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血蜘草
「嗯,是啊,怎麼會有一股屍味?」何有憶低頭,對著自己嗅了幾下,一絲腐臭直衝腦殼,幾乎嘔吐。
「不對,你呆著別亂動,我去叫人燒熱水。」張有財臉色一變,飛身衝出了帳篷。
何有憶腦袋感覺一陣暈眩,身子一歪,暈倒在地。
一股熱浪蒸騰,何有憶悠悠轉醒,發現自己蹲在一隻裝滿熱水的空汽油桶,正在接受熱水浴。熱氣蒸騰的水面,漂浮了一層枯草根,浸泡之後,表面泛出一層淡淡的粉紅,熱水也染成了淡紅。
緊張關注的張有財,見何有憶醒來,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老張,這。。。怎麼回事?」何大麻子一臉麻子泛著通紅的光,格外的醜陋。
「山狼常年以屍體為食,血液已攜帶了屍毒。你身上沾染了山狼污血,被屍毒侵染,我正在用熱水蒸出你體內的屍毒。」張有財一邊解釋,一邊拎起一隻冒著白氣的油漆桶,替何有憶沐浴的汽油桶兌熱水。
「這是什麼東西,它能解屍毒?」何大麻子抓了一朵粉紅的草根,根須蔓延,彷彿一隻血蜘蛛。
「它叫血蜘蛛,是咱h市的特產。老一輩人喜歡採摘它泡水喝,有補血益氣,驅邪祛毒的功效。」張有財一臉土氣,卻見多識廣。
「血蜘蛛?」何有憶一臉疑惑。
這分明是一個爬蟲的名字,這種草分明就是一副爬蟲模樣。
「這種草生長於陰暗潮濕之地,見不得光,見光立刻腐朽。而且它是貼近地表而生,一般都隱藏在荒草之下,一般人很難發現。
嚴格來講,它不是草,而是一種菌。
咱駐紮的這一帶,是歷代兵家必爭之地。每一次戰爭,都是屍橫遍地,血流成河,腳下的土地被屍體鮮血滋養,土質黝黑,肥沃。每當雨季,泥土浸潤,地油上浮,便會滋生出一些靈異之物,這血蜘蛛便是其中之一。
它吸納蘊含地表的千年屍油,取其精華,祛其雜質,成為一種祛屍毒神物。
天地通玄,造化無窮。既生屍毒之地,必有克制之物。」張有財神情肅穆,口若懸河。這一刻他儼然一副玄學大師的氣派。
「老張,你懂的真多。」何有憶一臉欽佩。
「嘿嘿,跟著李公子這麼多年,多少也該有些長進。一直不長進,早該回鄉下種地去了。」張有財尷尬一笑。
「李公子?」何有憶心中疑問脫口而出。
「你不知道?呸,都是我多嘴。何場長,我收回剛剛說的,求你幫我保守秘密。」張有財一臉驚懼,額頭已冒出一層汗珠。
「老張,謝謝你救了我。」何有憶立刻轉移了話題,迴避了那個心照不宣的敏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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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陽光刺目,何大麻子伸個懶腰,翻身下床。
此刻的營地已是一片忙碌,早起的炊事兵已煮好了早餐,陣陣晨風夾帶著食物香味,空氣中瀰漫了一層溫馨。墾荒隊員已在排隊領取早餐,初升的光芒映紅了一張張飽經風霜的年輕面孔。
何大麻子一出帳篷,張有財立刻端著兩份早餐過來。作為墾荒團隊的領導階層,他們可以享受一下不排隊的小特權。
二人一邊就著晨風吃飯,一邊開始談論未來規劃。
早飯後,他們便開始勘察地形,選擇農場生活區地址。在開春懇荒種地之前,他們必須趕著建起一片生活營地。
這一支149人的小團隊,里,埋藏了各類人才。土木磚瓦全部自給自足,荒蕪之上,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蓋生活基地,磚瓦是首要之物。
在他們入駐之前,給水部隊也提前打了一口深水井,有了水源,其他基礎建設便可以按部就班的展開。
夕陽西下時,一個小型的簡易磚窯很快就拔地而起。磚窯周圍已密布了一片密集排布的紅泥磚胚,最先拓出的一排已風乾硬化。
磚胚都是地下深層的硬紅土拓出,在鮮紅的夕陽下,閃著一排鮮紅的光澤,彷彿一塊塊血豆腐。
「連地下深層的泥土都是紅色,這片土地果然肥沃。」何大麻子徜徉其中,一臉感慨。
「這種紅土燒出的磚色澤鮮紅,砌出的紅房子肯定很漂亮,不用再做任何粉刷。而且質地堅硬厚重,風雨不蝕,至少可屹立百年以上。」陪同場長的張有財,立刻根據解釋。
