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一代女帝(22)
齊天大殿,威武雄闊。
而此時華貴的龍椅上坐著一男人,正是當朝天子,光孝帝李仁。
而他坐下的卻是一排排身穿官服的朝廷命官。
這不。
耽擱了兩個時辰才堪堪到來的早朝,終於可以安穩進行了。
「陛下,西邊傳來捷報,張大將軍已經拿下了反賊陳賢。」
一臉正氣的太傅顫巍巍的站出來,對著齊天殿高位的男人拱手道。
皇帝李仁聽后,面上也驟然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縱使他心中很不滿意張毅這個暗地裡結黨私營的傢伙,但是皇帝對他這段時間的作為還是比較滿意的。
畢竟滿朝文武真正有才能的武將,大多都派去諸國和大曆國的邊界,固守邊疆去了。
而滿朝上下,有才幹的武將也幾乎全是張毅的黨羽,李仁用無可用,只好捏著鼻子派遣對方去剿滅反賊。
不過驟一聽這等好消息,李仁也是喜形於色,剛張了張嘴巴,說了幾句。
「好,大將軍果然不負朕的期望,朕決定賞他……」可那未盡之話剛到了嘴邊,卻聽見地下傳來幾聲劇烈的咳嗽聲。
李仁往大殿擰眉一掃,就看到楊相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對方年過五十,保養得倒是不錯,瞧著也就四十五六的樣子,看著倒是比骨瘦如柴的太傅大人精壯些。
「陛下,據聞大將軍只是捉拿了賊首,但是賊首的叛軍還沒清除掉,這賞賜是不是有些過早啊!」說罷,面上又轉而露出一絲怪異之色,可隨即又大笑道。
「而且,聽說生擒賊首陳賢的人,可不是大將軍啊,而是他座下一無名小將,若是西邊戰事了卻,陛下倒是該為這位好兒郎好好嘉獎一番。」
楊國升嘴巴上的兩撇鬍子也伴隨著他說的話抖動起來,頗有一絲滑稽之色,卻沒人敢笑。
權傾朝野的楊丞相,手握眾權,滿朝半數文官皆是他的門生,均聽從他的吩咐,不可謂不威赫。
更甚的是,寵冠後宮的端貴妃更是他的親女兒楊月,不禁三番四次壓的皇后無法翻身,甚至在幾月前令陛下將其廢掉,皇后不堪受辱,一條白綾懸於寢宮,當即隕落。
若不是還有太子在中間夾著,只怕現在現在的中宮之位就是那位妖妃。
這不,現在妖妃的父親,也如同妖妃一般蠱惑陛下。
他這話一出,陛下當即就收回了剛才的那些話,甚至還大為贊同。
「楊相說的事,現在確實不合時宜,為時尚早,尚早,先擱著,等征西大軍班師回朝,在另行嘉獎。」
太子一聽這話,臉色頓時大變。
凡有捷報,必然嘉獎,這可是□□時期立下的規矩,可父皇卻聽了幾句讒言,真是……
後面之語,未曾說出,但太子此時卻用了行動表明他的立場,頓時站了出來,緊擰著眉頭冷聲說。
「父皇,我大曆自□□時期,便立下規矩,凡是將士在外,打了勝仗,必然予以嘉獎,以示聖心。楊相此話身為不妥,兒臣以為此舉空會寒了將士們的心,還請父皇生裁。」
高座上的李仁聽了這話,也緊皺起眉頭來,畢竟太子所說之話也未必沒有道理。
而且,就在這時,齊天殿中突然傳來一股芬芳的異香,味道清淡,倒是無人注意。反而此時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人的話中。
