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尊者遺骸

  「池兄，住手吧。[[〈 不要再傷及無辜了。」


  就在池風大開殺戒之時，一道猶如古鐘震蕩的冰冷喝聲，忽然從遠方傳來。旋即一道白光一閃而至，遙立在天穹之上。


  來者一席銀色長袍，相貌英俊，看上去很年輕，不過三十多歲的模樣。但在場所有人都知道，此人修為高深，是堪與池風相比肩的強者，存活在世的歲月已有數百年之久，是個十足的老妖孽。


  他立於高空，雙手負於身後，銳利的目光橫掃全場，給人以強大的壓迫力。在其肩上站有一隻仙鶴，頭冠鮮紅，如赤色的血液，羽翼潔白，閃爍著刺眼的寶輝，它的翅膀每次揮舞，都會扇動出一圈圈聖潔的光暈，如神聖的光環在繚繞，璀璨耀眼，幾乎蓋過了世間的一切光芒。


  所有神羽門的弟子，皆在此刻低頭跪拜，這是一種來自心靈的臣服與敬畏。縱然他們此時生死難料，如浴血神魔的池風還近在咫尺，卻仍舊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待在原地。


  「若是你早點出來，神羽門也不至於遭此大難。」池風嘴角溢出一絲淺笑，停止殺戮，騰空而起，和禪羽遙遙對立。他的衣袍乾淨如洗，沒有沾染一絲血跡，看上去凡脫俗，飄然出塵，有種近仙的縹緲氣質。


  可即便如此，也無法抹去他剛剛的所作所為。在其無塵無垢的仙姿之後，是一條以無盡鮮血鋪就的長路，腥味還未散去，煞氣依舊在翻湧。在這一時刻，現場無人能將池風當做一個平易近人的聖主，用草菅人命的大魔頭來形容，才最恰當不過。


  「看來鄒志那老傢伙很賣命吶。一大把年紀了，還不打算安享晚年。竟然給你們馴服了這麼多魔獸。」池風目光下移，從偌大的森林掃過，繁茂遮障的枝葉難阻其視線，哪怕再隱秘的角落也被其一覽無遺，他看到了許多白鶴，身姿輕盈，體態修長，靠單腿支撐身體，孤傲挺立。


  「呵呵，彼此彼此。吳塵不也是一把老骨頭，依然拼搏在第一線么？」禪羽雙眼眯起，同樣輕笑起來，半調侃的道：「不知他近來如何？身體可還安好？」


  池風搖了搖頭，嗓音平靜，像是在陳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他命里有劫，難以一死，已經先去一步了。」


  遠處，徐焰身體一顫，池風果然知道了吳塵的下落！


  禪羽愣了一下，不知作何回答，索性轉移話題，道：「我們言歸正傳，池兄貴為浮光聖境的聖主，竟然會抽空光臨寒舍。不知是有何急事？」


  事情展到現在，所有神羽門的弟子都被驚動了，他們從四面八方趕來，卻只能藏身在森林各處，抬頭仰望天空的二人，根本不敢現身。不少人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內心被深深震撼，這個丰神如玉的青年，竟然是浮光聖境的聖主。他來這裡有什麼目的？

  所有人都知道，浮光聖境和神羽門素來井水不犯河水，平時也並無矛盾和摩擦。但池風今日卻無故造訪，甚至不由分說就大開殺戒，這實在讓人費解。


  還有一部分人考慮的不是這些，他們的注意力集中在禪羽身上，本以為池風今日屠殺宗門弟子，禪羽身為一宗之主，理應為那些冤死的亡魂做主。可沒想到，對方現身而出，僅僅是和罪魁禍笑語閑談，口氣至始至終毫無波瀾，更沒有對池風的猖狂舉動興師問罪。儘管他們知道禪羽是以大局為重，可依然難免心寒。


