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泄密
「歷朝歷代,只要結束長期混戰的亂世,必將是一個長期繁華安定,人口快速繁衍的時代。時局穩定,人口膨脹,土地必然會透支,價值倍增。
這一片荒蕪之地,我們不開發,一定也會有別人開發。
我們搶佔了先機,有規劃,有節制的開發,破壞程度總比那些無知村民亂墾亂挖要低很多。按照預期規劃,這塊方圓幾百里的荒地至少要開發30年,交給散居的鄉民開發,不出3年,就會遍地開花,一片雜亂。
鄉民亂挖亂采,破壞了地脈,會給天湖帶來滅頂之災。」張有財一副深明大義的姿態,替農場開發計劃辯解。
「既然我們是保護天湖,為何還會受到天湖守護者攻擊?」何有憶不以為然的反駁。
「面對前所未有的時代變化,天湖守護者變得敏感而脆弱,任何風吹草動,都會有過激反應。他們一定是誤會我們挖掘魚塘,是要做養殖販賣娃娃魚的生意,所以向我們發出了一個魚死網破的警示。
我現在將污穢傾倒池塘,就是主動污化池水,破壞純凈的池水。池水污化,便無法養殖娃娃魚,只能做澆灌莊家的水源。
我們的飲用水,需要建築一座簡易水塔,將池水凈化后再供應生活。
但願他們能夠領會我們的善意,不要再挑動事端。如果他們繼續挑起事端,逼迫我們離開,事態惡化,必將是一場災難。」張有財耐心的深入解析。
何有憶對於張有財的解釋,並無異議。但內心深處,卻隱約察覺這件事並非張有財說得那麼簡單,其中一定蘊含著更深的隱秘。他現在只是李一團隊的外圍,很多核心的機密,都刻意地隱瞞著他。
接下來的日子風平浪靜,水波不驚。
營地的一期工程如期完成,四周的功能區逐漸健全。幾個月之後,便開始給營地供應生鮮果蔬,雞鴨豬肉,伙食漸漸豐富,艱苦創業的兄弟們也有了富足的笑容。
一期完成,更大規模的二期工程啟動,進展卻很緩慢,一直在停留在規劃圈地階段。讓何有憶不解的是,二期工程功能區規劃,不再採用圍欄,而是採取了種植樹木,用樹木隔離不同的功能區,兄弟們的主業變成了種樹。
這都是規劃書詳細規劃好的,何有憶雖有疑問,也必須按規劃執行。
按照何有憶的提議,在營地最高的建築水塔頂部,修築了一個守望崗哨。他以守望基地的理由,佔據了這個崗亭,將它變成了私人地方,成了供他深夜觀星的觀星台。
他又托吳有德找關係,弄了一部報廢的天文望遠鏡,維修了一下,作為了他的觀星工具,幫助他更有效的接觸浩瀚星空。他漸漸沉迷觀星,不問農場事務,將一切工作全權委託張有財代理。
轉眼已是秋收季節,得益於肥沃的土地,富足的水源,農場開場第一年,便獲得了大豐收,不但足以供應農場,還上繳了一部分餘糧。
有了收益,張有財做主購買了幾台新農機設備,開始二期工程拓荒,為第二年擴大生產提前做準備。
何有憶居高臨下,俯瞰基地二期規劃,突然生出一陣暈眩,差一點暈倒。他急忙收回了目光,不敢再繼續審視。
他隱約覺得,營地的規劃似曾相識,彷彿一個迷宮。但他試圖辨析迷宮方位一刻,整個營地突然旋轉起來,將他陷入一種天旋地轉的漩流,差一點失足跌落水塔。
沉溺觀星一段時間,對於那本解夢占星術,已有了一些心得。此時此刻,他腦袋裡蹦出了四個字:天旋地轉。
星空斗轉星移,營地也似乎與星空對應,也呈現出了斗轉星移的幻想。而他身處的水塔,便是旋轉中心。
茫茫無盡的荒原,排列有序的樹木,似曾相識的布局。
何有憶腦袋飛轉,一幕幕熟悉的記憶浮出眼前。這是他失憶之後的記憶,深入戰場屍地的記憶。
農場的布局是在模仿他與李一曾經闖入的屍地迷林,這一定是李一的規劃。他已退役隱居,策劃這一個北郊農場,模仿戰場屍地,究竟想幹什麼?
