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逍遙山莊
大比過後,玄天宗舉行了一場慶功宴,只有在大比中取得優異成績的弟子,才在受邀之列。
宴會在流明峰的正殿舉行,沒有珍饈列側,沒有美人在旁,每張長桌上,僅有靈果數盤,靈酒一壺。
殿中置有一顆盆中樹,枝葉繁茂,隱隱有清香傳遍整間殿內。
清修之人,不重口舌之欲,不重色相之欲。正因如此,這場宴會表面上的奢靡程度,還不如楚國皇宮的一場日常宴會。
落座后,秦宇還沒說話,小白便自行飛出了靈獸袋。它抓起靈果就往嘴裡塞,在意念中沖秦宇嚷嚷道:「天哪,碧雲果!麻姑酒!」
碧雲果是四階靈植,服用后能夠轉化為修士自身的靈力。對於低階修士來說,吃一顆足以抵打坐一個月的功效。
麻姑酒由多種靈植釀成,無一低於四階,這些靈植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便是有延年益壽的效果。由它們共同釀造的麻姑酒,喝上一杯,能夠增長一年的壽元。
碧雲果還只是價值不菲,麻姑酒則是真正的無價之寶,玄天宗大喇喇地把它們擺在宴會上,任由弟子取用,這等底蘊,不愧是天下第一宗!
從這方面來看,玄天宗的慶功宴雖然不如楚國皇宮的宴會那般,極盡視覺上的奢靡,但論起豪華程度,又遠在楚國皇宮之上了。
小白大快朵頤間,晏清泉走近秦宇,笑問:「小師弟,你身旁有人坐嗎?」
「沒有別人,師姐請坐!」秦宇連忙起身,恭敬地道。
晏清泉輕笑道:「小師弟也坐吧,不必如此多禮。」
看到晏清泉,小白連碧雲果都顧不上吃了。它先是怯生生地沖著她叫喚,這樣的動作,由素來傲慢的小狐狸做出來,顯得分外惹人疼愛。
晏清泉便忍不住揉了揉小白的腦袋,小白的膽子頓時大了,嘩地一下跳進她的懷裡,埋在她的胸口蹭來蹭去。
被它佔了便宜,晏清泉非但不惱,還拿出碧雲果喂它。
小白那副模樣,讓秦宇在意念中對它好一番調侃。它得意地說:「你就知足吧!如果不是千雪飛狐一生只能認一人為主,我早就跟了晏姐姐了。」
秦宇提醒道:「她年紀比你小哦。」一句話差點把小白氣哭。
小白原本在兩人中間,現在因為生秦宇的氣,乾脆趴在晏清泉的另一邊,看都不看秦宇一眼。
此時還未到宴會開始之時,弟子只來了七七八八,殿內顯得頗為空曠。
等待宴會開始的這段時間,秦宇和晏清泉閑聊著,「師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大腦好像比平常清明許多,對道法的理解也更精進了。」
「心境也比平時更加寧靜吧?」晏清泉淺酌一口麻姑酒,指著大殿中央的盆中樹,解釋道:「那是般若樹,七階靈植,嗅一口便能使心智清明三個月,對於參悟道法、秘技都有極好的輔助功效。」
聽到她的話,小白一個勁兒地吸著鼻子,逗得她一陣莞爾。「小白,吸一次只有三個月的功效,你得等到三個月之後再來聞般若樹的清香。現在就算是你把鼻子吸壞了,都只能抵三個月。」
小白這才消停下來。
不多時,大殿內人坐滿了,宴會也開始了。
第一項是宗主致辭,他是得道高人,明明該是威嚴的絳紗袍,卻生生地被他穿出了仙風道骨的味道。
「在座的諸位,每一個都是驚才絕艷之人,今日是宗內的天才弟子,明日便是虹元界的肱骨之輩。這一杯麻姑酒,本座敬諸位,既為你們過往數年的苦修,也為你們一個月來的鏖戰,更為你們將來遠大的前程!」
聽到他的話,在場的眾人齊齊起身,舉起杯中酒,隨著明德一飲而盡。
明德又道:「玄天宗向來賞罰分明,諸位在大比中取得了不俗的名次,各個都有賞賜。首先是第一名,靈派秦宇。」
秦宇聞聲站起,畢恭畢敬地向明德作揖行禮。
明德廣袖輕揚,秦宇的身份銘牌閃過一陣淡淡的白光,顯示道:「恭喜你獲得宗門大比第一名,獎勵十萬貢獻點,一次進入洗靈池的機會,並能夠在靈器庫自行挑選一件極品靈器。」
秦宇正要向明德道謝,便有一個玉瓶飛來,落在他的手中,「這是你五師叔賞你的大還魂丹,謝過她吧。」明德笑道。
秦宇連忙向劍修之主明功行禮。
水珩也來湊熱鬧,他手心托起一座微型山莊,只一推,那山莊便到了秦宇身邊。
從秦宇的角度看去,這座山莊便如現代的建築模型一樣,還是做得非常逼真的那種。在青翠的山巒之間,隱隱可見河水潺潺、鳥獸嬉戲,山腰處點綴著亭台樓閣。
水珩慚愧地說:「你是宗主的高徒,有這番成績,全賴宗主教導有方,卻讓我們靈派撿了便宜,我受之有愧。這是一個洞府類法寶,名為逍遙庄,你且收下吧。」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齊齊色變。
元嬰期修士才能使用法寶,由於製作材質的稀有,即便是價值最便宜的法寶,都不下數百萬靈石。洞府類法寶更是因為煉製不易,動輒便要上千萬靈石。
水珩就這麼送給秦宇了?簡直是暴殄天物!要知道,秦宇如今不過築基期,要等到哪年哪月才能用得上啊!