「陛下,微臣以為楊相所言甚是,大將軍現地處於西邊陵先城,距離我朝帝都大溪,路途甚是遙遠,倒不如等大將軍回來在重賞,更能體現得出陛下的神武英明。」
其人看樣子也就是四十齣頭,長得倒是劍眉朗目,一派正氣,而下巴上留著一簇鬍子的倒是給他增添了一種別樣的魅力,更是吸引人。
而他現在卻全然站出來支持楊相。
更甚的是,在他一說話之後,朝野大半人紛紛互相觀看了一眼,隨後一個接一個的站了出來,面帶正色,好似做著什麼大義凜然之事,對著那高位之人拱手道。
「臣附議。」
「臣亦附議。」
「陛下,臣等附議。」
……
一個接一個的朝廷大員,紛紛站了出來,全然站在了太子的對立面。
尤其那滿朝文武上下,除了太傅身邊還站著的寥寥幾人,竟無一人贊同太子所言,這一招明晃晃的打了他太子的臉,叫他顏面無存。
太子拚命的壓抑著自己的憤怒,試圖平靜下來,可是心中卻越來越暴躁,只覺得心中驟然升起一團火光,不發泄出來,甚是難受,遂對著那群人大喊。
「爾等難道忘了□□規矩?」
那男人聽后,微微挑眉,全讓不把太子的質問放在心上,繼續輕飄飄的說著。
「殿下,與其勞民傷財,倒不如省煩從簡,想必□□和張大將軍若是知道了,也都會體諒。可殿下這些話,倒是不得不讓微臣懷疑,殿下是否不體恤陛下的良苦用心?」他剛開始還淡淡的說著平淡的話,可隨後話音一變,面上露出一種胸有成竹的笑,緊接著言語便化為一把利刃,狠狠的刺向太子,讓太子聽了大為光火。
頓時按耐不住自己心中怒氣,渾身繃緊,氣勢迸發,面上更是露出一抹不正常的紅,遂大怒道。
「放肆,博遠候,誰給你的權利膽敢在朝堂上污衊孤對父皇的赤誠之心?」
博遠候趙嘯博見太子這幅模樣,側對著皇帝,對著太子露出一個諷笑,緊接著又故作惶恐道。
「殿下,微臣不敢,微臣剛才之言別無冒犯之意,還望殿下明鑒。」
看著那一臉的小人樣字,還對著他遞了一個嘲笑的眼神,太子心中更是難以忍受。總是皇姑的駙馬又如何,竟然敢當中折辱他。太子越這樣想,心裡越靜不下來,只覺得心中驟然冒出一股邪火,死死沖著那人,緊接著頓時怒目瞪視的開口。
「你這等小人,還有你不敢做的事?只怕孤稍稍軟弱一些,就會被你這等虎豹財狼之心所吞噬,今日,孤絕對不會放過你。」說罷,太子對著齊天殿門口大聲喊道。
「來人吶,給孤把這個逆臣拿下。」
可就在他話音剛落,就聽見一聲巨響。
是李仁狠狠拍了一下龍椅的扶手,發出一聲悶聲。
太子頓時轉身回頭。
緊接著就看到那高位上的男人站直了身子,瞪圓雙目指著他怒道。
「逆子,你眼中可還有朕?在朕面前居然敢指使內侍對朝廷的二品大員動手,真看反了天了?」李仁大罵了一通,隨後看著太子的眼神愈來愈冰冷,緊接著放慢語調,卻飽含一絲冷意怒道。
「當著朕的面,你都敢隨意輕辱當朝命官,朕看,朕坐下的這個椅子恐怕也該換你坐了,是不是啊?」
頓時嚇得太子立刻從暴怒中清醒過來,理清來龍去脈之後,忙跪倒再地。雖然他不明白自己剛才怎麼像被蠱惑了一般突然暈了頭,並且還在齊天殿說出那樣的話、做出那樣的事,可卻不妨礙他慘白著急忙臉解釋,他連忙跪下。
「父皇,兒臣怎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兒臣只是覺得理應遵循古制,不然對軍心有所影響,還望父皇明鑒。」
太子死命的掐著自己大腿根兒,試圖讓自己保留一絲清明,只見他面容蒼白,額頭上還冒著細細密密的薄汗,緊咬著下唇,力圖解釋清楚。
