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心虛
其實從和承淮表明心意之後，他都一直在有意無意地躲著張晟高。漫長的催眠給他帶來的後遺症，是總會看不清自己的感情。
郝龐總是在想，如果當初不催眠自己喜歡的是張晟高就好了，可世上哪有如果？如果上輩子不那麼做，他很懷疑自己能不能挺過那些陰暗的日子。
所以說到底，還是無解。
「想喝點什麼？」張晟高輕聲問。
郝龐想了想，「要杯珍珠奶茶。」
「一杯珍珠奶茶，一杯卡布奇諾。」
郝龐習慣性道：「別老喝咖啡，對身體不好。」
「……」張晟高看向郝龐，「你知道我喜歡喝咖啡？我還以為你不會關心我呢。」
這話說的夠酸，郝龐竟也不知道該怎麼接，只得尷尬地笑笑，道：「你想跟我說些什麼？」
張晟高苦笑道：「說了那麼多，你有聽進去嗎？我這些天沒去找你，你就不會來找我？我們還算不算朋友啊！」
郝龐無辜道：「當然算朋友啊，可是你也知道，我最近很忙，每天一放學我就得去公司，一點空餘時間都沒有，就連你們的球賽我都沒時間看。」
張晟高狐疑道：「真的有這麼忙？」
「真的要忙死了，你看我都快熬成熊貓了！」郝龐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
張晟高半信半疑道：「好吧，這件事就算了，但是我老早跟你說過，杜承淮那個人對你沒真心，你別給人騙了！你可倒好，還天天跟他混在一起，完全沒把我說的放在心裡。」
郝龐皺了皺眉，「他轉學是有苦衷的，我相信他。」
張晟高氣得不行，「你相信他？郝龐，我該說你太天真還是太傻，哪天你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呢，到時候我可不會管你！」
恰好這時候，奶茶和咖啡都上來了。張晟高抓起馬克杯就要喝，結果被燙的直翻舌頭。
郝龐趕緊問：「你沒事吧？」
張晟高趕緊把嘴閉上，正色道：「我才不會有事，就是咖啡有點燙，你喝得時候也注意點。」
郝龐好笑道：「放心，我不會燙到舌頭的。」
張晟高冷哼一聲，突然道：「劉維維跟我表白了。」
「這個我知道，」郝龐道，「你那兩個小跟班都跟我說了，咱們學校的校花嘛，恭喜你。」
「你就沒有什麼別的想說的？」張晟高擰著眉，「我還沒跟她答覆。」
郝龐思忖片刻，「別的想說的？哦，那個校花之前跟承淮告白了，然後被拒絕了，還說一定會追到承淮，不知道怎麼就跟你告白了。」
張晟高：……媽的婊.子！
張晟高的臉色不太好，想喝一口咖啡，但是想到自己舌頭還疼著，只得把手放在桌上。
郝龐抿了一口奶茶，「對了，你怎麼會在李如海家門口？」
「他是我的家教，今天算工資。」張晟高解釋了一下。
郝龐算算時間，今天已經是十一月三十了，他竟然真的把拆遷的時間拖延了半個月。想起這幾個月的辛苦籌算，他覺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郝龐把這些情緒放回心裡，把張晟高的話咀嚼了一遍，好奇道：「工資你親自給？」
張晟高點頭，「算是謝師恩。」
郝龐贊同地嗯了一聲，「那確實不該假手於人。」雖然李如海跟自己在某些事情上有分歧，但不得不承認，這是位非常負責的老師。
「最近網上有一個很火的帖子，」張晟高似乎想到了什麼，「我看到李老師也參與了。」
「你是說聯名上書的事情？」
「你知道？」張晟高挑眉。
郝龐暗道那當然，這帖子還是他策劃的呢。不過他沒打算告訴張晟高，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張晟高沉吟片刻道：「其實我有點想幫他，像拆遷這種事情，其實很多時候就是上頭的一句話。如果能得到上面的關注，這事兒就成了一半。」
郝龐不解道：「可是我記得已經有很多人關注了啊，而且拆遷計劃也擱置了。」
「還不夠，」張晟高攪了攪咖啡，「像拆遷這種事情，有人願意，有人不願意，願意的多了，不願意的就成了釘子戶，自然而然給上面的人一種不好的印象。」
郝龐若有所思地點頭，張晟高這話說的沒錯，要是同意拆遷的人多了，他們這聯名上書也就沒啥作用了，少數服從多數，很簡單，也很無奈。
張晟高繼續道：「即便這次拆遷風波僥倖過去了，誰能擔保沒有下一次？只有讓上面的人知道這些老房子的價值，才能保住它們。」
是啊，時代在進步，城市規劃也是越來越完善，這些老房子如果沒被保護起來，遲早要匯入歷史的長河。賀東升只是一個引子，解決了賀東升，還會有賈東升貝東升，終究治標不治本。
「可是想找到支持我們的人，談何容易？那些大人物，離我太遙遠了……」郝龐無奈地垂下眉眼。
