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又生意外
夜無痕本想躲過群妖的追殺，尋找偏僻之處安靜地死去，祈盼能實現這個平常又不高的心愿，然而在恐怖的妖洞里，這的確是無法實現的奢望。此時此刻，兇殘的妖怪就擋在面前，他已是瓮中捉鱉的對象，夢幻般的奢望成為虛無的夢幻，虛無的夢幻已如肥皂泡一樣破滅了。將死的他沒有了夢幻，已經一無所有，只能落得和那頭死牛以及青虎一樣的下場。悲慘，太悲慘了，骨架支撐的牛皮以及黑色皮毛的影像，在強烈地刺痛著心靈，他無奈地哀嘆一聲，只能承受即將到來的悲慘結局，了結年輕的生命……
將死之時，夜無痕想起了同病相憐的另一個人，就是小尼姑惠影，骨架支撐著出家人裝束的影像立刻閃現出來，不由得一陣心痛有了淚水。恩人惠影死了，異類朋友青虎離自己而去，他也將死去，這就是困於妖魔洞府的必然下場，無力抗爭，也無力逃避。
在痛苦和絕望的情緒折磨下，在悲憤和復仇的怒火焚燒中，夜無痕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他憤怒地哼了兩聲，穩了穩緊張恐懼的情緒，要直面殘酷的現實，面對可怕的妖魔，勇敢地書寫最後的人生。他放下青虎抽出鋼刀，緊盯著那傢伙的一舉一動，準備迎接恐怖地廝殺。他知道結局很悲慘，卻不甘心束手就範，無論如何也要同妖怪拼搏一番，要像一條漢子壯烈地了結今生，和青虎一起埋葬在深深的地下。
岩洞里很昏暗，恐怖的氣氛更加驚人，陰冷的空氣在顫抖，在凝結，令人身寒心顫，生命窒息。在瞬間的沉寂里，岩洞里好像成了沒有生命的死地，變得死一般的虛無縹緲，死一般的空靈靜寂……
沉寂的瞬間過去，虛無空靈的死地又瞬間活過來，把死一樣的沉寂撕裂粉碎，又變得萬分恐怖。那個凶神瞪著藍光閃閃的眼睛撲過來，夜無痕咬緊牙關，移動腳步準備迎戰。
「等一等！」凶神喊了一聲又站住了，接著說，「不要動手，不要害怕，我不是來抓你的，我是想幫一幫你的。」
幫他！夜無痕聽到這突然又意外的話語深感震驚，難以置信，這裡是妖魔鬼怪們橫行的「地獄」，這傢伙怎麼可能大發善心呢。他立刻想起那個謊稱半個神仙的老妖婆，那傢伙不是滿嘴胡言欺騙了自己嘛，想不到這裡的妖魔鬼怪都會這種騙術。他怒目而視，哼道：「你要幫助我，騙鬼去吧，這種謊話連鬼都不會相信，小爺更不會受騙上當。來，來，來，咱們殺個你死我活，小爺就是死在這裡也認了。」
夜無痕終於認出來，這傢伙是一隻體態龐大的烏龜，而且是一隻會說人語的傢伙，毫無疑問，是一個修鍊成精的妖怪。他不會相信妖怪的鬼話，不會受騙上當的，兩眼圓睜怒目而視：「妖怪，來吧，小爺豁出一死也要和你拼到底！」
那個妖怪搖搖頭嘆了口氣，顯得有些無奈：「年輕人，你放心，我說的是實話，不是來抓你的，也不會傷害你。那些傢伙正分頭搜尋你，會無處不到，你的處境非常危險，很快就會被抓住的。相信我吧，我的確想幫一幫你。」
「你和那些惡魔是同夥，怎麼可能幫助我呢，不過是換個手段捉拿我罷了，小爺是不會相信你的。」夜無痕瞪著面前的烏龜，哼了一聲，「妖怪，小爺知道打不過你，但決不會束手就擒。不就是死嘛，我要以死相拼抗爭到底！」
「唉，真急人呀，怎麼才能讓你相信呢？我雖然身在這裡，卻不是情願的，是被逼無奈的，我和那些傢伙不是一夥，是被抓到這裡為他們做事的。這些傢伙是我的仇人，我也恨他們，又無可奈何，只能忍受。」烏龜巡視一下說，「那些傢伙很快就會搜尋過來，再不走可就晚了。年輕人，相信我吧，快隨我離開這裡，不能再耽擱了，否則我有心救你也辦不到了，要快呀。」
