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衝突
雖然楊康聽到丘處機要與自己一同去見完顏洪烈，知道自己原先想趁此機會做點不為人知的小動作的小算盤落空了，不禁感到十分失望，但是聽到蘇志航的話后，也知道自己也不會是像原來想的那樣與完顏洪烈徹底斷絕關係，說不定只是暫時離開，以後還是有機會恢復錦衣玉食的生活的，倒是不像一開始那樣抗拒移居終南山之事，再一次地乖乖當起了帶路黨。
完顏洪烈見到這一行四人起初也十分驚訝，尤其是為首的丘處機與楊康。要知道，當年完顏洪烈可就是因為被丘處機追殺，才會躲進牛家村，也是在那時候遇到的包惜弱，而且即便是在後來與包惜弱回王府的路上，丘處機不再追殺完顏洪烈了，完顏洪烈也是連露面都不敢公然露面，生怕被丘處機注意到，然後被順手宰了，可以說老丘當年可是成功地給完顏洪烈留下了很深刻的心理陰影啊。此時看到這煞星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完顏洪烈沒有被嚇得立刻就掉頭就跑，這心理素質已經算是很不錯了。不過饒是如此，完顏洪烈一開始也不免以為是當年之事暴露了，丘處機此時就是尋上門來取自己性命的，一時間不禁驚懼不已。
可是等到漸漸冷靜下來以後，完顏洪烈就發現，雖然因為宋金兩國的敵對關係，丘處機對自己的神態不是很友好，但是看錶情也明顯不是來殺人的，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將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不過雖然知道自己暫時安全無憂，但完顏洪烈見到丘處機的臉后，內心還是不可避免的忐忑不安，生怕對方突然暴起給自己一劍，就連走在最後面的包惜弱一開始都沒有注意到。雖然丘處機沒有表現出什麼惡意，但是完顏洪烈也怕相處久了，丘處機會回憶起自己，急忙問道：「不知康兒帶兩位道長找小王何事？但有吩咐，小王一定遵從。咦，惜弱怎麼也來了？是不是康兒又闖了什麼禍了？」
楊康本來覺得自己有很多話想對這位「父王」說，可是張了張嘴，只是開了個頭：「父王，我···我···」就接不下去了，赫然卻又發現自己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一時間大廳內陷入了沉默之中。蘇志航看氣氛尷尬，上前一步，替楊康說道：「趙王閣下不必擔心，楊師弟很好，並未做什麼出格之事。貧道與師伯此來另有要事，只是來接楊師弟母子移居終南山，一切以經安排妥善，還請趙王不要阻攔。」
完顏洪烈聽完就「噌」的一下站起身來，一旦牽扯到包惜弱的問題，一時間完顏洪烈連丘處機的可怕都忘了，只是盯著包惜弱問道：「什麼，康兒你們要離開王府，怎麼回事？還有惜弱，為什麼，是本王什麼地方照顧不周嗎？惜弱，只要你說，本王這就改，直到你們滿意為止，你們為什麼要走呢，留在這裡不好嗎？」
楊康還是低頭沉默不語，包惜弱見完顏洪烈語氣真誠，雖然心中覺得不忍，但在民婦與王妃的選擇中還是沒有半分動搖，凜然說道：「惜弱多謝王爺多年來照顧我與康兒母子，但惜弱心中只有鐵哥，如今有了鐵哥的消息，惜弱自然要去見鐵哥，恕惜弱不能再在王府住下去了，還請王爺見諒。」