何有憶有所領悟,立刻匆匆下了水塔,直奔張有財的書記辦公室。張有財見他急匆匆而來,臉色閃過一絲慌亂。
「告訴我,你們究竟想幹什麼?」何有憶直接闖入,嚴厲地質問。
「何場長,你什麼意思?」張有財努力保持鎮定。
「我們不是在建一個農場,是在修一處墳場。」何有憶點破主題,咄咄逼人的逼視張有財。
「這裡本就是一處千年墳場,我們是在恢復重建。」張有財不急不躁,淡淡地回應。
「恢復重建?」何有憶愣在當場。
「這裡已荒蕪了太久,原來的林木都已毀滅於歷代戰火。何有道,吳有德都是考古專家,已勘察多年,正試圖修復墳場舊貌。
很多傳統文化,我們都要保護傳承,墓葬文化也是傳承保護。」張有財遮遮掩掩,泄露了一些玄機。
「你們這樣做,是逆潮流而動,搞封建復辟,是要犯大錯誤的。」何有憶見他身為政工幹部,如此明目張胆,嚴肅的提醒。
「嘿嘿,我們是在開闢農場,抓革命,促生產,怎麼會犯錯誤?何有憶同志,我們是戰親密的戰友,要並肩作戰才行。」張有財尷尬一笑,起身親切的拍了一下何有憶肩膀。
「要我繼續跟著你們干,有一個條件:告訴我真相。如果你不告訴我真相,我就自己去找一個真相出來。」何有憶堅持要一個說法。
「我也沒有真相,如果你執意要一個真相,我可以推演一個我臆測的真相。但你要答應我,替我保密,從此不再提及。」張有財見他執意挖掘真相,有些慌張起來,起身反鎖了房門,壓低了聲音。
何有憶鄭重點頭,等待著張有財的答案。
「皇陵。」張有財壓低聲音,湊近何有憶耳邊。
「皇——」何有憶失聲驚呼,立刻被張有財捂住嘴巴,掐斷了下句。
「這件事到此為止,以後不許再提。記住,我們只需要埋頭做事,不要知道的太多。」張有財神情惶恐,小聲告誡。
何有憶是聰明人,點到為止,不再繼續追問。
李一深居簡出,神秘莫測,一會兒將軍鎧甲,一會兒文官袍帶。這些懷舊服飾顯然都是文物,是陪葬帝王將相之物。他一定是混入革命隊伍的一名盜墓賊王,而吳有德,何有道,張有財,應該都是他手下的盜墓賊。
文物局副局長,水土規劃工程師,墳場書記,還有他這個場長。
把握了這些官方資源,便可以冠冕堂皇地從事他們的盜墓事業,不必再像從前那樣偷偷摸。
「現在是1955年,下一輪文物古董熱,至少要等二三十年。這段時間,你可以安安心心的當年的農場場長。
等那一天來了,你也該退休了。」張有財見何有憶察覺了他們的秘密,立刻給他一顆定心丸。
他暗示這是一個長久的計劃,提醒何有憶不必擔心受牽連。
「既然我出現在這裡,就一定有出現在此的理由。我不是一個頑固不化的人,更不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
我會安靜地等到那一天,等到我想要的答案。」何有憶淡淡一笑,一臉堅定。
「珍惜當下,不問前程。我請你喝酒,拋開一切,一醉方休。」張有財也鬆了一口氣,立刻換了一個輕鬆的氣氛。
張有財呼喚炊事員弄了酒肉,與何有憶關起門來開懷暢飲,只喝酒,不談事。一杯接一杯,很快便有了幾分醉意。
張有財灌醉何有憶,招呼兩名兄弟,抬著何場長回屋休息。自己一個獨自盤踞,自斟自飲,臉色頹喪,目光暗淡。
他滿懷憂鬱,以酒澆愁,似乎陷入了某種恐慌。
何有憶一夜酣睡,耳邊一陣竊竊私語之聲,將他從酣睡中吵醒。他伸了一個懶腰,翻身下床,卻發現已是晨曦滿地,日出東方。
窗外庭院,陣陣私語,整個營地似乎籠罩一層不詳的氣氛。
何有憶被這種氣氛感染,匆匆起身推門。營地的兄弟們並不像以往那樣按部就班的展開工作,而是三三兩兩圍在一起,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見何場長出門,立刻停止了議論,整個營地鴉雀無聲,一片死寂。
「出什麼事了?」何有憶感覺不對,大聲的質問。
沒有人回答,一片死寂,氣氛更加壓抑。
「張書記怎麼不在?他去哪裡?」何有憶很快就發現了問題,一貫早起晚睡,指揮營地建設的張有財,竟然不在現場。
「張書記被抓走了。」保衛隊長羅永旺站出來,小聲彙報。
「你說什麼?誰這麼大膽子,不打招呼隨便抓人?」何有憶口氣雖然大,內心卻一落千丈,一片空虛。
敢到農場隨便抓人,一定是上級派來的。
「他們說,張書記涉嫌貪污,要隔離審查。」羅永旺唯唯諾諾,道出了原委。
何有憶一心觀星,不問場務已經有一段時間,場務一直由張有財代為管理。現在上級突然調查他,絕不是空穴來風。
可是調查的時間卻掐的有點詭異,張有財剛剛給何有憶透露了一點營地秘密,立刻就被抓走隔離調查,難道只是一個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