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歪樓
都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在女生們看來，這話一點都不假，哪裡都有恩怨情仇，刀光劍影。
音樂學院也不例外，甚至整個音樂圈也是如此。
大家都是學過音樂史的，不管是西方音樂史，還是東方的音樂史上，這個藝術圈內從來都不是那麼平靜的。也不是說玩古典音樂的，就一定道德崇高，其實才華和私德沒什麼關係，恃才傲物的一抓一大把。而且，和其他圈子一樣，彼此間勾心鬥角什麼的，稀鬆平常。
以史為鑒，女生們的家長老師，都會對她們進行諄諄教導，傳授她們經驗，教她們在日益複雜的社會環境下，做好自己。
真說起來，女生們玩藝術，也是在最近幾十年時間裡面，才逐漸形成風氣，並且基數在日益增多。現在音樂學院以及其他藝術學院，基本都陰盛陽衰，但國際上真正最頂尖的那批演奏家和音樂家，還是以男性居多。
女性學藝術說起來挺高端大氣上檔次，但想要做好，卻是真的不容易。最起碼，和男生相比，她們需要注意的，保護自己的地方要多很多。
對於似乎根植於國人幻想的武俠，女生雖然表現得不如男性那麼明顯，但也都有幻想，有朝一日，能成為踏雪無痕，白衣飄飄的女俠。
在這樣的情節下，聶青靈也深有感慨，「聽這首歌，確實特別有行俠仗義，闖蕩江湖的味道。」
黃靜則笑，「以秦放歌現在的身手，去武俠世界的江湖，不知道能不能做到瀟洒自如。我覺得武功不高的話，還是悠著點好。」
其他女孩子也紛紛發表各自的意見，潘琳娜就說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顆俠骨丹心，那才是最讓人佩服的。
黃靜就說好像都是主角掉懸崖不死還撿到武功秘籍大還丹什麼的，還一堆紅顏知己牽腸掛肚，感覺很不科學。
拋開這些永遠都爭論不清楚的不談，要真講科學的話，就沒有武俠小說的說法了。
黃靜本意也不在此，她們更在意的是自己的戲份。秦放歌偷懶，叫她們自己想辦法解決，來點這樣程度，並不嚴謹的伴奏，對她們來說，也不是什麼特別的難事。
只要不像要出版發行唱片那樣高標準要求的編曲配器，她們現在完全可以隨意發揮的。
他這個作者都不介意，女孩子們就七嘴八舌討論得很是熱烈。
陳天虹抱著筆記本電腦從寢室急急忙忙趕過來，累得氣喘吁吁的，還抱怨她們開始得太早，都不說等等她們。和她一起的還有葉秀玲以及宋嫻，秦放歌還笑著說借了她的樂器玩。
宋嫻不介意，但擔心秦放歌不帶義甲的手指，黃靜調皮，伸手一指林寶卿，「宋嫻你這麼關心他，當心寶卿吃醋！」
林寶卿當下就警告黃靜不要作死，宋嫻得意地沖黃靜豎手指。
左書琴不理她們，只在口頭獎勵陳天虹，誇她勤快，還說她的琵琶應該很多份量，到時候去酒吧好好表現一下。
陳天虹當即就抱著左書琴笑，「就知道老大最好，最疼我。」
左書琴輕撫著她的肩膀說，「明白就行，不過不要告訴她們，要不然，後院會起火的。」
女生們一陣鬨笑，黃靜就說左書琴偏心，後院起火了，她甚至還呼叫外援秦放歌來幫忙滅火。
秦放歌說他可不敢，聶青靈看了都忍不住笑，這群女生的生活真是豐富多彩。
筆記本電腦一到，秦放歌就想先去把主歌部分輸入進去，可左書琴卻說那事不著急，「還是讓我們先睹為快來得痛快，等下你就要去樓上學黑管，也耽誤不起。」