只可惜,越說越亂,以至於即是昏君、又是庸父的李仁全然聽不進去自己大兒子的一番解釋。
反而,越想越覺得,對方莫不是盯著自己屁股下的位置。
這樣一想,李仁眼中全然一年冰冷寂然,毫無一絲溫度,往日的父子之情早就忘道了九霄雲外,對著身側的王寺冷聲道。
「太子失德,責令拘於蒞朗宮閉門思過,來人,帶下去。」
一邊的王寺那陰冷的聲音又緩緩而出。
「是,陛下。」
緊接著拍了拍掌心,瞬間呼啦啦跑來一群侍衛,一個個凶神惡煞,手裡全都拿著一把把散發著寒意的長劍,為首的那人更是對著太子躬身道。
「太子殿下,請。」
帝王一怒,伏屍百萬。
總是血脈,亦不留情。
太子李英見狀,面上閃過一絲徹徹底底的絕望,仰頭看著高位上那人,眼角不住的留下一滴淚痕。
憤怒、孤寂、恨意,早就溢滿了他的身心,自母后自縊,他與那人之間的父子親情早就化為一攤虛無,怎可能再次奢望對方那淺薄的骨肉親情。
呵,天家多無情。
總是太子又如何,此時還不如猶如一方草芥,在這偌大的齊天殿內都有人對他下藥,他又怎敢在對那人抱有一絲奢望。
罷罷罷,即今日起,骨肉親情,蕩然無存。
太子大笑兩聲之後,隨後便大步朝前,臨別時深深的望了那人一眼,眼眸含淚,可面上卻是一抹讓人看不懂的笑,更是激怒了那人,他喃喃的道了一聲。
「天子,是天,子不可逆。」這話聽在那人耳朵里,只覺得這逆子臨了臨了還要挑釁於他。
所以,當太子一身孤憤絕望離去之後,那高位之人瞪圓四目,大怒道。
「逆子,逆子……」
說罷,便不停的咳嗽。
一旁伺候的王寺頓時接過身邊太監遞過來的茶水,對著李仁細聲道。
「陛下,息怒,莫氣壞了身子。」
李仁接過茶水,一口飲下,隨後一把摔下,那宮中御用的上好青瓷茶杯剎那間變得支離破碎。那伴隨著茶杯落下的尖銳聲音,更是刺激的李仁心中無數怒火焚燒,緊接著頓時怒罵道。
「王寺,擬旨,太子無德,不忠不孝不義,德才盡失,不堪大位,朕欲廢除……」他話還未閉,只見地下太傅那一干人等頓時瞪大了眼眸。
全都震驚惶恐的跪倒再地,面上儘是一片駭然,匍匐在地上。
「陛下,萬萬不可,太子乃是儲君,若是貿然廢除,只怕整個天下都要動蕩不安,還望陛下三思啊。」
一旁的楊國升看著一幕,又看了看那高位之人,面露一絲嘲弄。隨後對著剛才站起來的趙嘯博微微點頭,趙嘯博頓時意會,眼裡快速的閃過一絲異光。
隨後狀似大義凜然跪倒再地,大聲說道。
「啟稟陛下,臣也以為天子殿下雖然剛才略有失態,可並不大的過錯,廢太子之事非同小可。再者太子乃是民間民心所向,若是草草廢立,只怕百姓不服啊,還望陛下明鑒。」
一番話說的那叫一個義正言辭啊。
可就這一番簡簡單單看似普通保太子話,卻引發了群臣紛紛替太子求情,齊刷刷跪倒在地。
那麼,這天下到底是他的天下,還是太子的?
他不過是將太子幽閉起來,可滿朝文武卻齊齊為其求情,結黨私營,更是徹底點燃了帝王心中的猜忌和怒火,以及他刻在骨子裡的無情。
只見他猛地站了起來,面上肌肉抖動,眼裡儘是殺意,指著地下的大臣道。
「王寺,擬旨,廢太子詔書,誰敢阻止朕,統統下獄。」
而後,一句涼涼卻陰森的聲音流轉於齊天殿內。
「是,奴、才、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