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 神仙夢
夜無痕看著剩下來的一個男孩子發愁了。這個孩子太小,看上去才一歲左右,還不會說話,不知道家在哪裡,也不知道爹娘姓甚名誰,沒有人來認領,已無處可送。他為無家可歸的嬰兒傷感,更加憤怒,這麼小的嬰兒也被閻家旺抓來送給老魔鬼,可恨之極。
他看著可憐的孩子,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苦難童年,淚水流下來。他暗下決心,不能讓這個孩子像自己那樣無依無靠四處流浪,如果找不到親人,就把孩子帶在身邊,日後找一個可靠的家庭來撫養。
月亮已經落下去,星星也少了許多,夜色更加黑暗,看樣子黎明就要到了。大地上一片寂靜,萬物還在睡夢中。
諸事完畢,夜無痕帶著那個無家可歸的嬰兒,和薛小燕一起匆匆而去。他們不想在恐怖血腥之地停留,這裡給予的是刻骨銘心的痛苦和絕望,兄妹倆險些送命。
經歷了恐怖的一夜,又忙忙碌碌沒有休息,夜無痕和薛小燕有些睏乏,不過心情很舒暢,也很欣慰。他們倆不但死裡逃生,還救了那麼多孩子,讓許多悲痛的家庭重獲團圓,對兩顆受傷的心靈也是最大的慰藉。一路走來,他二人不時地敘談著,兄妹倆互相更了解,情誼也更深了。
夜無痕關切地說:「小燕妹妹,你家鄉遙遠,一路上也不安全,我先送你回去吧。」
薛小燕眼睛濕潤,看著夜無痕說:「哥哥,我哪還有家呀,妹妹已經是無家可歸的人了……」說著,淚水流下來。
夜無痕看著悲傷哭泣的小燕嘆息著,他已經知道小燕的苦難身世,既憐憫又傷感。他嘆了口氣,勸道:「妹妹,爹娘雖然不在了,不是還有姨父嘛,不管怎樣他們也是親人,還是回家鄉吧,總不能隻身在外流落異鄉呀。」
小燕哭道:「我和姨父家沒有一點兒親情,已經投靠無門了。」
夜無痕知道此話不假,不然也不會被姨父賣掉,可是妹妹總要有個歸宿呀,否則一個柔弱的女子在外流浪,時時處處都可能遇到危險,怎麼活下去呀。
薛小燕柔弱孤單,想一想今後的日子都害怕。她思來想去無處投奔,很想和新認識的恩人哥哥在一起,哥哥已是唯一的依靠了。她看著夜無痕,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眼睛里閃動著渴望的目光。
夜無痕嘆道:「妹妹,我也想陪伴在你身邊,可是不行呀,哥哥居無定所,四處闖蕩,還要尋賊報仇,隨時都會遇到危險,哪有能力保護妹妹呀。哥哥這次報仇,遭遇了一個又一個險情,幾乎死在那裡,你也看到了,太危險了。這就是哥哥今後的生活,是闖蕩江湖的必然經歷,只能由我一人來承擔,決不能讓你受牽連。」他想了想,勸道,「小燕妹妹,你在家鄉不是訂親了嘛,實在不行就去婆家吧,他們會照顧你的。」
薛小燕聞言哭得更甚:「哥哥,你哪知道呀,我那個婆家……也投靠無門了,我姨家妹妹要頂替我嫁過去,可能已經完婚了。現在,我孤孤單單,一無所有了……」悲泣之後,薛小燕又接著講起自己苦難的遭遇……
薛小燕從羅玉生家逃走後,路經李家寨的時候,被李萬福騙入府里逼婚。她被禁李府,正為晚間的婚事痛苦絕望之時,忽然有兩個男子走進來。
一個胖大的男子看上去有五十歲左右,穿戴服飾很不一般,是個有錢人。他看了一眼薛小燕,又對丫鬟說:「你們先出去,我來勸勸她。」他見兩個丫鬟已經離開,吩咐隨從家人到門外守護。他讚歎道,「小姐,你果然漂亮,好似仙女下凡呀,難怪李老爺對你這麼喜愛,要急於成婚呢。」