林寶卿她們都表示支持，剛剛趕到的陳天虹也發表意見說，「就是，讓我們先找找感覺，我覺得我的琵琶就相當不錯。君不見，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黃靜連忙讓她不要掉書袋子，趕緊聽秦放歌唱歌要緊。
陳天虹卻不肯消停，說她要用琵琶演繹出刀光劍影的風采來。她同時還腦洞大開，讓秦放歌有空的時候，創作些琵琶的曲子，題材其實相當豐富，可以供他選擇的餘地特別大。
琵琶歷史源遠流長，在唐朝的時候，就已經傳入中原地區，並為廣大人們群眾所熟知。在詩歌裡面，也能找到相當多的記載。
白居易的《琵琶行》天下聞名，陳天虹剛剛吟誦的詩歌是出自王翰的涼州詞。而在唐代，琵琶似乎和涼州，邊塞，關山等邊關地區緊密聯繫在一起。離別，征戰，似乎是那時候的主旋律。到後面則是素手彈琵琶，暖玉琵琶寒月膚這樣的閨中情懷，雖然也有悔教夫婿覓封侯等感慨。
但在意境上，陳天虹自己還是喜歡像是出塞曲那般的壯志情懷。
當然，她也說了，「要是把白居易的《琵琶行》改編成真正的琵琶曲，我是一點也不會介意的。」
黃靜就笑話她想得太美，秦放歌卻笑著說可以考慮。
「真的呀！」陳天虹目光熱切，激動興奮之下，直接就跑秦放歌跟前，要不是林寶卿在場的話，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事情。
秦放歌點頭，「其實一直在想，和民族樂器相關的音樂，應該往什麼方向發展。之前的合奏曲，算是一次嘗試，還不知道成功與否。不過感覺想要做好民樂的話，還是得從傳統文化中吸取營養。」
左書琴連忙說，「在我們看來，錦瑟華年這樣的民樂大合奏曲，已經相當成功了。我們從不懷疑自己的眼光，還有自己的演奏能力。也不要忽略龍教授以及吳教授她們的判斷能力，為這首作品，我們一直在努力，排練也一直沒有拉下。」
黃靜也對這首作品能取得成功，有著強烈的信心，「這可是為我們姐妹樂團量身打造的作品！」
陳天虹也毫不懷疑這點，連最後才加入進來的加奈子都對此信心滿滿。
林寶卿倒是特別冷靜，「我覺得秦放歌考慮得比我們更長遠，他是在擔心我們之後要走的路，光憑一首錦瑟華年是遠遠不夠的。這樣的一首作品，在別人眼裡，算不算的上是民樂作品也未嘗可知。我也非常贊同他的意見，從傳統文化中吸取營養，像是白居易的《琵琶行》，不僅是一部相當精彩的文學作品，在音樂的表現上，更是經典絕唱。如果可能的話，可以做成琵琶獨奏曲，或者是協奏曲。」
秦放歌和她相視而笑，「知我者，寶卿也！」
這時候倒沒有人笑話他們兩個肉麻了，連聶青靈也不例外。
「寶卿，我真愛死你了！」陳天虹在回過神來之後，不知死活地大聲喊道。
惹來秦放歌怒目而視，可惜陳天虹根本不介意，還火上加油直接去林寶卿那邊，拉著她的手，親熱地和她說體己話。誇林寶卿胸襟寬廣，磅礴大氣，和秦放歌是絕配云云。
好在有左書琴替她承擔火力，和秦放歌說這事情，也感嘆道，「果然還是寶卿最懂你！我們姐妹中也只有她，能真正沉靜下來，思考將來的路。」
秦放歌就說她太謙虛，「這些事情你們都想得到的吧！不過我這些時日都會比較忙碌，真要動手創作的話，估計得等很久之後了。」
左書琴連忙說沒什麼，「光是這首錦瑟華年，我們都用拼了老命去排練。你要真那麼快創作出其他好曲子來，我們還不得累死啊！話說，小雨也是痛並快樂著的，那麼多鋼琴曲，練一輩子都可以了的。」
秦放歌卻笑，「不要低估自己的潛力，反正我是覺得，人的潛力都是沒有極限的。你們也是一樣……」
左書琴點頭，「你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對不對？不過你算是特例。」
