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我的
不用猜，來的人肯定是張晟高。
郝龐放了人家鴿子，人家就親自來他家逮他了，本來要是杜承淮不在，郝龐把人請進屋喝喝茶也沒什麼，但是現在，杜承淮還什麼都沒穿呢，要是被誰看到了。
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你就待在這裡別出來，我出去看看。」郝龐一股腦地把手裡的衣服褲子都扔到床上，「自己尋摸看有沒有可以穿的，我先走了。」
杜承淮欲言又止，這麼一耽擱，郝龐就已經開門出去了。他看著一床的衣褲，無聲地笑了笑。
郝龐走進禮堂——自從他們家的禮堂修葺之後，這裡已然成了新的客廳。
郝龐一眼就看到坐在藤椅上，渾身低氣壓的張晟高。
「小龐來了，那你們慢慢聊，阿姨先去忙了。」郝琦嵐一走，偌大的禮堂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郝龐深吸一口氣，走到張晟高面前，直截了當道歉：「對不起。」
張晟高挑眉看了郝龐一眼，「給我個理由。」
「我……睡過頭了。」這確實是實話，但是睡過頭的原因……就有點一言難盡了。
張晟高顯然不會想那麼深，他的臉色還是不太好看，但好歹沒有之前那麼可怕了。郝龐十分懷疑這貨在老媽面前是不是也這個德行，如果是的話，老媽怎麼還把人放進來？
張晟高優雅地交疊起雙腿，「放心，在阿姨面前我還是有點分寸的。」
郝龐愕然，「你咋知道我想什麼？」
「想法都寫在臉上了，」張晟高眼底含笑，「想看不出來都難。」
郝龐嘆氣，他還以為已經練出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了，沒想到不僅在杜承淮面前毫無作用，就連張晟高都能輕易看出他的心理活動，難道他就沒有做大老闆的天賦？
郝龐忘了這兩位都是深藏不露的老狐狸，跟郝龐這種初出茅廬的小狐狸不能相提並論。
「你不生氣了？」郝龐小心翼翼道，「那我們改個時間再去？」
張晟高冷哼一聲，「這次坐飛機。」
「沒問題！」郝龐沖他一笑，「路費我掏！」
「不用。」
「不行！」
兩個人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郝龐暗道要遭，轉身看去，果然杜承淮一臉煞氣地站在門口，穿的是他以前最喜歡的那件毛衣，下面……只有一條大褲衩。
哪怕毛衣可以撐大，可這明顯不合身的衣服，再怎麼掩飾都有一種欲蓋彌彰的味道。
張晟高瞳孔驟縮，「你怎麼在這？」
杜承淮走到郝龐身邊，居高零下地看著張晟高，漠然的神情居然浮現一絲自得，反問道「我為什麼不在這？」
穿著明顯是郝龐的衣服，用主人般的語氣說話，又是在郝龐剛剛承認自己睡過頭了的時候，張晟高忍不住猜想，究竟郝龐睡過頭的原因是什麼？
難道……
這個猜測一起便愈發不可收拾，張晟高只覺得內心焦灼不安，情緒如同坐上了雲霄飛車，怎麼也不得安穩。他靜靜攥著拳頭，指甲幾乎要刺入手心，可他眼底卻浮起一絲迷茫。
為什麼他這麼難過？
張晟高勉強提起精神，帶著些許血絲的眼睛轉向郝龐，詰問道：「你是因為他才失約的？」
郝龐不知道該怎麼說，他確實是因為杜承淮才會睡過頭，但是張晟高用失約這兩個字，是在有點嚴重了。
「對不起。」郝龐只能道歉。
張晟高的樣子看起來很難過，可郝龐確實不知道對方難過的點，他認識的張晟高，從來不會因為這些小事難受。
他定定地看著郝龐，彷彿在確認什麼東西。
「你走吧，」杜承淮擋在郝龐面前，「他不會跟你去京都，還有，別自作多情。」
張晟高的臉色瞬間黑如鍋底。
郝龐詫異地看向杜承淮，不明白為什麼這貨突然就變卦了。
杜承淮也沒有解釋，只是黝黑的眸子認真地看著郝龐。
兩個人之間的氛圍，竟然刺眼地讓張晟高不忍直視。他站起身，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郝龐本想追出去，卻被杜承淮抱了個滿懷，杜承淮擰著眉道：「你還想去追他？」
郝龐沒好氣道：「不然呢，咱們不是說好了嗎，我跟張晟高去京都找人，他現在氣呼呼地走了，不帶我去怎麼辦？」
「那就不去。」杜承淮道。
郝龐眉頭緊鎖，顯然對杜承淮出爾反爾的行為很不滿。