薛小燕看著這個陌生人,有些緊張和疑慮,沒有應聲。
那個人笑了笑說:「小姐,不要怕,我知道你是被逼成親的,覺得可憐,很想幫一幫你。」
薛小燕一愣,不敢相信他的話,不過也有了一線希望。她有些膽怯,也很懷疑,小心地問:「老爺,你和李老爺是什麼關係,能幫得了我嗎?」
那個人笑了笑,讓小燕放心,既出此言就一定能辦到。他告訴薛小燕,自己是李府的客人,見小燕遭受磨難很同情,既然想幫助她,就會有辦法的,讓小燕不要多問。他本想在李府多住幾天,眼見可憐的小燕今晚要被逼完婚,沒有時間再拖延了,必須立刻就辦。他為了幫助小燕逃離此地,打算立即動身,因為不知道小燕是否願意隨同離開這裡,故而過來想問明白,時間緊迫,是去是留必須速做決定。
薛小燕正呼天不應叫地不靈,已經有了死的心,沒想到會有人來相救,喜出望外。她連連道謝,請那個人快帶自己離開可怕的李府。那個人點點頭,讓小燕暫且忍耐一時,這種事情不能操之過急,他和李萬福是好朋友,不能為了幫助小燕得罪李老爺,況且身在李府,要是被李老爺知曉也無法離去。他告訴小燕,過一會兒,他的家人會冒充強盜,蒙面前來帶小燕出去,到時候不要害怕,只管聽從安排。那個人又囑咐幾句,然後帶著家人走了。兩個丫鬟又進來服侍。
時間不長,有幾個蒙面人跑進屋內,不由分說把李府家人和丫鬟捆綁起來,堵住嘴巴。「強盜」們聲稱是薛小燕的親人,特地來此救她的,喝令家人和丫鬟都老實一些,免得皮肉受苦丟掉性命。接著,他們讓小燕穿上李府家人的衣服,用帽子遮住半個臉,又把屋門院門鎖好,去掉蒙面布后悄悄地離去。馬車已經備好,他們讓小燕坐進車篷里,然後大搖大擺地把馬車趕出李府,在院門外等候自家主人到來。
很快,那個五十歲左右的高大客人從李府大門出來了,李員外笑容滿面地陪伴在身邊。李萬福送到府門外,挽留道:「大哥,你應該多住幾天,哪怕明天再走呢,也好為小弟的喜事捧捧場,喝上幾杯。」
那個人嘆道:「是呀,我也想在老弟喜慶之時喝個一醉方休,怎奈家裡有急事招我回去,只好告辭。聽說賢弟娶了一個美若天仙的年輕女子,哥哥真羨慕呀!可惜,我沒有時間和三夫人見上一面就匆匆離去,有些失禮了,沒有辦法,哥哥也是不由自己呀。賢弟,再會吧,在洞房花燭之時,哥哥祝願賢弟和『仙女』美美地暢遊『仙境』,快活得如同神仙一般!」
李員外哈哈大笑:「謝謝大哥的祝願!」接著,他打趣道,「在這花燭之夜,小弟一定和『仙女』去『仙境』里玩個盡興,不會輕易返回人間的,哈哈……」笑聲過後,他滿面春風地說,「小弟祝哥哥一路順風,回去后也做一回洞房花燭夜裡的『神仙』。」
那個人一聽又笑起來,回敬道:「賢弟,哥哥怎能比得了你呀,你的洞房花燭可是實實在在的,『仙女』已經降臨貴府,也是實實在在的,良辰將到,其情其景妙不可言呀,賢弟面對『仙女』就盡情地賞玩吧。唉,哥哥我的洞房花燭虛無縹緲,『仙女』更是無處尋找,美妙的『仙境』不過是黃粱一夢而已,怎能比得了你呀,哈哈……」說完,他和李萬福大笑而別,催促家人們起程。兩輛馬車揚鞭奔跑,離開了李家寨,很快不見蹤影。
李員外見馬車消失,笑眯眯地回到滿是喜慶的家裡,準備迎娶如花似玉的「仙女」,過一個實實在在的花燭之夜,美美地做一回「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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