秦放歌臉皮厚，認了下來。
而如他所言，其實對她們將來發展的認識，左書琴滕舒婷以及林寶卿她們幾個帶頭的，一直很有共識。只是，想走出新路，不落窠臼，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即便有秦放歌的幫助。她們需要付出的努力還要很多很懂。
黃靜則是拉過加奈子，兩個姑娘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商量著怎麼從傳統文化吸取營養，陳天虹練習的琵琶，有那麼多經典珠玉在前，二胡雖然歷史也很久遠，可真正發展起來，其實也就最近百年。但凡有偉大的音樂家橫空出世，都能引領一時的風潮，二胡史上則是宋華致，創作了數量巨大的二胡作品，將二胡發揚光大。
兩姑娘都毫不懷疑秦放歌有這樣的能力，他的創造性，比宋華致還要強得多。但從傳統文化中吸收營養，在傳承的基礎上，發揚光大，青出於藍勝於藍，卻是相當必要的。完全脫離傳統文化的根基的話，很不現實，也肯定走不遠。
黃靜和加奈子在二胡都有著非凡的天賦，也都冰雪聰明，只是，對前路的話，還是不那麼明確。倒不是說她們對自己信心不足，而是理想和現實之間的巨大鴻溝。
肖雨然則和聶青靈聊在一塊，她們兩個都不是錦瑟華年樂團的人，但肖雨然比聶青靈對樂團熟悉得多，說她算半個，也一點都不為過。
所以，當聶青靈問起肖雨然，秦放歌那什麼不算民樂是意思的時候，肖雨然就幫忙做了解答。
聶青靈有些奇怪，「經常路過都會聽到她們在排練這首曲子，感覺旋律特別優美，和聲和弦織體也都相當豐富，層次也相當豐滿，怎麼就不叫民樂了呢！」
肖雨然就說，「我也覺得是民樂呀，可有的人就是不這麼認為吧！不過也不需要太介意，一首音樂作品，肯定不可能讓所有人都滿意的。有些人為了刷存在感，為反對而反對的事情，也是經常見到。」
聶青靈點頭，「只是這樣一來，對她們來說很不公平。」
肖雨然說是的，「對誰都不公平，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就好。我覺得她們應該能想象得到，一旦這首作品上舞台，火起來之後的狀況。」
「我還沒有完整地聽過，但就片段而言，相當的華麗精彩，一直很抓耳。秦放歌的靈感好像用不完一樣，根本不要錢地全部用了上去。」聶青靈說，「單是這旋律，火起來是肯定的，就算被人攻擊什麼藝術性差點之類的，也不能妨礙大家對它的欣賞，以及在傾聽的時候所帶來的那種心靈震撼。」
「是的。」肖雨然對此相當認可，「秦放歌估計也是擔心，在這樣的曲子之後，很難再有所突破。所以提前做好準備，我是覺得，單就民樂器而言，想要超越這首曲子的華麗優美，真的很難了！」
聶青靈想想也是，不過她也自認對民樂的了解並不多。但她確信，秦放歌的考慮肯定是有他道理的，論高瞻遠矚，也不是她們能比的。
她們兩個局外人聊得也挺起勁的，尤其肖雨然，更是強烈期望在舞台上，看到她們的成功。聶青靈則關心，「她們什麼時候舉行首演？」
這個肖雨然也不太清楚確切的時間，「之前秦放歌說是要半個學期的練習，左師姐她們也都說這首曲子太難，比她們之前排練過的曲子更考驗大家的默契。最遲，期末的時候應該能在舞台上聽到的。」
聶青靈就說以她們的勤奮程度，和紮實的功底，應該可以提前一些時間的。
肖雨然是則從加奈子和葉秀玲那裡打聽得到她們的進度，覺得非常有可能。
