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姐弟

  謝橒冷冷看著一臉震驚的趙一顧, 一張俊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首發哦親

  趙一顧卻猛然收回自己的靈力,撤掉了戰鬥狀態。一臉驚訝, 激動,矛盾,不知所措的表情。


  他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盯著謝橒的臉又看了半天, 啞著嗓子對寧銳真君說:「他是……是她的孩子對不對?她當初生下來了?」


  寧銳真君也收回了自己的法劍, 淡淡說:「宗主何不親自問問我家少主?某一介草芥下仆, 不敢當宗主垂問。」


  趙一顧沒理他,不管他的嘲諷, 猶自盯著謝橒看個不停,一邊看一邊越發激動起來:「是他……肯定是,他的眼睛長得和姐姐一模一樣……」


  龐脈脈震驚了。


  這是怎麼回事?


  姐姐什麼的, 難道趙一顧……竟然是謝橒的舅舅不成?

  不會吧……謝橒的媽媽,惹了王燕台一干高人的「芳心」蠢動,怎麼也該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才對, 趙一顧的長相和謝橒比那簡直是雲泥之別啊!

  啟虛道君也怔住了, 喃喃道:「莫非……」


  龐脈脈回頭問:「莫非什麼?師祖……」


  啟虛道君皺皺眉, 道:「數千年之前,合一宗的宗主並不是趙一顧。而是他的師姐。也是合一宗的創派祖師。」


  龐脈脈揚起了眉。


  啟虛道君又道:「我是半路加入合一宗的, 入宗門之時,這位太上祖師早已閉關不理事了,所以,我連她的面容也不曾見過……後來, 常年不曾聽說她的事,有人說她飛升了,有人說她隕落了,反正宗門裡真正見過她的,也不剩幾個人了,漸漸再也無人提起……」


  龐脈脈皺眉沉思。


  謝橒的媽媽,大概就是這位合一宗的太上宗主吧?

  趙一顧的師姐?


  她既然是合一宗的創始人,想必也是九九初始真人之一吧?

  那麼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為什麼把自己的位置禪讓給了趙一顧這樣一個人?趙一顧是她哪來的師弟?也是初始真人嗎?


  她為什麼把如此大的一派拱手讓給一個這樣的人?


  她又是怎麼死的?


  為什麼生下謝橒就死了?


  為什麼趙一顧連自己師姐有沒有生下孩子都不知道?


  那廂謝橒依然冷冷地,帶著厭惡地看著自顧自激動的趙一顧。


  趙一顧在激動略微平復之後,看著謝橒的目光很複雜。似乎是激動欣慰,又似乎是猶豫排斥。


  看上去更加不像一個元嬰大成的宗主了。


  似乎只是一個飽經滄桑的普通凡人中年男子。


  龐脈脈突然想:這……不會是謝橒的爸爸吧?


  她腦子裡過了一遍平庸的師弟暗戀才貌雙絕的師姐,某次趁機發生了關係,師姐憤而出走,揚言要中止妊娠,結果難產而死……師弟悲痛欲絕,到處找不到伊人,不料事隔多年居然發現那個孩子還活著……


  不行,看著趙一顧那張臉,想想他所作所為實在是編不下去。


  謝橒身上怎麼可能流著一半他的血?


  這時趙一顧開口了,還是問寧銳真君:「你知道此事……姐姐她生下他就……死了嗎?」聲音微微顫抖。


  這一次卻是寧銳真君嘆了口氣,道:「是的,主人她生機衰絕……」


  謝橒這時冷冷道:「是你乾的嗎?」


  趙一顧一怔,愕然看著他。


  謝橒道:「我母親已是合道之人,怎麼會因難產而死?她從合一宗至我師父郭深處求救,為什麼求救?是不是你害她?」


  「她一早都已將宗主之位傳給了你,你為什麼還不放過她?」


  趙一顧看著謝橒,似乎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怒色卻漸漸浮上了謝橒的面龐,他的話音越來越冰冷銳利:「我到合一宗潛伏數十年,想要找出母親身亡的真相,雖然沒有找到,但是你合一宗里,沒有她留下的一絲痕迹,你們沒有供奉她的靈位,沒有關於她的記述,而且合一宗弟子,竟沒有一個人知道她曾經存在……」