「才100年?聽說很多古代宮廷紅牆,都屹立幾百年,甚至上千年。」何大麻子不滿足於百年基業,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咱這是純天然紅磚,只能支撐百年風雨。那些宮廷建築,採用地都是人工配方的紅磚,抗侵蝕耐力自然要持久很多。
故老傳說,燒制宮廷御用紅磚,泥水之中一定要配比血肉。有血有肉的泥土,才能燒制出鋼鐵般的御用紅磚。一些事故傷亡的工匠,全部被碾壓成泥,加入了堆砌紅牆的磚泥。所以那些御用建築才格外的紅,格外的醒目,也格外的堅固。
咱這紅土,雖然也有血肉,卻都是天然浸潤,都是經過歲月稀釋的陳年血肉,凝聚力差了幾個層次,品質也就差了幾個層次。」張有財趕緊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淡化了何場長的高等級要求。
二人正在巡視勘察,遠處一陣騷亂,隊員們紛紛聚集一堆。張有財拉了一下何大麻子,二人加急腳步,繞開腳下磚胚,奔向出事地點。
「場長,有兩位兄弟暈倒了。」見何大麻子過來,圍攏的隊員讓出一條通道。
兩名褲腿沾滿泥水的隊員,僵硬的橫卧泥水之間,臉色陀紅,五官已僵硬。張有財搶在前面,附身摸了二人鼻息,一臉沉重地沖著何有憶搖了搖頭。
一輛破舊的卡車開過來,幾名隊員要扶僵卧的兩名隊友上車,送醫院救治。張有財制止了他們,鄭重聲明這兩名隊友已死亡。
張有財一邊派人去請示上級,一邊安排人搭建了一個簡易遮雨棚,將兩具屍體並排安放好,帶領大家進行了一個簡單的追悼儀式。
「老張,一下子死了兩名隊友,這怎麼辦?」何大麻子缺乏領導經驗,主動向這位保衛隊長請教。
「等上級指示下來,我們找一處向陽的高坡,將他們安葬,再立替他們立兩塊碑。他們因公犧牲,應該會追認烈士,不過他們早已沒了親人,無家可歸,烈士不烈士,也沒啥卵用。」戰場多年,見慣了生死的張有財,反應很冷靜,也很平淡。
突然之間,兩人暴斃,整個營地籠罩了一層低沉的氣氛。默默用過晚飯,隊員們便各自回了帳篷歇息,整個營地死氣沉沉。
「老張,生龍活虎一樣的兩個壯小伙,怎麼突然會暴斃?」何大麻子感覺其中有些蹊蹺,主動找上了張有財。
「他們就是昨夜射殺山狼的值夜隊員,他們應該是在處理山狼屍體的時候,感染了屍毒。都怪我疏忽大意,沒有及時提醒他們祛除屍毒。
這種慢性中毒,最容易被人忽視。」張有財一臉自責,意志消沉。
「那其他的隊員,會不會也感染上屍毒?」何大麻子立刻緊張起來。
「那倒不會,屍毒一般不會間接感染,直接接觸屍體才會感染。為了以防萬一,我已經安排他們喝了血蜘蛛泡的開水。
這地方山狼猖獗,一定要來一次徹底的清理行動,徹底消除隱患。如果再有人被侵襲感染,一定會人心惶惶,影響士氣。」受過多年戰爭洗禮的張有財,處事果斷而冷靜。
「就在今晚?」何大麻子立刻心領神會。
「嗯,就在今晚。」張有財點頭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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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星月無光。幽暗的曠野之上,夜風肆孽呼嘯。熟睡的營地一片死寂,籠罩了一層死氣沉沉的氣氛。
黑暗的曠野之上,閃出了兩點幽幽藍光。藍光出現的地方,很快又閃出了兩點幽幽藍光。幾分鐘后,便彙集了一片星星點點的幽暗光點。
一個個身材幹癟,腳步踉蹌的影子輪廓漸漸清晰。數十隻山狼結伴出現曠野,試探著朝營地方向悄悄逼近。確認營地已熟睡,結伴而來的山狼開始加速,快速地聚集在那一處簡易的靈棚。圍攏了兩具新鮮的屍體。
長期飢餓的山狼,終於得到了一頓美餐。美味在前,它們立刻放鬆了警惕,一窩蜂圍攏而上,開始瘋狂地搶奪啃噬。
一炷香的時間,兩具屍體已被啃干,散落了遍地白骨。
就在狼群飽食一刻,一道地網拉起,網路了它們的四肢。山狼拚命彈跳飛躍,四肢被羈絆纏繞,掙扎不出。
一排密集的槍聲,一陣凄厲的慘嚎,落網的狼群已死傷遍地。埋伏的墾荒隊員,衝上去又是一陣密集的補射,殘喘的山狼全部被擊斃。
兩盞探射燈刺破了荒野,張有財駕駛著基地唯一的推土機緩緩而上。將遍地的屍體鏟到一起,一鏟下去,全部鏟上了前鏟。鏟了一鏟屍體,朝著茫茫夜色深處驅車而去,兩道車燈光速漸漸被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