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驚叫
夜幕漆黑，不時被閃電撕裂。大地沉寂，時而被雷聲震顫。狂風怒號，暴雨潑灑，樹木花草在痛苦地掙扎，沒有能力逃避無情地摧殘……
瞬間，夜無痕渾身濕透，在閃亮的雷電里刻畫出了剛毅冷峻的身形，一動不動，任憑狂風勁吹，暴雨擊打。那件可怕的事情還在糾纏不止，在無情地折磨，他的心靈在流血，無處不痛如刀絞，依舊在苦苦地掙扎……他臉色煞白，已扭曲僵硬，心裡在呼喊：「不，她不是我妹妹，我妹妹決不會忘記血海深仇，決不會和仇人在一起！」他尋找理由否定著，現實極其殘酷，不得不這樣做。
閃電慘白，突現出那張冷酷的臉，緊鎖的劍眉下堆滿了凄苦之容，憤怒中流露著恐懼的神情。夜無痕一直在否認這樣的殘酷之事，可怕的現實又糾纏不放，無法擺脫。他儘管在極力地否認和掙扎，卻沒有減輕一絲痛苦和恐懼的情緒，內心已經刻下了難以抹去的恐怖陰影。妹妹為什麼不能和仇人一起生活？她也許是被迫和活閻王成親，也可能貪圖享樂把仇恨拋之腦後，更可能的是，她早已不記得家仇，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世上還有仇人。這都是可能的，殘酷的現實無法輕易否定。
夜無痕否認的理由蒼白無力，沒有得到絲毫安慰，在默默地哀嘆。「雄獅」的身影一動不動，冷酷的臉上湧現出痛苦的神情。「不會的，我妹妹不是那種人，她決不會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決不會，決不會！」他面對暴風雨喊叫著，發泄著內心的恐懼和傷痛。
在疾風暴雨中，雷聲震撼著夜無痕的身軀，閃電撕扯著他的神經，狂風攪動著內心的隱痛，暴雨衝擊著悲情和怒容……
那個可怕的陰影——容貌和自己「酷似」的小夫人，已經深深地刻印在夜無痕的心裡，他無法抹去，儘管極不情願，卻無力驅散。對此，他嘴裡在不住地否認著，靈魂深處又不得不承認存在的可能，活閻王的小夫人很可能就是苦思苦尋的妹妹鴻雁，很難否認。面對殘酷的現實，他悲憤交加，似乎一個聲音在心裡響起：她就是你的親妹妹，你們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妹，就是！就是……
「不，她不是，決不是！」夜無痕在極力地否認，在痛苦地悲泣，滿臉流淌的已經分不清哪是淚水，哪是雨水。
「嘎啦啦——」驚雷在無情地轟擊，閃電在拚命地撕扯，狂風正極力地呼嘯怒號，暴雨在悲憤地發泄傾倒，搖搖欲墜的大地猶如陰森恐怖的地獄，令人絕望之極，悲泣不已。
很快，夜無痕僵硬顫抖的臉變得冷酷無情，瞬間堆滿了可怕的怒容，兩眼圓睜閃射出兇狠的目光，看上去比魔鬼還要猙獰，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將要暴發什麼樣的恐怖之情。他怒目圓睜，迎著暴風雨擲地有聲地說：「她如果真是我妹妹，已經認敵為友，和仇人沆瀣一氣，就是程家的罪人，也該死！我不會再認她這個妹妹，決不能饒恕她的罪過，對這種背叛家族的無恥之人照樣不留情，決不留情！」他在憤怒地呼喊著，更是努力地寬慰自己，以擺脫殘酷無情地折磨。
