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0章 過去完成時
於克輝坐在狹窄房子里,正滿心恐懼……
他是一個矛盾的集合體。
心胸狹窄,個性偏激,本性卻是膽小懦弱又很聰明的一個人,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不會主動搞事情,所以能風平浪靜地存活下來。
在龍建華到葉老師那裡讀研后,他心中頓生不平。一個高中生,為什麼能被特招,和自己這個老大學生平起平坐?
但既然老師已經招了,他也沒辦法,只能把這種心思埋在心裡,偶爾在語言和表情上有所表露,在行為上表示出一種漠視。
在有一次回家途中,一個熟人帶著一個青年找到他,那青年向他打聽龍建華的情況,他的言語不算激烈,但無意間流露出蔑視的神情;對方抓住了這個神情,言明可以幫他把老婆從老家調來京都,但要他每個禮拜彙報一次龍建華的情況。
他猶豫了一周后,終於答應了對方。只是向他們彙報龍建華的情況,又不是什麼大事。
雖然老婆孩子在鄰省,回家也算方便,一個晚上的事,但還是不如在一起啊,老婆孩子熱炕頭,誰不追求?
果然,在連續兩周彙報情況后,對方把他老婆調到京都。
其實也沒什麼情報,因為龍建華很少在他面前露面,都是在圖書館;但對方還是信守承諾,把這件事給辦了。
他經過縝密思考,認為對方實力很強大,又很講誠信,值得賣命,從此更加努力。
連續幾個月就這麼風輕雲淡地過去,直到龍建華開始做實驗。
本來龍建華獲得一千塊錢的實驗經費就引起他內心的嚴重不滿,所以那個青年透露出可以適當搗搗蛋、不要讓他實驗成功的提議,讓他深有同感。
有幾次,他偷偷走進龍建華的實驗室,想拿走幾瓶主要試劑,或者是一些合成的原料,可龍建華是一個做事小心的人,柜子都上了鎖;作為一個「文明人」,他沒敢去撬鎖,那樣也很容易被發現。
期間出現了幾次很好的機會,第一次是龍建華從外面扛回自製實驗設備后沒鎖門就出去了,他在門口左顧右盼一會後溜進去,找個扳手把幾個螺栓鬆開;正想把設備拆開,沒想到一個本科生從門口路過,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還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於老師,您幫龍師兄檢查設備啊。」
他尷尬地笑應,「我看到幾個螺帽有點松,幫忙緊緊。」
待那個本科生離開后,他連忙又把鬆開的螺帽全部緊好,心砰砰跳地離開。
有一次,龍建華做出原料後上廁所去了,他馬上過去在裡面加了點水,使得那次實驗最終失敗。
還有一次,他趁實驗室沒人,悄無聲息地把一些設備鬆了一遍,導致實驗再次失敗……
後來,白師弟被指派給龍建華幫忙,兩人開始沒日沒夜地實驗,他再也沒找著機會,使得實驗很快成功——製作出國內最長、質量最好的光纖。
而他自己的實驗,因為老是沒能成功,被老師說了一頓,接著派白師弟來幫忙,竟然也成功了,導致老師怎麼看都不順眼……後來,竟然被老師退了,這可是國內第一例!