完顏洪烈再三相勸，就連丘處機也覺得完顏洪烈以王爺之尊，如此軟語相勸，的確用情頗深，可是包惜弱雖然柔弱，但也是外圓內方的性格，言語間雖然有著抹不去的歉意，但是語氣中的堅決之意已經顯而易見。這麼多年朝夕相處，完顏洪烈對包惜弱可謂知之甚深，知道包惜弱去意已決，任自己如何苦勸也無用，心中萬分著急，暗道：若是惜弱此去見了那楊鐵心，肯定是不會再回來了，今生以後我兩再無相見之日，如此結果我萬萬不能接受！為今之計，只有我將惜弱先強行留下了，兩害相權取其輕，比之從此後不再相見，我這麼做惜弱雖然會責怪我，但我花上一番功夫，不見得沒有轉機，是了，先把惜弱留住，再悄悄派人去把那楊鐵心再殺一遍，到時候告訴惜弱那楊鐵心真的已死，惜弱真的死心后，一切就能回到原來了，惜弱應該也不會計較我先前的事了。
完顏洪烈心中一番盤算后，覺得事情尚有可為，心中稍定，當即準備叫衛士過來把包惜弱強行帶回去，可是剛要開口，就看到在一旁虎視眈眈的丘處機，心中一個激靈連忙把嗓子里的話給咽了下去。連連暗道好險！好險!我怎麼把這個煞星給忘了？現在我與他近在咫尺，如果剛剛下令，恐怕還不等衛兵進來就被這雜毛給抓起來了，不，就算衛兵進來了，現在倉促之下能夠進來的數量，恐怕也不夠眼前這煞星殺的，到時候就真的完蛋了，不行不行，先得找個借口拖住他們，我再去集結軍隊才萬無一失。
心中不停打著各種主意的完顏洪烈面上不顯，只是裝作自己明白事不可為後放棄了阻攔，沮喪道：「既然惜弱心意已決，小王也無能為力，不過，好歹相處十數年，臨別之際，小王想為惜弱與康兒辦一桌踐行宴，一家人吃上最後一頓飯，也讓小王盡最後一點心意，這也是我最後的請求，希望丘道長能夠成全。」
對於完顏洪烈的要求，這裡蘇志航要說的是完顏洪烈這傢伙確實裝的挺像，不愧是能騙了包惜弱十幾年的行家，就連丘處機一時間也被他精湛的演技蒙蔽，沒有產生多少懷疑，畢竟這個要求也算是人之常情，同時也因為考慮到包惜弱與楊康也有一些東西需要收拾，既然完顏洪烈答應放人，離開也就不差在這一時，也就順勢答應了下來。但是，蘇志航就算不用空明心經感知，也知道完顏洪烈這貨不會如此輕易放棄，不用說，接下來這踐行宴肯定宴無好宴，暗藏殺機那是妥妥的了。不過，這也正和蘇志航心意，要讓楊康這小子老老實實跟自己回去，不展示實力，讓趙王心服口服地放人是不行的，所以也就順水推舟，沒有阻止丘處機答應下來。
完顏洪烈見眾人答應，說了一聲：「那小王這就去準備了，請列位稍待。」便出去召集軍隊了，布置陷阱對付丘處機等人了。
丘處機見完顏洪烈答應放人，此行目標已然完成了大半，心中輕鬆許多，於是對包惜弱道：「既然趙王已經答應放貧道等人離去，也請弟妹去收拾一下細軟，好早日離開。不過，貧道此次往返趕路的方式比較特殊，弟妹只需帶齊必要之物即可，其餘雜物越少越好，待到康兒以後回來時再一同捎帶走即可。」
包惜弱答道：「有勞丘道長了，既如此，我只要帶走我屋內那桿鐵槍就可以了，那支槍是鐵哥當年用過的，我特地派人取來的，一定要帶在身邊。康兒，你呢？」楊康搖搖頭：「我沒有多少要準備帶走的。」丘處機道：「如此甚好，看來餞別宴后貧道就能帶弟妹離開了。」
約一炷香時間后，完顏洪烈終於回來通知丘處機，餞別宴已經準備好啦，請眾人移步赴宴。丘處機也不疑有他，跟著完顏洪烈來到宴席處。
因為只有五人，所以宴席設在庭院里一處「普通」的亭子當中，蘇志航感知到周圍埋伏的金兵，只是諷刺一笑，一時間也不揭破，只等對方翻臉，默默跟著眾人一起在八仙桌上一一落座。待到眾人坐好，只見完顏洪烈先是為眾人斟酒，然後舉杯道：「惜弱此去，本王再也見不到了，小王在此處祝道長一路順風，早日到終南，也祝惜弱與康兒一路平安，來，小王先干為敬。」說著就要仰頭一飲而盡。
「趙王閣下且慢！」隨著蘇志航一聲輕喝，完顏洪烈仰頭的姿勢僵住了，聞言放下酒杯看向蘇志航：「不知賢侄為何叫住小王？」蘇志航不緊不慢地拿起提起酒杯，嘲諷地一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有一件事貧道想請教趙王閣下，要說貧道也是今日才知道，原來趙王府的餞別酒里還有放蒙汗藥的習俗啊，真是讓貧道大開眼界啊！你說是不是啊，趙王閣下？」