「他看你的眼神，我不喜歡。」杜承淮把郝龐的臉正過來，「你是我的，他憑什麼那麼看你？」
郝龐被杜承淮的無理取鬧驚呆了，「看還不讓人看了？」
「不讓。」
「那你還不如把我關起來，這樣誰都看不到。」
杜承淮捏了捏郝龐的手，「你肯定不願意，你不願意的事情，我不能強迫你做。」
郝龐瞪大眼睛，「你還真想把我關起來啊！」
「想想而已。」杜承淮無辜道。
「不準！」
郝龐發現，他們兩個吵起架來真的是幼稚地不行，如果有小學生在旁邊吵架，或許還會嘲諷他們……
「我覺得正事要緊，」郝龐正色道，「你不讓張晟高幫忙，那你打算怎麼辦？」
杜承淮說：「我有我的辦法。」
「不能說？」
「不能說。」
好嘛，那就沒什麼可談的了。郝龐有點擔心事情還會像上輩子那樣發展，好幾天都沒睡好覺。達飛網路的工作人員們也在緊急籌劃第三階段的帖子，爭取在輿論方面做得更好一些。
不過很快，郝龐收穫了一個新的驚喜。
那個李焯，帶著一疊照片來找他了。
「你真的要把這些照片給我？要知道，這些照片一旦曝光，賀東升很容易懷疑到你身上。」郝龐看著這個神情冷峻的青年，心情有些複雜。
上輩子的李焯和自己，也算是天涯淪落人了，李焯是錯愛，自己是求不得，如今他帶著記憶遇到了李焯，難免有些想要幫李焯脫離苦海的意思。
「我知道。」李焯的目光微微有些失落，「我一直在猶豫，但是我看到了新的帖子。」
那是郝龐聯合釘子戶們聯合撰寫的宣言，要的就是足夠煽情和果決。李焯擔心父親，自然就站到了郝龐這邊。
不過郝龐並沒有馬上就接手照片，而是示意李焯入座，看樣子是要聊聊。
李焯沒有拒絕。
郝龐讓黃飛捷給客人沏了一杯茶，「你叫李焯，廈大畢業，畢業之後就一直跟著賀東升，做他的私人秘書。」
李焯點頭，他並不意外郝龐調查過他。
「你覺得，賀東升怎麼樣？」郝龐沖他人畜無害地笑了笑。
李焯的教養很好，雖然郝龐比他年紀小，但他給了郝龐足夠的尊重。他清了清嗓子，道：「賀哥，很講義氣。」
「可他身邊都是狐朋狗友。」郝龐直接挑明。
李焯臉色變了變，喃喃道：「是。」
「你喜歡他。」郝龐的目光極具穿透性，李焯微微一愣，他沒想到郝龐看起來挺軟乎的人，說起話來竟然這麼不客氣。
他沉默地點了點頭。
郝龐嘆了口氣，「照片你也看到了，他經常出入夜.總.會，身邊的女孩也經常輪換，他不是什麼長情的人。」
「我知道，」李焯抿了口香茗，「一個大男人說情情愛愛的可能很矯情，但事實是，我離不開他。」
「那你為什麼還給我這些照片？」
李焯垂眸，「這是我欠我爸的。」
郝龐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上輩子李焯會不會也做過類似的事情，所以他才會無條件容忍賀東升的一切行徑？可這些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郝龐根本無從得到答案。
但他覺得能改變現在和未來。
「李焯，你有沒有想過，換一個方式去談戀愛？」郝龐微微一笑，他總覺得現在就像個誘拐小孩的怪蜀黍，猥瑣地不行。
李焯有些怔愣，似乎聽不懂郝龐在說什麼。
「按我說的做，我不敢保證有多大效果，但至少……不能你一個人為情所困。」
郝龐嘴上這麼說，心裡倒是挺有信心，久病成良醫，他看了那麼多心理學的書，為了談戀愛做了那麼多的準備，結果到頭來都沒用上。
正好小秘書出現了，完全可以彌補他的遺憾。
可憐的賀東升正和小夥伴們打牌呢，突然打了個噴嚏。
「賀哥，該不是哪個姑娘又想你了吧？」
「滾，」賀東升沒好氣道，「老子都好多天沒瀉火了，全都是這事給鬧的。」
狗子愁眉苦臉地看向賀東升，「賀哥，您到底什麼時候能給兄弟點活干，再不動工，兄弟們就要餓死了！」
賀東升嘖了一聲，「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還真以為我賀東升吃素的。等著吧，過兩天，哥一定把工程分到你們手裡，你們就等著賺大錢吧！」
「多謝賀哥，多謝賀哥！」狗子連連鞠躬，那諂媚的樣子連賀東升都覺得礙眼，忙把人打發邊去了。
賀東升掏出手機，按了一串數字。
「喂？」
「喂，二叔，是我，小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