  趙一顧被他鋒利的詞鋒所驚,喃喃道:「師姐她不喜歡與人多交際,何況小輩們……她避世而居,不喜歡別人打擾她……」


  謝橒冷笑道:「是你不希望別人知道她吧?她比你強太多,所以雖然她把位置禪讓給你了,可你依然不舒服,你覺得自己只是個傀儡,頭上壓著太上宗主,所以就在她懷孕產子時害她!否則,為什麼她懷了身孕,你和她爭吵之後,她就開始日益衰弱?」


  趙一顧茫然看向寧銳真君。


  寧銳真君坦然道:「是我告訴少主的。那時候你得知了主人懷孕,上門與她爭吵,結果不歡而散,主人鬱鬱寡歡,不知為何,生機漸漸衰竭……難道不是你動了手腳?」


  趙一顧苦笑:「我動手腳?那是我的姐姐啊!我唯一的姐姐……」他看向謝橒,道:「我是你舅舅!你的親生娘舅!」


  這一回,所有人都震驚了。


  龐脈脈想:居然真是舅舅……


  寧銳真君都驚得合不攏嘴:「這……不是說主人和您是師姐弟?」


  趙一顧沉默片刻,最後對著謝橒道:「我和你母親,是同母異父的姐弟,我是母親的……私生子……姐姐她比我大不少,一直照顧我,將我收入她師門,當時為了維護我們母親的聲譽,對外稱是師姐弟,後來,又一起到了此界……我母早逝,這悠長時光里,只有我們姐弟相伴,我資質平庸,姐姐卻是驚才絕艷,然而她未曾嫌棄我,始終照顧我提攜我,對我來說,亦師亦母,我怎能起念傷她半分?」


  謝橒渾身的冰冷微微降低,道:「那你為何事與她爭吵?」


  趙一顧沉默了一會兒,苦笑道:「我問她懷了誰的孩子……她已是這樣的年齡,也未曾和誰過從甚密,怎會突然懷了身孕?她說不用我管……我一時傷心氣急,便和她爭吵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又突然開口說:「她,竟是那一日之後便身體不適嗎?」說著神色都難過得扭曲起來,「她一個合道修士,怎麼可能因為區區妊娠便生機衰竭?可嘆我竟然一無所知,後來她悄然走了,我也不知道,更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想來,她也覺得我人微力薄,根本幫不上忙吧?」神色不曾如何,也透出了十分的沮喪自嘲和凄涼……


  漸漸的,這自嘲和沮喪又轉成了回憶和悲傷:「她走了我大發雷霆,本來當時宗門裡也只有幾個幾千歲的元嬰修士知道她的存在,即便是他們,也久不見她了,我不說,自然也沒人知道……我心中生氣又傷心,對她絕口不提,後來……沒多久,她魂燈滅了……」說著,聲音顫抖起來。


  「……我很擔心,不知道她出了什麼事,也找不到她……我甚至想,是不是她不想再見到我,所以才用了什麼秘法滅了魂燈,斬斷和我的一切聯繫……實際上,她還在哪裡活得好好的……」


  「她死了,」謝橒平靜地淡淡道,「不過,你們到底爭吵了什麼?讓你覺得她要和你斷絕關係?」


  趙一顧閉上眼睛,臉上流出深深的痛苦和後悔來:「我……當時太生氣了,口不擇言……」


  謝橒審視著他。


  他當然也不想讓別人把罵自己母親的話再詳細重複一遍。


  他在審視這個在他眼裡無情又卑劣的趙一顧,看起來對他母親的濡慕之情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他說的話可不可信。


  最後他冷冷一笑,道:「我怎麼才能相信你呢……舅舅?」


  趙一顧睜開眼,道:「我願意將合一宗宗主之位禪讓給你,從此離開合一宗去贖罪。」


  說話時滿臉誠懇。


  謝橒道:「我不感興趣。」然後他指了指龐脈脈的陣法那邊,道:「那邊的啟虛道君,是和你結契的吧?」


  趙一顧道:「正是,啟虛是煉器大師,當年長期滯留在金丹圓滿,不得成嬰,是我發現了他,和他結契,把他帶進合一宗。」


  龐脈脈不敢看師祖的表情。


  曾經金丹圓滿的師祖,還是煉器大師,苦苦多年不能成嬰,然後有一天才發現原來自己不是人,而是生來就要為人服務的……要想成嬰還只能做別人的奴隸……


  謝橒道:「那好,宗主我就不做了,你既然想要表示一下,就把他的契廢除吧。」


  趙一顧道:「好,我這就把他的契約轉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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