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春生水起
紅旗飄飄,歌聲雄壯,基地建設如火如荼。
何場長,張書記親自坐鎮北邊,指揮蓄水池塘的挖掘。北郊農場已漸漸步入正軌,管理工作也要正規化。何有憶失憶之後,失去了組織關係,團隊唯一的黨員張有財,順理成章地當選為場黨委書記,
為了提升對糧食生產的重視度,這個一百多人的農場,被上級授予縣團單位。張有財,何有憶一下子晉陞到本地區高級幹部行列。
火箭晉陞的張有財,何有憶倍感榮耀,壓力也陡然增加了幾倍。自從上級宣布了任命書,二人便夜以繼日,吃住全在工地,完全融入了昂揚的亢奮氣氛。單位提升,下面的兄弟也紛紛加官晉級,捲入了集體性亢奮。
一鼓作氣,集中兵力連續奮戰1個月,北區池塘已漸漸具備雛形。何有憶一邊指揮工程,一邊開始與張有財籌劃引流。團隊中幾個懂一點水利工程的兄弟,全部抽調出來,參與引流規劃。
何有憶帶著他們往返了幾趟水源山谷,粗略的作出一個工程規劃預算。最後確認以營地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完成這項工程,只能找上級尋求支援。幾個人圍在一起,做了一個粗略的規劃報告,交給張有財,由他出面,找上級部門協調。
張有財出發之後,何場長獨自來到北區水池工地,眺望乾池塘,一臉陰鬱。他的心情陰鬱,整個天空也被感染,漸漸陰鬱起來。
不知不覺,已是初春季節,再過幾天就到了春根季節。沒有水源,果園,菜地,糧田等一些列農事都無法展開。錯過了這一季,就要耽擱一整年,一直要靠上級提供補給,直到來年的秋季。
成立北郊農場,本來是替國家減輕負擔,這樣一拖延,反而給國家增加了負擔。
心情壓抑之刻,天空已是陰雲密布。
轟隆隆——
一記滾滾春雷打破了冰封已久的大地,也打破了何有憶的陰鬱。開春的第一聲春雷碾壓之後,天空中噼噼啪啪地落下了零散的春雨。
何有憶仰望陰霾,任雨水澆落臉龐,陰鬱的臉色漸漸舒緩消散,泛起了一絲輕鬆的笑意。有了這場雨,就可以藉機展開各種農事,解除燃眉之急。等春種之後,在慢慢籌謀農田灌溉的水源問題。
雨並不是很大,卻一直稀稀拉拉的下。
下雨天道路泥濘,驅車進城的張有財當晚無法趕回營地。習慣了二人世界的何有憶,生出一絲失落情緒。獨對點燃一盞油燈,自酌自飲,不知不覺已醉卧簡陋的床榻。
呱——,呱——,呱——
恍惚中,耳邊傳來陣陣哇鳴。何有憶恍惚而起,側耳辨析。蛙鳴之聲近在咫尺,洪亮震耳,循聲望過去,它就蹲在床頭不遠的地面。胸口每一次鼓起雪白的氣泡,便會吹出一聲洪亮的鳴叫。一雙綠油油的大眼睛,頂在額頭,正瞪著何有憶。
見何有憶翻身坐起,它似乎有些驚懼,一個飛跳,已跳到了門口。略一停滯,身子一拉伸,已從簡易的木門下側空隙爬了出去。爬出門一刻,再一次發出洪亮的鳴叫。
何有憶眼裡泛起一絲疑惑,緩緩站起,衝到門前一把拉開了木門。木門開啟一刻,青蛙已跳到院子中央,沖著何有憶再次發出示威性的鳴叫。
見何有憶被自己吸引,青蛙一個飛躍,彈出幾米,再兩個彈跳,落在了牆角。何有憶趕緊有些蹊蹺,大步跟進而上。此刻頭頂一汪明月,早已雲開雨歇,洗出了一片瓦藍瓦藍的星空。
青蛙見何有憶跟上,立刻沿著牆根快速爬行,速度絲毫不比彈跳慢。沿著牆根一路爬行,已繞到了後院鐵柵欄門,笨拙地爬出鐵欄縫隙。體型太巨大,被兩道鐵欄卡在了中間,它四肢懸空,拚命蹬踹了幾下,終於穿過了柵欄。
何有憶一路跟上,等他拉開鐵門一刻。耳邊一聲沉悶的「咕咚」水聲,整個人佇立原地,呆若木雞。
一場綿綿春雨之後,北區池塘竟然積滿了雨水,變成了一處真正的池塘。
因為剛剛下雨,整個營地都停工休息,營地一片死寂。自從營地修了房屋圍牆,便不再有人專門持槍巡邏,只是在大門口門衛室安排了一個值夜的門衛。和平年代,盜匪絕跡,營地也漸漸放鬆了警惕。
何有憶猶豫一下,沿著紅磚小路走了一段,貼近池塘邊緣,開始審視這一片從天而降的池塘。
按照他的測算,這樣的綿綿春雨,最多也就潤物細無聲。地面還沒有濕透,踩上去並不泥濘,池塘怎麼會積蓄一池雨水?