夜無痕猶豫了，烏龜看上去很認真，或許說的是真話，反正自己也沒有出路了，終歸是一死，這傢伙既然沒有動手之意，是真是假就相信一次吧。他聽了聽越來越近的喊叫聲和呼嘯的妖風聲，更加緊張，又看看焦急的烏龜，心想，莫不如隨它而去，看它到底要幹什麼，是否在耍心計。
昏暗的妖洞里喊聲不斷，驚心動魄，風聲呼嘯，腥臭難聞，妖怪們正在追尋獵物，很快就要乘風飛臨。
烏龜很緊張，有些焦急不安，還在催促：「那些傢伙已經逼近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快隨我走吧，要快呀！」說著，它鑽進旁邊一個洞口，又回身擺手召喚夜無痕。
夜無痕聽了聽呼嘯的風聲，不再猶豫，抱起青虎隨同鑽了進去，跟著烏龜在曲折的岩洞里跑去。他不知道烏龜要把自己引領到何處，是不是要把自己當做禮物送到那些惡魔面前，也好邀功領賞。形勢急迫，他無處逃避，儘管對烏龜有戒心，但是對生存的渴望沒有完全死心，左右都是一死，不如相信烏龜的話，或許還有一線生的希望。危難當頭，在必死之時，他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抱著一線希望掙扎一番，至於後果如何已經無暇顧及了。退一步講，他即使逃不出妖洞，如果能找個地方安靜地死去，也是求之難得的好結果。
烏龜一邊跑一邊說：「這條狗已經死了，你抱著它幹什麼，多累贅呀，快扔了吧！」
「不行，它是我的好朋友，對我有救命之恩，不能丟下它，無論是死是活，我都要和它在一起。」接著，他一邊跑一邊講了青虎被害的經過。
烏龜聽後有些感慨：「唉，這條黑狗的確救了你一命，你應該感謝它呀。」它又不解地問，「我只知道他們抓來一個女子，沒聽說還有你呀，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怎麼會進入封閉的洞府里呢，難道也是被他們抓進來的嗎？」
夜無痕聞言，心裡一陣撕裂般地疼痛：「我和青虎沒有被妖魔捉住，洞口打開后並沒有關閉，是意外掉進來的，想不到會自尋死路。唉，真倒霉，災難接連而至，青虎又這麼悲慘，看來，真是命該如此呀！」他不相信命運，又不得不歸於命運。他被烏龜的話語提醒，急忙問，「你說的那個女子真的死了嗎？」
「她已經死了，來到這裡的人哪有活著的，你也會……唉，但願你能活下來。」烏龜說著，搖頭嘆息。
夜無痕聽了烏龜同情的話語，看到它傷感的神情，覺得烏龜不像是妖怪同夥，或許說的都是實話，沒有騙人。他聽了烏龜的話語，更證實了恩人已經離開人世，心裡一陣撕裂般地疼痛，骨架支撐佛家衣服的影像又閃現於腦海。他沒有想到，救命恩人這麼快就死去了，淚水滴落暗自哀嘆，也為自己的結局悲痛。
岩洞里昏昏暗暗，蜿蜒曲折，不知通到哪裡，妖怪們的喊叫聲以及妖風的呼嘯聲，撕扯著驚恐的生靈。
夜無痕不知道烏龜要把他帶到何處去，只能盲目地跟隨，盲目地奔跑。他對烏龜有些信任了，問：「你要把我帶到哪裡呀？妖洞里有躲避的地方嗎？」
烏龜搖頭嘆息，愁容滿面，嘆道：「那些惡魔隨時都會出現，這裡面哪有安全之處呀，我也不知道應該帶你去哪裡才好。說實話，我心裡也沒有底，只能聽天由命了，或許能讓你躲避一時，也許難逃那些傢伙毒手，唉，但願暫時能逃過他們追殺，躲避一時是一時吧。」
烏龜話語一出，夜無痕的心立刻涼透了，生的渴望瞬間消失，只有痛苦和絕望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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