  「傳聞神羽門第一任門主，天賦絕艷，修行時間不過短短數百載，卻已經捏碎道印，修成神脈，成為一代破天境強者。本來按照他的修為，完全可以登天而去，前往新的世界繼續求索。可他卻因為心繫宗門，最終選擇留下，並且坐化於此地，引燃神魂，**肉身與骨骸，結出四顆仙珠，被歷屆神羽門門主當做鎮宗之寶，虔誠供奉，不敢有閃失。」池風背負雙手，在半空踱步，口氣不急不緩，漫不經心的道。


  但禪羽卻變了臉色，他冷冷的凝視著池風，眸中寒光綻放，沉聲問道：「你究竟何意？」


  「尊者遺骸結出的仙珠，舉世難遇，是比聖級戰技都要稀有的珍寶。聽說只要得到一顆，就能得到尊者實力的部分傳承，哪怕是天武境強者，亦能擁有大造化。」池風雙眸光彩大盛，此行的目的終於呼之欲出：「這種機會，可不多見啊。」


  「放肆！」禪羽大聲怒喝，整個人的氣勢忽然變得凌厲，就連空氣都被他感染，暴湧出刺骨的殺意，如同利劍出鞘，鋒芒畢露，幾乎能斬斷實物。


  「池風你不要欺人太甚！先主身為我神羽門的創始者，勞苦功高，神尊蓋世。即便他已經仙逝多時，亦無人敢對其不敬。然而現在，你竟然對先主的遺骸心存不軌，簡直是大逆不道！」


  「哈哈。」池風一改此前的淡雅態勢，放聲大笑，狂狷姿態顯露無遺，整片天地都似乎隨他的笑聲而顫動，他冷聲道：「禪羽，你我二人相識多年，雖然很久沒有來往。但你是何人，我能不清楚？事到如今，你就無需掩飾了。」


  禪羽臉色一變再變，他知道池風這話不是空穴來風，一定是獲悉了某些確切的內情。


  尊者遺體凝結成的仙珠，幾乎可以稱得上當世第一奇寶，珍稀程度遠聖級戰技，價值無法估量。據說當初第一任門主**之時，天地齊動，日月同天，整個神羽門被七彩霞光包裹，彷彿要登天而去，讓世人深深震撼。而也正因為如此，神羽門的歷代門主，都將這四顆仙珠奉為神明，不敢有絲毫褻瀆的念頭。


  但禪羽不同，他對於修為的提升和大道的感悟，有著近乎狂熱的追求，性格也相當偏執，為了達到目的，完全可以拋棄底線，不擇手段，就算明知頭頂有神明，也敢將之拽下來踩上一腳。所以，儘管上任門主臨終前對他千叮萬囑，讓其戒掉對仙珠的嗔念。可面對這世間第一奇寶，禪羽又如何能掩飾住心中的貪念？

  幾乎在上任門主離世的同時，禪羽就將仙珠取出，然後閉關整整一百年，一直在潛心煉化此物。這段時間，他幾乎不問世間事，哪怕小荒宮開啟的事情已在外界傳的沸沸揚揚，他也只是命副門主去摻和一腳，自己依舊靜心閉關，沒有任何動作。


  如今，他終於突破萬難，煉化了三顆仙珠，實力也水到渠成，連連晉陞，從天武境二重天一路飆升到五重天。如此可怕的度，無論落在誰耳中，都有種駭人聽聞的震撼之感。


  可是，就在他打算趁熱打鐵，將最後一刻仙珠也納為己用的時候，池風卻來造訪了，而且一來就獅子大開口，想要奪取仙珠。這自然是讓禪羽很不樂意，仙珠對他來說堪比身上的血肉，他鐵定不會忍痛割愛。


  「池風你別血口噴人，仙珠神聖無比，不可褻瀆，我無法將之交給你。若是你此行就是為了說些笑話，那還是請回吧。」禪羽表面古井無波，口氣平靜，竭力掩飾。


  然而，池風既然來此，自然是沒有離開的打算，他凝視著面色不善的禪羽，本來如水般溫潤的氣質，忽然變得凌厲無比，就連臉上的笑容，也多出了幾分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