊子,離州城不能太遠,也不能太近。」


  「為何突然要買地?」


  「想知道糧食怎麼長出來的,只有親自種一種才知道。」季沁朝他笑了笑,「我想種莊稼。」


  姬珩竟然難得沒有縱容她,他皺了下眉頭:「你再考慮考慮。」


  「考慮這個考慮那個,考慮一百年也是原地踏步。倒不如試試,大不了栽個跟頭,左右不過被說幾句敗家子而已。」季沁心意已定。


  姬珩無奈揉了揉她的頭髮,看了看她手中的帝都輿圖,給她指了一個地方。


  「啊!對對對,就是這裡!我這就去找朔叔要銀子!」


  謝沉巒在旁邊聽得非常茫然。


  他本來就趕不上這位大小姐的節奏,如今更是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和徐幽水那一戰中傷了腦子。但是這段時間以來的經歷告訴他,季沁的決定再天馬行空,也別隨便嘲笑,誰都料不到這位大小姐最後會弄出什麼幺蛾子。


  他理智地保持了沉默。把所有疑問憋回了肚子里。


  ·

  謝沉巒傷勢養得差不多,這天一大早就返回帝都。他雖然沒有完全恢復,但是為了不讓自家殿下天天來回奔波,他還是頑強地打道回府。想起殿下這些日子天天過來探望,他就覺得暖心又興奮。


  ……雖然有些懷疑他只是趁機親近季姑娘而已。


  清晨的帝都已經格外熱鬧,西坊的商販們開始陸續出攤,叫嚷聲,討價還價聲,響徹一片,新出爐的麵餅的香氣充斥街道。還有喜愛看熱鬧的人聚成一堆,在看新貼出來的告示。


  唯一識字的書鋪老闆一字一頓地在給周圍人解讀:「這告示說,季家打算在鳳岐山辦個學院,教孩子讀書寫字,現在招收夫子和學生,夫子一個月紋銀一百兩,學生束脩一個月要兩斗米,由學院負責食宿,學得好的話,還獎勵銀子。」


  「一百兩銀子!一個月就頂我們一輩子了啊!」


  「別眼饞了,那是夫子,是天底下最有學問的人,那錢是普通人能拿的嗎?」


  「娘,我想去念書。」


  「去什麼去,念書有個什麼用,都是有錢人的玩意,咱家買得起筆嗎?買得起紙嗎?還不如在家踏踏實實地種地。」


  「就是,念書有什麼用?不如送鐵匠家裡當學徒。咱們坊東頭劉鐵匠通過了鍛造協會三級鍛造師的測試,把娃子送他那裡當學徒,一個月一壺酒就行,學成了還賺錢。」


  「可是我想念書……」


  謝沉巒也駐足停留片刻:「原來種的是這種莊稼啊。」


  他不禁搖搖頭,只覺得此事舉步維艱,怪不得殿下也不怎麼贊同。季姑娘實在有點異想天開了,這回可真的不是有錢就能做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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