被退了,意味著不是研究生,能繼續教學也好,可卻被安排到後勤,去管理學生宿舍,作為一個文化人,一個上了十來年課的老大學生,他接受不了。
在他找領導問為什麼時,領導斜著眼睛瞥著他,講出了令他惶惶不可終日的話,「一個大學老師,自己不能設計有效的實驗方案,這是不合格;更令人感到可恥的是,竟然因為同學的實驗順利,而去破壞他的實驗設備,這是人品問題……」
他不知道是怎麼從領導辦公室出來的,腦子裡亂七八糟,心中滿是「原來已經被人家發現了」「在這裡呆不下去了」「今後會受到各種報復的」……的想法。
其實他是想多了,龍建華沒發現這些這些,原料不純以為是製作的問題、設備不對以為是使用之後出現的問題;即便是那個本科生,也只是順口對白剛鵬說了一句,並沒懷疑他在搞破壞。
在那個年代,普通人的思想還是很單純的,不會想到這些齷齪的行為。
但心裡有鬼的他就不一樣了,在家裡閉門思考一個晚上后,做出了自己人生最為出格的一個決定:逃離華夏。
那個青年和他有意無意講過,他後面的人路子很廣,只要幫他辦成了,天下之大,哪裡都可以去得。
所以他找到那個青年,把自己獲知的情況講述一遍后,要求把他送往米國。
那青年馬上回應不可能,到米國去太麻煩,需要一筆很大的錢;如果是國內,他們可以隨便安排。
可他哪還敢呆在國內?堅決要求到米國去。
他有意無意地說,他們兩個交往的過程,他都記錄在案,藏在一個很隱秘的地方;如果他遇到意外,到時候就會有朋友看到……
青年猶豫了一會後要他等消息,後來說可以送他到香島,並給他買去米國的船票,還可以給他一萬美刀……
於是,他到了米國,利用在船上認識幾個華人的關係,一路到了波士頓,並找到給人上國語課的機會,日子過得還不算差。
但他心裡有一個遺憾,那就是離開國內時,並沒把計劃告訴老婆孩子,哪怕隻言片語都沒有留,說走就走了。
來這裡幾年後,隨著對環境的熟悉,日子逐漸寬鬆起來;通過省吃儉用,他積攢了五萬美刀,試著給家裡匯過去,結果成功了。
他很高興,寫信給那個青年表示感謝,感謝他的仗義;至於其它想法,他是不敢再有,還是知道自己分量的。
沒想到在去年下半年,他接到青年的一封信,要求他在適當的時候搞搞龍建華,他們可以給兩萬美刀。
他驚訝了,在米國搞他有什麼用?所以他並沒怎麼上心。
兩萬美刀,兩年就積攢起來了,也不算很大一筆數。
沒想到一天走過報停的時候,他的眼睛根本收不回來——龍建華的照片竟然在泰夢斯周刊的封面上。
他買下一本看后才發現,龍建華已經是世界首富,他的重世集團也是世界一流頂級公司;順便買了幾份報紙雜誌,發現上面有很多關於他的報道,對他在波士頓遭襲的事情也有。
他潛伏已久的不平再次爆發出來:憑什麼他能做到這一點?憑什麼我只能買個狹窄的二手房?憑什麼那麼多人襲擊都沒能殺了他?
於是,他馬上給那青年打電話,商議如何搞龍建華;同時,他也在收集報道龍建華的素材……
一個很好的機會出現了,那就是泰夢斯周刊的報道,他覺得可以出手,可以把他從天堂拉回地獄;於是,和青年再次商議后,他出手了,找到這家對龍建華表示過不滿的報刊,提供了他能提供的素材。
連續的這兩篇文章,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績,把重世集團所有上市公司的顧股價打下四成,也讓世界對重世集團的看法大變。
在米國,雖然主流上要較好華夏,可人家就是明主,允許多種聲音的出現,對軍方控制的企業也是很擔心的……持續這麼下去,他龍建華不破產也要脫層皮,更不別想什麼世界首富了。
沒想到,重世集團竟然向法律提交了訴訟,其後還有那些股民,索賠金額竟然這麼大。
他來米國這麼多年,一直在想辦法賺錢,給一個個私人當國語老師,根本就不知道有關法律,只記住了不要被米國官方發現,不然會被驅逐的。
待買回一些書籍看過後,他彷徨了、心驚了、恐懼了。
一旦輸了官司,他這個黑戶就會被攆回華夏;一旦被攆回華夏,等待他的將會是什麼,他是很清楚的。
現在最大的麻煩在於,無論怎樣,他是黑戶的情況都會被發現,都會被驅逐出境……目的地還是華夏。
在打電話給那青年得知無解后,他心生怨恨、心態瘋狂:你們要我死,我也不會讓你們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