至於上台，倒不用擔心，音樂學院的音樂會很多，不愁沒有上台表演的機會，但真正大型的音樂會，就不是那麼好上，得足夠出色才行。聶青靈就說秦放歌的面子應該夠大的，由他作曲並指導的，不管誰都該給些面子，事實也證明，秦放歌創作出來的作品，種類繁多不說，但就精彩程度而言，簡直完爆時下的作曲家。
說道這裡，聶青靈還是要惋惜一下，說秦放歌要是肯舍下身段，親自上台演奏的話，推廣起來肯定會更容易，也更快的。
不過眼下，她們都尊重秦放歌的選擇，相信金子遲早是會發光的。
陳天虹在拉著林寶卿說了一番體己話之後，就說要把她交還給秦放歌，左書琴也知道，這事情一時半會是討論不出結果來的，秦放歌又是個大忙人。她們眼下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把錦瑟華年這首民樂大合奏曲練好，要這個都做不到的話，也沒臉再去演奏秦放歌的其他作品。
林寶卿這會更專註眼前，讓秦放歌繼續之前唱歌，還抱怨道，「都怪陳天虹，歪樓的本領實在太強了！」
陳天虹嘿嘿笑著承認她自己的錯誤，還說把她心愛的琵琶借給秦放歌，不用客氣！
潘琳娜直接戳穿她，「陳天虹你實在太狡猾了！無非就是想讓秦放歌創作琵琶曲。」
陳天虹就說，「琵琶和武俠最配了！」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古琴才是最配的。」黃靜不甘寂寞。
陳天虹辯解道，「別被電視劇誤導了，古琴的底蘊深厚，用在這裡，簡直是殺雞用牛刀的感覺。」
她們幾個爭論得挺熱鬧的，聶青靈和肖雨然就當看熱鬧了，但也承認陳天虹說得是有些道理的。別聽什麼劍膽琴心，焚香撫琴才是常態。雖然君子六藝，文武雙全是大家追求的目標，但古琴所代表的，還是書香氣息，而不是打打殺殺，刀光劍影。
秦放歌倒也接受了陳天虹的建議，用了她的琵琶，這又讓她得瑟得不行。
對熟悉民樂的來說，男生彈琵琶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過聶青靈在音樂學院裡面，基本見到的彈琵琶的都是女生，倒是覺得有點怪怪的。看秦放歌玩琵琶，她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猶抱琵琶半遮面。聶青靈，還把她的想法跟肖雨然分享了一下，可把肖雨然樂得不行，民樂系女生居多，也確實是個怪現象。
可真當秦放歌演奏的時候，聶青靈馬上就不這麼想了，因為那縱橫江湖，快意恩仇的感覺，真不是女性能比擬的。
秦放歌報出來的歌名也比較霸氣，叫《天地武魂》。
不提琵琶的鏗鏘激越，他唱出來的第一句就相當大氣，「雲濤聚散，烽煙落起。望千古的蒼茫，你說誰是俠義，誰是俠義兒女。」
即便是在場的除了秦放歌都是女性，她們仍舊能感受到秦放歌用歌聲和琵琶所演繹出來的壯麗場景，雲濤，烽煙，千古，這些典型的詞語，一下就將人帶入到了那個特定的，波瀾壯闊的宏偉環境里。
「情懷永在，愛恨不移。鐵骨鋼刀舞正氣。有道是滿腔熱血酬知己，千杯酒向天祭。」
到這裡，又繼續點出主題，錚錚鐵骨，閃耀鋼刀，行俠仗義的必備。熱血豪情，縱酒狂歌，正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俗話說得好，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酒是個好東西，不但能喝，還能消毒，喝酒之後的俠客女俠，一夕風流什麼的更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