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離間
怎麼是他？他怎麼會在這裡？
郝龐就像雕塑一般，靜靜佇立在那裡，一動不動。他的大腦突然成了運轉遲緩的水表，除了呆站著，什麼指令也下達不了。郝龐怎麼也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會遇到張晟高，他甚至還沒考慮清楚這輩子要如何面對對方。他以為還有至少兩年半的時間做準備，現實卻給他開了個大大的玩笑。
裴昶陽狐疑地看了一眼斯巴達的小夥伴，向杜承淮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卻發現杜承淮似乎也在發獃，只是那雙眼睛不像郝龐那樣獃滯，而是純凈的黑色，彷彿有一種濃烈到化不開的暴戾在裡頭。等裴昶陽揉了揉眼睛，那種讓人心悸的感覺又消失了，難道是錯覺？
那未免太真實了。
張晟高的長相無可挑剔，劍眉星目，鼻樑高挺，顎骨立體深刻，微彎的薄唇流露出一絲性感和危險，只不過他身後的書包給他增添了幾分書生氣，反而把這股危險感隱藏起來。
周圍好多女孩子都不錯目地看著他，眼冒紅心，張晟高卻連個眼神都沒有施捨給她們。他徑直朝著郝龐走來，挑高一邊眉毛，「同學，我們認識？」
熟悉的上揚式語氣。
郝龐眼神閃了閃，「不認識。」郝龐覺得自己應該找個安靜的地方冷靜一下，他現在腦子裡都是一團漿糊。
張晟高顯然不打算給郝龐這個機會，他右腳往前跨了一步，低笑一聲，「或許你有興趣和我聊聊？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郝龐撇了撇嘴道：「同學，你這搭訕的手法太低端了，而且如果我同意了，我怕我會被那些虎視眈眈的女同學徒手撕了。」
「她們應該相信我的眼光不會這麼差。」張晟高揚了揚下巴，示意他身後的兩個跟班跟上，一邊走還一邊說，「那下次再聊，郝龐，記住我的名字，我叫張晟高。」
郝龐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校徽，無力地搖了搖頭。
「郝龐，他是誰？」裴昶陽愣愣道。
「他不是說了，他叫張晟高。」郝龐理所當然道。
「我當然知道，」裴昶陽瞪了郝龐一眼，「我是說你怎麼認識他的，按理說你認識的人我都認識啊，難道你背著我們還有自己的小圈子？」說著，朝著郝龐投去哀怨的目光。
郝龐沒說話，張晟高竟然也在金橋中學，他又為什麼半個學期才來上課？郝龐頭疼地揉了揉眉心，他突然發覺到，再次見到張晟高，他心裡除了震驚和猶豫，似乎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
郝龐不敢深想下去。
「那個張晟高，你離他遠點，他不是什麼好東西。」杜承淮突然擰著眉道。
郝龐敷衍地點了點頭，至於他有沒有聽進去，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家長會在周末開，像郝龐這樣重要的班幹部是必須在班裡幫忙布置的，所以他一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成績。數學一百五，英語一百五，再加上語文一百四十六，年紀第一沒跑了。不僅如此，其他四科也全都在九十分以上，政治和歷史還拿了滿分。
孔曼走進來的時候，連眼神都是飛起來的，多次提到郝龐的名字，連帶著郝琦嵐也倍兒有面子。
而此時此刻，郝龐卻不在教室，而是被杜承淮帶到了小樹林。
「怎麼了承淮，有什麼事情非得來小樹林說？」郝龐好奇道，小樹林什麼的，看起來很像情侶約會的地點嘛。
杜承淮還是一臉嚴肅，「我去查了查那個叫張晟高的，他的戶口不在本地，家裡的情況也很神秘，就算是以我的許可權也查不到。」
郝龐哦了一聲，張晟高是海天國際未來繼承人，肯定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上輩子他也是在張晟高正式成為海天國際總裁的時候才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你很在乎他。」杜承淮肯定道。
郝龐張了張嘴，沒反駁。
「你從來都不會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可是遇到他的事情，你就會無意識地敷衍我。」
郝龐：……為什麼他覺得杜承淮的語氣有點委屈和失落？
「那個——」郝龐稍顯局促的後退一步，「我覺得張晟高對我沒什麼惡意。」為什麼他覺得杜承淮的眼神有點危險，好像要吃了他一樣。
杜承淮靜靜看著他，那雙眼睛由純黑慢慢變為赤紅，郝龐背後出了一層冷汗，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自己被一隻野獸盯上了，隨時都有可能被撲倒。
郝龐忍不住顫了顫，「承淮？」
血色漸漸收斂，杜承淮輕輕抱住郝龐，把頭擱在郝龐的肩上，「再有一年我就要走了。」
「這麼快？」郝龐心裡忍不住一揪，輕微卻密密麻麻的疼痛蔓延至整個胸膛。他早有準備不是嗎，上輩子杜承淮的父親也是調派駐澳辦，每到節假日杜承淮才能回來跟自己敘敘舊，甚至是高考，杜承淮也是在澳門考的。
只是郝龐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
「嗯，」杜承淮在郝龐耳邊輕聲說道；「可我不放心你，小龐。」
郝龐笑了笑，笑起來卻比哭還難看，「擔心我什麼，我可是你的班長呢，我還是兩個公司的老闆，多牛逼啊，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杜承淮摸了摸郝龐的頭，嘆了口氣，「你不懂，我只要沒有看到你，我就不放心。我不能容忍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有任何的閃失，不能容忍有任何人打你的主意。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一起帶走。」
郝龐愣愣道：「我……」今天的承淮有點不一樣啊，到底是哪裡不對？
「你不會答應。」杜承淮看著郝龐，「我不能那麼自私，去要求你做你不喜歡的事情。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對那個張晟高有那麼大的敵意，但是郝龐，答應我，不要跟他走得太近。」
郝龐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情緒外露的杜承淮。等他反應過來，他駭然發現他們兩個人已經幾乎是鼻子貼著鼻子，郝龐毫不懷疑下一秒，杜承淮就有可能……
「我答應你……」郝龐掙開杜承淮的懷抱，暗自在心裡鬆了口氣。
杜承淮聞言低眉順眼道：「對不起，我太強人所難了。」
「沒事，呃，我是說這還在我承受範圍之內。」郝龐輕聲道。
在郝龐看不見的地方，杜承淮微微勾唇，活像一隻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大尾巴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