呱——呱——呱——
池塘邊緣,蛙聲四起,眼前已是一片真正的池塘。
挖好池塘一刻,便來了一場春雨。一場綿綿春雨之後,池塘便蓄滿了雨水。這一切究竟是巧合,還是天意?
何有憶仰視蒼穹,一彎明月,星河燦爛,透著一種讓人難以猜測的深邃而神秘。
審視蒼穹,何有憶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明天回一趟鄉下老屋,將那一疊舊書搬過來,平時沒事好好琢磨一下。他是革命戰士,一直不信邪。經歷了這麼多離奇詭異,他突然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好奇,想解讀這些靈異書籍,走進奇異怪誕的靈異世界。
蛙鳴悠揚,一夜輾轉。
何有憶第二天很早便起身下床,簡單洗漱,推門出了宿舍。有一個人比他更早,當他出門一刻,張有財已驅車回到營地,緩緩進入了院子。
停車之後,張有財急匆匆下車,上前拉了何有憶:「有憶,我們到後面看看,昨夜落了第一場春雨,池塘是不是蓄了水。」
「我夜裡看過了,水池已經滿了。」何有憶不急不躁,給了張有財一個想要的答案。
「真的?」張有財一臉懵懂。
「嗯,是真的,我親眼看到。」何有憶一臉嚴肅。
「太神了,簡直太神了。」張有財一臉敬畏,喃喃自語。
「何有道已經預測到了這一切,他在幾個月前便已規劃了這一切?」何有憶立刻領會了張有財的意思,肅然起敬之餘,有點毛骨悚然。
「我昨天先找了吳有德,他帶我去了何老師的工作室。何老師安撫我不要急,提筆寫了一副對聯:春雷滾滾雲帶雨,蛙聲陣陣池生水。橫批:春生水起。
我半信半疑,離開了他的工作室。路上遇雨,道路泥濘,便找地方停靠,在車裡歇息了一晚。沒想到一早趕回來,果然春生水起。」張有財念叨昨日之事,恍如一夢。
「想不到水土規劃這麼科學如此厲害。我們管理農場,也該學習一些科學知識,不能事事都上門求人。」何有憶見他如此推崇何有道,莫名生出一絲妒忌,語氣中多了一絲排斥。
「就是,求人不如求己。
我追隨首長多年,也曾努力學過一些東西。不過天資所限,沒有什麼成就。何有道家學淵源深厚,連李將軍有事情不明白,都要找他去詢問。
何場長,你天資不錯,也許還有些機會。我只能紮根鄉土,安心鄉土人情,太高深的東西恐怕已無力揣測。」張有財見何有憶不爽,立刻繞了一圈,圓滑地搪塞。
「張書記,我想跟你請一天假,借營地的車回一趟鄉下老家。」何有憶話鋒一轉,提出要請假一天。
「你要回鄉下?真是湊巧。
吳有德讓我帶話給你,什麼時候回鄉下,路過市區跟他招呼一聲。順路帶你去見一下首長,彙報一下農場的進度。」張有財傳達了口信,臉上帶了一絲嫉妒。
他是農場一把手,首長卻要何有禮彙報,明顯就是對何有禮高看一眼,寄予了厚望。嫉妒之意,一閃即逝,張有財立刻陷入深深地自責。
首長曾經告誡過他,這是一個幹事業的團隊,要人盡其才,物盡其用。每一個都要安於事業,不能有攀比嫉妒之心。
顛簸荒野土路,何有憶笨拙地操作方向盤。第一次驅車長途,有些緊張,滿臉麻子綻放著點點油光。
他已入駐營地有些日子,這是第一次離開營地,回歸繁華。
城區遠沒有記憶中繁華,道路也比記憶中狹窄,建築比記憶中矮舊。熟悉的地方勾起了塵埋幾十年的記憶,他的記憶模糊一片,恍惚如夢。
經過建國幾年的改造,城區應該比以往更整齊繁華。怎麼他的記憶中,城區會比現在繁華整齊百倍?
何有憶腦袋突然一陣暈眩,吉普車差一點撞到了路邊一堆殘壁。他趕緊收拾心神,按照張有財提供的路線圖,一路驅車打聽,進入了陳舊厚重的省文物局大院。
吳有德早早的恭候大院門口,他已褪去軍裝,換了一身筆挺的中山裝。胳膊下面夾了一個文件夾,上衣口袋別了一隻英雄鋼筆。
何有憶停車之後,吳有德麻利地拉門上車。指揮何有憶驅車出城,拐上了城郊公路,驅車半小時,拐離大道,進入了一條荒蕪小路。何有憶清晰記得,這是一條通往深山別院的路。路的盡頭是一處古典府邸,李一正在那裡等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