暴風雨的衝擊讓夜無痕清醒一些，這種弒妹的理由和憤怒地喊叫也有一些作用，他覺得心裡好受一些，不再那麼惶恐，立刻起身迎著暴風雨走去。他不知道要去哪裡，不知道要做什麼，頭腦里一片空白，整個身心都在茫然中。他的自我寬慰並沒有徹底擺脫可怕的折磨，鴻雁女子血污的身軀以及驚恐的面容，依舊閃現於腦海中，蠶食著痛苦的心靈。他的身心已茫然，行為已茫然，在胡思亂想，在苦苦地掙扎，他不知道要做什麼，不知道要去哪裡，好像一具失去靈魂的肉體在茫然地走動……
忽然，隱隱約約有了喊叫聲，聽起來是女人在尖叫，叫聲凄厲飽含驚恐，刺痛著人的神經，已被狂風暴雨包裹得很難聽清。然而，此時的夜無痕對女人異常敏感，立刻被喊聲驚醒，身子不由得微微抖動。
他聽了聽，沒有錯，是女子在驚叫，急忙循聲望去。不遠處有座房子，在風雨中露出了昏暗模糊的影子，猶如令人生畏的鬼影蜷縮不動，尖叫聲就在「鬼影」裡面。他急忙跑過去，透過風雨看到「鬼影」正微弱地閃亮，那是窗戶露出來的暗淡燭光。女子的尖叫聲又從幽靈般的房屋裡傳出來，不用說，「鬼影」裡面正發生可怕的事情。
紅髮鬼王！夜無痕立刻想到那個惡魔，難道是那個魔鬼在此欺負女人？面對肆虐的鬼王，他很畏懼，憑自己的本事無法和惡魔抗爭，無力去解救被害女子，怎麼辦，是干預還是逃避？干預，他沒有能力，只能去送死。逃避，這不是他夜無痕的作為，他的秉性，他的志向，都不允許畏縮不前。
面對被害女子，夜無痕不能不管，必須去解救，哪怕非常危險，甚至危及到生命，也必須出手，扶弱懲惡是闖蕩江湖以來的心愿和使命。他向那座房子摸過去，急切地想著如何對付紅髮鬼王，面對強敵不敢硬闖拼殺，只能偷襲，力爭出其不意地打敗鬼王。他不敢奢望殺死惡魔，只希望能給予重創，否則，既救不了人又害了自己。他神經緊繃，已經忘了身心的痛苦，很快來到房前，悄悄地摸到窗下探聽。屋內，女子的叫聲很急迫，還有男人的勸說聲。
那個男子說：「小姐，跟隨我，你穿金戴銀，吃喝不愁，會享一輩子福，何必推拒呢，我也是為你好呀。」
女子乞求道：「老爺，不行呀，請你放過我吧……」
夜無痕不由得一愣，聽男子的聲音有些耳熟，不像是紅髮鬼王的語調，再說鬼王只想發洩慾火追求暫時的快活，之後就會吸食血肉，決不會和這個女子生活一輩子。咦，這男子是誰呀，在活閻王的府里怎敢如此放肆，就不怕招惹是非嗎？
夜無痕聽了一會兒，認定屋內男子不是兇殘的魔鬼，總算鬆口氣，在這裡，除了紅髮鬼王和妖怪獨角龍誰都不用怕。他立刻捅破窗紙向屋內看去，見一個男子正摟抱著女人勸說。他一眼認出這個男子，正是閻家旺的管家，立刻怒火湧起，緊張恐懼的情緒隨即散去。這傢伙是活閻王跟前的厲鬼，又在這裡害人，決不能放過。他看了看那個女子，是一位年輕的少女，長得非常漂亮，正一邊哭泣一邊掙扎，卻沒有力氣掙脫管家的懷抱。他忍住怒火，想聽一聽看一看究竟是怎麼回事，然後再行動。
管家已是滿臉淫容，色迷迷的眼神一直盯著美少女：「小姐，我昨天見到你的時候就想得不行，恨不得立刻把你抱在懷裡，可惜不敢呀。不怕你笑話，昨天夜裡，我在夢中都見到你了，真是太愛你了。你長得這麼漂亮，和閻老爺的小夫人不相上下，十分迷人，要不是為了明天去連湖村做些準備，我早就過來和你親近了。」說著，他親吻一下迷戀的嬌容，「現在也不算晚，咱們兩個總算相聚在一起了，而且是一輩子，真是太高興了。在這美好的夜晚，咱們兩個就圓了房吧，就把今夜當作你我的洞房花燭夜，美美地享受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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