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兩場婚宴
秦媽沒有給秦宇磨蹭的機會,在他回家的當天,就為他約了一位相親的姑娘。秦宇雙手扒著門縫,「媽,我不去!」
秦媽怒罵道:「你幹嘛不去,你是不打算給我抱孫子了?你還有沒有良心!沒聽過一句話嗎?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秦爸插嘴:「小宇他媽,那句話出自《孟子離婁上》,原話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舜不告而娶,為無後也,君子以為猶告也。無後是說沒有遵循後代的職責,不向長輩稟告,就偷偷娶親了,和生不生孩子沒關係。」
秦媽叉腰看向秦爸,兇巴巴地說:「秦國海!你現在站在誰那邊?」氣得她都叫上秦爸的全名了,她容易嗎?催兒子結婚,結果自家老公還要來拆台。
秦爸連忙舉雙手投降,訕笑道:「老婆,你說什麼都對。」
最後一位盟友也倒向敵人,秦宇一臉絕望,秦媽則是得意地說:「秦宇,回房間換衣服去,打扮得利索點,第一次見面,給人家姑娘留個好印象。」
「媽,我就非得結婚嗎?」秦宇試圖和秦媽打商量。
秦媽毫不遲疑地道:「廢話!你爸和我都老了,我們還能陪你多久?你身邊得有個貼心人,陪你走一輩子。難道你要我死的時候,看到自家兒子還孤零零的嗎?」她的話越來越重,連死都說到了。
秦宇咬咬牙,跪倒在地,沖著秦媽磕了一個頭,響亮的聲音在整間客廳里回蕩。再抬起頭時,他的額頭上已經見了紅。秦媽心疼地去扶他,「你這是做什麼?我是讓你結婚,又不是想逼死你。」
秦宇搖搖頭,「媽,你不要扶我起來,聽我說。我爸剛才說的對,我是不孝,不告而娶。我之所以不肯去相親,是因為我已經有了伴侶。」
此言一出,秦爸和秦媽都愣住了,這又不是封建時代,他們更不是不通情理的家長,怎麼兒子結個婚還要偷偷的?
陸天澤也跪到了秦宇身邊,磕頭磕得比秦宇還利落。秦媽更加疑惑了,「小澤,你又跪什麼?」
陸天澤右手握住秦宇,和他十指緊扣,鄭重其事地說:「伯父伯母,他說的伴侶就是我。」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直愣愣地砸下,秦媽差點摔倒在地。秦爸連忙扶住她,她問道:「小宇他爸,我是不是沒睡醒,在做夢呢?」
秦爸沉聲道:「你沒做夢,這都是真的。」
他的態度不慍不火,氣得秦媽猛掐一把他的手臂,憤憤地說:「你的兒媳婦已經變成女婿了,你倒是表個態啊!」
秦爸扶著她坐到沙發上,「這個女婿不錯,他的性格咱們有目共睹,長得一表人才,對咱們又孝順,事業有成,剛剛拿下世界冠軍,最關鍵是他對小宇好。」
秦媽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那是真的好,怪不得他們平常那麼膩歪,每次吃飯他都給小宇剝好蝦,我還以為他專門喜歡剝蝦呢!敢情是照顧愛人啊。而且他跟小宇沒頂過一句嘴,百依百順的,比你對我強多了。」
他們的話鋒讓秦宇心下大喜,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來,走到秦媽旁邊,又是揉肩又是捶背,一幅討好的模樣。
秦媽一揮手:「起來幹嘛?你給我繼續跪著!」秦宇扁扁嘴,又跪了回去。
秦媽扶起陸天澤,讓他坐到了沙發上,開始審問秦宇:「什麼時候的事情,為什麼不跟家裡說?如果不是我逼你相親,你是不是打算瞞一輩子?在外面幾年,別的沒學會,說謊的本事見長啊?」
見秦宇受審,陸天澤連忙要再次跪回去,秦媽強硬地按住他,「你給我坐著!」秦宇沖陸天澤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這個時候還是別逆著秦媽的意了,陸天澤只好繼續坐如針氈。
秦宇斟酌著解釋道:「媽,其實我們確定關係的時間並不長,也就最近半年。不跟你說,是擔心你不能接受。你有高血壓,我怕把你氣出病來。」
秦媽冷冷一笑:「裝得還挺孝順,那你現在不怕把我氣出病來了?」
秦宇討好地說:「媽,既然您說結婚是為了找個人陪著我,阿澤不行嗎?你可平白多出一個兒子啊,兩個兒子養你!再說了,他哪點比不上姑娘?長得比姑娘好看,雖然做飯不好吃,但洗碗很積極呀。」