張晟高微微勾唇，「我認識一個官兒大的。」
郝龐眼睛一亮。
「你得跟我一起去，不用很久，三天足矣，而且不許帶著杜承淮。」
郝龐斂眉深思。
「所以根本就不是偶遇，你故意在李老師門口等我吧？」郝龐總算想通了，這貨就是逼著他上鉤。
張晟高得意地笑了笑，稱讚道：「聰明。」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去李如海家？」郝龐問。
「帖子的始發地就在九州論壇，它出現的時候我就關注到了。畢竟你做的遊戲，怎麼也得了解一下。」
郝龐笑罵道：「陰險，你該不會打算把我騙出去賣了吧？」
「是啊，那你敢來嗎？」張晟高略帶挑釁的語氣惹得郝龐簡直想揍他。
他快速喝完了剩下的珍珠奶茶，「當然敢！」
……
意氣用事的結果就是，他不知道該如何跟杜承淮提這件事情。
為此，郝龐特意在夜深人靜的十一點鐘，給杜承淮打了電話。一來，這麼晚了，杜承淮肯定不至於趕過來找他，這樣隔空對話能讓他不那麼心虛。二來嘛，俗話說得好，時間是治癒的良藥，一覺過去，一切都解決了。
郝龐強自鎮定地拿起手機，「喂，承淮，你睡了嗎？」
「還沒，有事？」
「沒什麼大事，就是明天我要出差，去三天。」郝龐扯起謊來連自己都怕。
那邊沉默了一瞬，「出差？去哪裡。」
郝龐想了想道：「去京都，有個可發展的合作夥伴，我去談談看，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我陪你去。」杜承淮沉聲道。
郝龐緊了緊手機，「不用了，我是請假去的，還得靠你記筆記呢，不然這三天落下的課怎麼辦？」
那邊沉默了一小會兒。
郝龐趕緊繼續道：「那就先這樣了，我也要睡了，晚安！」
「什麼時候走？」杜承淮在郝龐正要掛斷的時候突然問。
郝龐只好繼續扯：「明天早上的火車，你別來送了，五點多呢，太早了。就這樣啊，我掛了，晚安！」
這下徹底按了掛斷鍵。
郝龐總算鬆了口氣。
結果這口氣還沒喘勻呢，有人輕輕敲他的門。
郝龐看了眼掛鐘，十一點十分，難道是老媽？他走到房門口，問道：「誰啊？」
「是我。」
杜承淮的聲音。
郝龐腳一軟，差點沒摔下去！
「我，我已經睡了，你回去吧！」這才十分鐘的時間，這貨是怎麼過來的，飛過來的嗎？
杜承淮沒有繼續敲門，他站在門口，輕聲道：「開門。」
郝龐背靠著木門，有些不知所措。等過了有十五分鐘，郝龐回過神來，發覺已經沒有動靜了，才試探道：「承淮？」
沒想到對方應了一句：「我在。」
郝龐皺了皺眉，「天冷，你趕緊回去睡覺吧！」
「不回。」
「可是我要睡了……」
「一起。」
郝龐啞然，他突然想到，十分鐘前，他剛剛給杜承淮打電話，那個時候承淮應該已經準備睡了。
他要是只穿個內衣就出來了怎麼辦，要是凍感冒了怎麼辦？
郝龐趕緊開門，果然，杜承淮只穿著一件緊身背心，隱約可以看到流暢健美的肌肉，要是平時，郝龐還挺樂意欣賞一下，可現在，他卻只剩下心疼。
「就穿背心跑過來？」郝龐把人拽進來，「我去給你拿衣服！」
還沒動，郝龐就被杜承淮抱住了。
冰冷的手臂環住郝龐，隔著一層睡衣，郝龐很難感受到冷意，但緊貼著對方胸膛的臉頰，是切切實實感受到了寒冷。
郝龐心疼的不行。
「你根本就不是去出差，」杜承淮抱著郝龐，悶悶道，「你騙我。」
郝龐臉上浮起一絲薄紅，把杜承淮的手夾在腋下暖暖，尷尬道：「先別說這個了，我去給你倒點熱水，擦一擦。」
「別走。」杜承淮拉住郝龐。
郝龐無奈地帶著杜承淮坐了下來，坦白道：「我是打算去京都找人，能幫我們度過這次拆遷難關的人，說不定還能永絕後患。」
杜承淮皺眉問：「誰？」
「我也不知道，」郝龐搖頭，「去了才知道。」
杜承淮盯著郝龐，深邃的目光讓郝龐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他低頭在郝龐的脖頸處嗅了嗅，呼出的熱氣弄得郝龐有些痒痒。
「和誰。」杜承淮的手掌貼在郝龐的後頸上，危險地摩挲著，「你要和誰一起去？」
完了，他問了！
郝龐只好繼續坦白：「張晟高。」
「一定要去？」
郝龐點了點頭。
杜承淮不問了，郝龐感覺到他揉捏自己後頸的力道微微加重，好像要從那裡搓出來一層皮。然後他聽到杜承淮帶著點壓抑的嗓音。
「真想把你揣在兜裡帶著，」杜承淮捏了捏郝龐的後頸肉，「不聽話是要被懲罰的。」
然後郝龐感覺到後頸肉一痛，屁股一輕，居然就被人顛著屁股拎到了床上！
郝龐此刻腦子裡只剩下他曾經的想法。
一覺過去，一切都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