原來完顏洪烈唯恐軍隊大戰傷了包惜弱，是以除了調動軍對外，也在酒宴中放了不少蒙汗藥，如果能一舉解決丘處機，趁機除了這心理陰影，那是一箭雙鵰，最好不過了。可惜，在蘇志航的空明心經下，即便是無色無味的蒙汗藥也無所遁形，當即被一口叫破。
完顏洪烈聽到蘇志航的發問，雖然對蘇志航看破自己的布置十分慌亂與不可思議，但還是強自狡辯道：「賢侄何出此言？小王怎麼聽不懂？是說這酒不合口味嗎？小王這就讓人重新準備。」只見那完顏洪烈當即站起身來，向外邊走邊喊：「來人了，給我換新的酒來！」話音未落，亭子周圍當即衝出數隊全副武裝的軍士，將蘇志航等人團團圍住的同時也將完顏洪烈護住。
而丘處機早在蘇志航第一句話說完后就拔劍護在包惜弱旁邊，見到金兵圍住自己等人，當即喝問道：「完顏洪烈，你這是什麼意思？」包惜弱見眾人剛剛還言笑晏晏，瞬間變得劍拔弩張，也出聲問道：「王爺這是何意？」
完顏洪烈站在衛士當中喊道：「惜弱，我也是沒有辦法，你這一去我就永遠見不到你了，我是太愛你才出此下策，就算你怪我今天我也不會放你走的。」頓了頓，完顏洪烈又對丘處機喊道：「丘道長，本王也不想傷你，只要丘道長保證不帶惜弱與康兒離開，本王可以保證絕對不與道長為難，不僅放道長離開，事後也會向道長賠禮道歉，如此可好？」
丘處機怎麼可能答應這種條件，聽到這話勃然大怒：「丘某豈是貪生怕死之徒，要戰便戰，此話休要再提！」蘇志航也笑道：「趙王的保證，貧道可信不過，尤其是這四周屋頂上的朋友們，趙王閣下還是讓他們現身後，再說這話才顯得更有誠意，不是嗎？」
完顏洪烈見蘇志航再次點破自己的布置，也就索性不再遮掩，招呼眾人露面，原來四周屋頂上早就布滿了強弓勁弩，看樣子蘇志航等人是插翅難飛了。完顏洪烈見大局已定，再次喊話道：「丘道長，俗話說的好，識時務者為俊傑，現在還不考慮考慮本王的提議？」
楊康原本被軍士圍住，覺得還有逃脫之機，現在被強弓勁弩指住，也覺得以丘處機的武功也在劫難逃，況且楊康本身也不想離開，隨即對包惜弱說：「媽，要不你就答應父王，先留下吧，這樣下去，萬一師傅師兄有什麼意外可怎麼辦？」丘處機見楊康想要投降，當即怒髮衝冠，雙眉一立，準備出聲訓斥。蘇志航見狀，連忙搶先說道：「丘師伯息怒，您在這裡護好包大嬸母子即可，剩下的就讓晚輩代勞吧。」不等丘處機回復，蘇志航當即就轉身向完顏洪烈說到：「既然趙王如此說，那貧道也就看看所謂的時務到底如何吧。」語畢，當即運起身法掠向完顏洪烈。
蘇志航如今的身法如何？呵呵，別的不說，有句話叫「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以蘇志航現在的輕功倒也能勉強做到，從衛士堆里抓個把人那還不跟玩兒似的，不等完顏洪烈反應過來，眾人也只覺眼前一花，蘇志航就已經回到原地，位置與剛剛別無二致，仿若從未動過一般。
不過，在場眾人都知道蘇志航一定動過，只是因為蘇志航的輕功實在太高明，速度太快，所以眾人沒有發覺罷了。要問那些軍士為什麼眼力如此高明，也如此肯定？很簡單，只因為一瞬間蘇志航手上就多了一個人，赫然就是剛剛被護衛在眾衛士之中的完顏洪烈！
提起手中的完顏洪烈，看著彷彿還沒從勝券在握的情勢中反應過來的完顏洪烈，蘇志航似笑非笑道：「趙王閣下，貧道確實不知道什麼叫識時務者為俊傑，還請趙王閣下替貧道解釋一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