陸天澤也跟著道:「我會繼續努力學習做飯的,爭取做出讓伯父伯母都滿意的飯菜!」
秦媽正要開口,秦宇連忙說道:「是,他是沒法生孩子,但我只喜歡他,對著姑娘也硬不起來啊,娶個姑娘一樣生不了孩子。大不了咱們收養一個,保證讓你含飴弄孫,盡享天倫之樂!媽,你說呢?」
「你把話都說完了,我還說什麼?」留下這句嘲諷的話,秦媽就起身,回卧室去了。
剩下秦宇、陸天澤、秦爸三個人,在客廳里大眼瞪小眼。
秦爸安慰道:「沒事,你媽對同性戀沒你想的那麼迂腐,她年輕時候可喜歡一位歌手了,那位歌手也有一位同性戀人,最終卻因為世俗的壓力自殺了。她每年到了那個歌手的忌日,都要難過好久,不會逼你們的。」
趁著秦媽不在,秦宇連忙站起來揉揉膝蓋,陸天澤接過他的手,幫他按摩,恰到好處的力量讓秦宇舒服許多。聽到秦媽的腳步聲,秦宇再次跪下。
「行了,別裝了,起來吧。你以為我氣的是什麼?我氣你這麼大的事,居然不跟我說一聲!我現在理解孟子的話了,不告而娶真的挺氣人的,我把你養這麼大,就是為了聽你編瞎話啊?」秦媽連珠炮一樣地罵了一通。
秦宇連忙道歉,「千錯萬錯,都是兒子的錯,別把你身體氣壞了,犯不上。」
秦媽甩給他一摞宣傳冊,「這都是我選的婚慶公司,還有各種婚宴酒店,每一個都實地勘察過,上面的小字是我分析的利弊,你們選一下吧。」
那一摞紙做的宣傳冊,在秦宇手中重如千斤,隨手翻開,上面有密密麻麻地批註。秦宇好像看到,秦媽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想念遠方的兒子,又擔心自己老了,兒子沒人陪,為了兒子的婚事,是怎樣的操碎了心。
從前他只覺得秦媽逼他結婚,卻沒想到這份逼迫背後,是一份沉甸甸的母愛。他的眼淚簌簌地落下,打濕了宣傳冊,下意識地叫著:「媽。」
他一哭,秦媽也忍不住跟著哭,「傻孩子,你哭什麼?你現在有了相伴一生的可心人,這是好事,媽也能放心了。雖然咱們國家還不許同性註冊結婚,但阿澤的戶口應該能遷過來,再辦個風風光光的婚宴,不會委屈了你們的。」
他們兩個抱頭痛哭,秦爸和陸天澤對視一眼,一左一右地拉著他們安慰去了。
秦媽選的婚慶公司極好,對秦宇和陸天澤這對同性戀人完全沒有歧視,當然也可能是陸天澤砸下重金的緣故。
他們的婚紗照一共拍了兩組,一組是現代版,兩個人穿著裁剪合身的禮服,在青翠的草地上親吻,柔和的陽光把他們的側顏渲染得宛如天使。
另一組是古代版,兩個人都穿著大紅色的喜服,手裡拿著繡球,顯得喜氣洋洋,透露著人間煙火的氣息,庸俗而美好。
在秦宇的強烈要求之下,陸天澤又穿著婚紗和他拍了一張照片,著實讓秦爸秦媽驚艷了一把。他們這個女婿,還真是不比兒媳婦差。
純白的婚紗將他襯得非常聖潔,長長的秀髮盤起,硃唇皓齒,明眸善睞,最美的是他身上的氣質,他完全詮釋著幸福兩個字。
幸福是新娘天然的美麗,怎麼能不幸福呢?他畢生所求,不過如此。就是讓他在這一刻死了,他也心甘情願。
陸天澤沉浸在幸福中,秦宇卻忙的一個頭兩個大,拍婚紗照還好,有婚慶公司主持,他們只要化化妝,往那裡一站就行。
但婚宴的事,除了婚慶公司負責場地,他們自己也要統計好來參加的人。光是秦宇這邊的親戚就夠他頭疼的了,陸天澤那邊還有一堆人要來。
小小的一個婚宴,裡面的學問多著呢。椅子要怎麼擺,誰坐上位,誰坐下位,誰能挨著誰坐,誰和誰絕對不能坐到一起。
再加上陸天澤那邊的親戚,秦宇只能把婚宴一分為二,樓下是現代婚宴,樓上是古代婚宴。和秦爸秦媽就說,他們想辦點特殊的,秦爸秦媽自然滿口應允。
到了結婚那天,酒樓旁邊有祥雲掩映,漫天飛花捲起,梵音陣陣。大家何時見過這樣的陣仗?還以為是婚慶公司玩的特效呢。
自然沒人注意到,每一陣祥雲飄過之時,二樓的婚宴現場已經多出一個人影。秦宇在樓下迎接,陸天澤在樓上迎接,樓下收的是紅包,樓上收的是天材地寶,最後樓上樓下全部坐的滿滿當當。
他們先在樓下舉辦婚禮,煽情的音樂響起,身後的幻燈片循環播放著兩人的照片。有他們在奶茶店的合照,有他們在北美比賽的合影,還有一家四口的全家福……
重塑身體的東木,牽著陸天澤的手,沿著紅毯走進來,把他交到秦宇的手上。神父的聲音響起,兩人宣誓,互戴對戒,然後親吻。
