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計謀
段霸山眼皮一陣抽搐，對方的態度讓他很不舒服，寬大的手掌緩緩朝著徐菲白皙的脖頸移去，出言威脅道：「你若再先前一步，我不介意現在就送她一程。」
此話一落，徐焰在若有所思的猶豫了一下之後，身影果然停了下來，沒有任何多餘的舉動。
「口是心非的貨色。」見到徐焰退縮，段霸山心中再次有了底氣，冷冷的嘲弄了一聲。
「不，我只是想，為什麼要把事做得這麼絕？」徐焰淡笑著搖搖頭：「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謝家再和你瓜分我徐家產業的時候，定然隱瞞了一些東西吧？」
段霸山的臉龐像是觸電般猛然一抖，就連懸在徐菲脖頸的手掌，也是不由鬆懈了一些。
徐焰的話沒錯，謝家在和他談合作的時候，的確是故意將徐焰這個關鍵給隱匿了，所談的內容，更多還是渲染那些產業所能帶來的暴利。
「我覺得，能夠在這玄月山雄踞這麼久的人物，腦子也絕對不會蠢到哪去。」不理會段霸山的表情變化，徐焰繼續補充道：「如果事先知道某些情報，你八成不會和他們合作。對不對？」
段霸山臉色陰沉，聲音卻變得古怪起來：「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不如大家各退一步，你把我家人放了，繼續做你的山霸王。我則退出玄月山，不找你的麻煩。從今以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看如何？」徐焰試探著問道。
段霸山的身體依然充滿戒備，但徐焰卻是隱約發覺，他的眼神，已經有了一絲猶豫之色。
事實也的確如此，段霸山心中很是掙扎。
對任何人而言，在外流亡，雞飛狗跳的生涯，自然比不上安安心心做個土地主實在。他段霸山在玄月山逍遙快活這麼多年，若不是一時頭昏腦漲，被謝家陰了一道，也不會鬧到現在這種僵化的地步。所以，若是有的選擇，他斷然不會放著好端端的山霸王不做，而去給自己招惹一個強橫的對手。更何況，這個對手不僅本身強勁，就連他那神秘的後台，也是恐怖的離譜。
但是，他並不確定徐焰的話沒有摻假。若是自己就這麼放了他的家人，誰知道這貨會不會出爾反爾，反過來擺自己一道。
強者為尊的世界，爾虞我詐幾乎是家常便飯，兄弟之間都可能刀劍相向，更遑論兩個有著過節的人？在屍山和血海中摸爬這麼多年，段霸山的神經，早已變得很是敏感。
「你好好考慮考慮。」徐焰氣定神閑的笑了笑，似乎並不介意和段霸山浪費時間。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房間之中，只能聽到三人口鼻間的淡淡呼吸聲，微弱的燭光被風吹動，忽明忽暗，將房屋中的景象，烘托的頗為詭秘。
「你說的，我可以答應，但是，為了保證你說到做到.……你只能帶走那個少年，至於這個女孩得留下作為人質。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虧待她的……」沉悶的氣氛持續了兩三分鐘，那段霸山終於是開了口，只不過一番話說出來，卻是沒有徹底讓步。
聞言，徐焰臉上的笑容直接收斂，嘴角升騰起一絲危險的弧度：「看來，你是在放棄這最後的機會啊。」
段霸山嘴唇一抽，似乎要解釋什麼，然而下一刻，他的臉色卻是猛然一變，手掌如閃電般彎曲成爪，下意識的朝著自己的背後戳去，乾枯的手指帶起兇狠勁氣，將空氣都撕裂出刺耳的刺啦聲。
只不過幾乎同時，徐焰的腳掌也是狠狠一踏地面，藉助著反彈之力，身體如同利箭般閃掠而來，雙手緊握成拳，旋即悍然探出，硬碰硬的與段霸山的手爪對轟在了一起。
拳爪相接，發出一聲沉悶的骨肉碰撞之聲。對轟下產生的強猛力道，讓雙方的身軀都是晃了幾晃，不約而同的朝後退出三步，兩人這才緩緩的定住身形。
段霸山陰森森的目光，先是掃過那變得空蕩蕩的床鋪，緊接著轉移到徐焰身上，最後才投到徐焰身旁突然出現的兩道人影身上。這兩道人影，其中一個是徐焰的妹妹，而另外一個人影，在段霸山看清他的臉龐之後，心中，瞬間爆發出猶如火山噴薄般的怒火。
甩了甩微微發麻的手掌，段霸山陰沉如水的雙眼盯著徐焰，張嘴說出來的話，布滿了暴虐和殺氣：「小混蛋，你竟然在拖延時間！」
「呵呵，你這不是廢話么？難道你真的以為，小爺是給你留後路？」徐焰也是以大笑回敬，笑聲之中，滿是嘲諷：「老混蛋！」
段霸山的胸膛劇烈起伏，看模樣是被氣得不輕，他把目光轉移到徐焰身邊那個哆哆嗦嗦的人影身上，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石青，我可是帶你不薄啊……」
被喚作石青的男子冷不丁打著冷戰，撲通跪倒在地，語氣近乎哀求：「堂主，我也不想這樣，只是我路上被他劫持……他還給我吃了毒藥。如果我不按照他說的做，就會死的啊.……」
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段霸山牙齒緊咬，短短几個字，如同從齒縫之中擠出一般：「難道你不能為了我，去死么？」
「堂主.……」石青的目光有些發直，望著段霸山，有些難以置信。
為了你，我去死？為什麼？老子的命，就這麼不值錢嗎？
「你還看不出來？他的意思，是他這條命，比你們加起來都金貴！」徐焰搖頭道。
「哈哈。」石青忽然間笑了起來，笑聲有些悲涼與嘲諷，不知是在嘲笑自己的無知，還是嘲笑段霸山的殘忍。
「段霸山，老子終於看清你了！」石青口氣陡然轉冷，不知是不是心中的悲哀大過了生死，他的臉色竟然慢慢平靜下來，緩緩站起身子，腳掌朝前邁出一步，站在徐焰身邊，抱拳說道：「我會將你的家人平安送回徐家，然後你給我解藥，從此我們兩不相欠！」
「那是自然。」徐焰眉尖輕挑，微笑回答。
石青抬頭深吸了口氣，目光轉到段霸山身上，漆黑的瞳仁，像是沾染著無盡的仇恨之意。
所謂希冀越大，失望越大。平時段霸山對手下坦誠相待，自然博得不少人的忠心。對於石青而言，段霸山的恩惠，雖然還尚未達到讓他誓死效忠的地步，但卻也讓他認定自己找了一個好主子。所以在剛剛，他本可以一早救下徐菲的時候，卻因為心中存在著一絲抗拒和愧疚，導致他猶豫不決，最終段霸山出現，他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所幸剛剛徐焰剛剛轉移了段霸山的注意力，再加上那句一語雙關的話語，才讓石青找准了最後的機會，成功解救下徐菲。也是因為如此，他才知道，原來這個平時豪爽無比的堂主，竟然也是一個腹藏蛇蠍的陰毒之人。
心中被薄涼和冷漠充斥，石青搖頭嘆息，將徐菲輕輕背起，然後朝著屋外緩緩走去，沉重的步履，凸顯出他那紊亂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