秦爸激動地紅了眼眶,秦媽更是早已淚流滿面。等西式的婚禮舉辦完了,他們又連忙往樓上跑,由於於芷君快要生產,秦廣要陪著她,兩人沒辦法趕來婚禮,只能請秦爸秦媽再去樓上幫忙。
秦爸秦媽被穿上了古裝服飾,秦媽倒沒覺得奇怪,因為樓上一屋子都是穿的古裝,她還笑著對秦爸說:「年輕人就是會玩,咱們那個時候怎麼沒想辦個中式的婚禮呢?」
老和尚今天擔任禮官,難得的換上一件乾淨的衲衣,唱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夫對拜……」能請得到命運之神做禮官,絕對是古往今來逼格最高的一場婚禮了。
陸天澤全程暈乎乎的,不知今夕何夕,秦宇只好拽著他,一路敬酒。忙完樓下的敬酒,他們又跑來樓上。
第一桌自然是敬主神,這一桌上坐於主位的是一對雙胞胎,一位是時間之神,另一位是空間之神。緊挨著他們的是命運之神、生命之神。
其中還有一個席位空著,椅子黑漆漆的,那是死亡之神的位置,她不來慶祝就是對新人最好的祝福。但她可以不來,秦宇卻不能不給她準備位置。
老和尚身邊坐著的是小和尚靈隱,小靈身邊則是羅信。羅信正在大吃特吃,自從小靈說過胖子可愛之後,他就敞開了肚皮吃,準備用當初減肥的那份毅力,把失去的肉再找回來。
這一桌秦宇還算熟悉,沒出什麼大錯。第二桌敬的是秦宇的長輩,師父明德、四師叔明心、五師叔明功,緊接著是位份高的大羅金仙。
秦宇完全懵逼,一個都不認識,還是會長在他身邊一一指點。其中有一桌特別奇怪,別人都是一團和氣,只有他們誰也不理誰。
桌上的三人,姿容各個俊美無雙。穿素色長袍的那位,長著一雙桃花眼,風流俊逸。氣質冷峻的那位,穿著玄衣,只是坐在那裡,就有一種沙場虎將的凜冽氣息。還有一位一身青衣,抱著一把長劍,頭斜靠著劍,坐在座位上打著盹。
會長道:「他們是師兄弟,師父有事晚點來,可以等他們師父來了,再敬酒。」
聽到他的話,玄衣將軍和素袍男子異口同聲地反駁道:「誰和他是師兄弟!」這一句話就像點了炮仗一樣,兩個人吵了起來。
玄衣將軍罵道:「為什麼扣下我的星艦?」
素袍男子冷聲道:「草帽星系是我的地盤,我讓你過了嗎?」
他們吵得天翻地覆,旁邊那位抱著劍的青年,只是閑閑地抬了一下眼睛,又繼續呼呼大睡了。
忽而,會長指著門口,「他們的師父來了,時光神殿共有十二殿,他是其中一殿之主,道號清嘉,人稱清嘉金仙。」
門口,一位面容清雋的男子,手裡牽著一個半大的孩子,沖著秦宇抱歉一笑:「遇到事情耽擱,來晚了。」
隨著他們的出現,原本待在小靈身邊的四象神杖,開始嗡嗡作響,四靈相繼飛出神杖空間,看著門口的方向發獃。
秦宇請他入座,先前吵架的兩人,連忙停下,紛紛沖著他招手,一個說道:「阿晏,坐我身邊。」另一個也不甘示弱:「小貓咪,來這裡。」
就連一直打著盹的青衣劍修,都站起身來,叫道:「清晏。」
清嘉金仙對他們笑笑,指著手裡牽著的孩子,「這是你們的大師兄,十萬年,他終於醒來了。」
桌上的三人失聲叫道:「什麼?他是大師兄?」
那個孩子雙眼迷迷濛蒙的,神魂仍舊不穩,緊張地握著清嘉金仙的手,「晏師,他們給我的感覺非常熟悉。」他另一隻肉嘟嘟的小手,指向四靈。
四靈飛來,圍繞著他打轉。清嘉金仙掐指一算,笑道:「是你從前的夥伴。」他看向小靈,「主神在上,不知能否向您討要一件法寶?」
小靈報以一笑:「他們不是我的法寶,你問他們自己。」
秦宇茫然地問會長:「四靈和他是什麼關係?」會長催促道:「快別管人家了,你還有一百多桌沒敬酒呢!」秦宇連忙拽著陸天澤趕向下一桌。
敬完各路位份高的金仙,秦宇已經眼冒金星了,事實上,就連秦宇自己都沒料到,居然會來這麼多的人。陸天澤畢竟是主神親口認定的哥哥,他們看在小靈的面子上,不得不來啊。
終於到了好友這桌,倒讓秦宇喜出望外,他居然見到了謝嘉音!謝思靜笑著解釋:「小靈幫哥哥恢復意識的。」
秦宇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謝兄,別急著走,明天咱們再喝上十壇八壇!」謝嘉音捧場地點頭稱是。
這一夜秦宇醉的七葷八素,陸天澤則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杯盤狼藉,賓客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