秦宇詢問地看向明德,明德對秦宇微微頷首。一個逍遙庄而已,他的弟子還受得起。
見此情景,在場之人全部對秦宇大加讚賞。有恭維明德名師出高徒的,有恭賀秦宇年少有為的,也有誇獎水珩出手大方的……
唯有殷子晗,一臉陰翳,看向秦宇的目光好似要吃人一般。從前在神炎帝國,眾人恭維的中心明明是他!在遇到秦宇之後,一切都變了。
他成為一個無關緊要的角色,而秦宇才是萬眾矚目。
察覺到殷子晗的心境波動,坐在他身邊的琉光,輕拍他的手背,給他以安撫。
琉光臉上帶著淺笑,心中卻並不輕鬆。
晗兒哪裡都好,唯獨太過心高氣傲。今日還是在般若樹的疏解之下,倘若離開般若樹,他的反應恐怕更大。
不管她為晗兒做多少,但心境這一關,終究還要他獨自度過啊。
另一邊,水珩落座后,長舒一口氣,他還真怕秦宇會拒絕呢,還好秦宇收下了。
他送秦宇逍遙庄,主要有兩方面用意:
第一,便如他所說,他受之有愧。假如第一是尚少寧,那他只會覺得開心,但秦宇取得第一,他在開心之餘,還有一些不安。不勞而獲真的不是他水珩的作風啊……
第二,他想和秦宇結個善緣。以水珩的閱歷來看,一個人實力超然並不算什麼,玄天宗最不缺的就是天才。更加難得的是,和此人實力同等高超的修士,全部對此人擁戴有加。
這意味著什麼呢?往後數上千年,玄天宗便是晏清泉之流的天下了,下一任宗主就在這些人之中。如今他們全部擁護秦宇!秦宇說是大家心中默認的少宗主也不為過。
當然啦,此事之於水珩,嚴格來說是惠而不費的。秦宇獲得宗門大比第一,靈派在原本的資源之上,又多了兩成。水珩送秦宇的逍遙庄雖然珍貴,比起這兩成資源來,又不算什麼了。
論起價值,不到十之一二。
在尚少寧主動認輸之後,水珩就對大比第一死了心。這兩成資源,對他來說,原本就是白白得來的。撥出十分之一感謝秦宇,水珩只賺不賠。
明德依次獎賞了陶然等人,待到謝思靜的時候,明德問道:「你想拜誰為師呢?」憑藉謝思靜在宗門大比中的表現,拜入任意一位元神真君門下,都綽綽有餘。
謝思靜低眉垂目,答道:「但憑宗主做主。」對她而言,拜誰為師都無關緊要。
「你既是符派的弟子,不如便拜符修之主明心為師吧?」明德撫須而笑,看向明心。
突然被點名,明心倒酒的手微微一頓。他懂二師兄的意思,自五百年前何岳叛宗,黎冬生死不知之後,他再也沒有收徒了。
他雖然有兩個徒弟,但和沒有一樣,空有一身獨到的繪符手法,卻傳授無門。在晏清泉碎丹之後,更是纏上了她,要她學習符道。
恐怕二師兄看出他的孤寂了吧?
這一屆新晉弟子中,天才井噴式出現,二師兄和五師妹都喜得佳徒,就更顯得他門下零落了,二師兄才會忍不住給他指派弟子。
倘若是一個月前,他必然會出言拒絕,那時候他一味地恨徒弟絕情,怎麼肯再收新的弟子?但秦宇帶回了瞞天鼓,讓他知道,黎冬消失或許另有隱情,而非像何岳那般沒心沒肺。
魅靈之體啊,單從資質來說,絕對夠資格做他的徒弟了。明心放下手中的酒壺,對謝思靜露出一個笑容,一派文雅。
就這樣,謝思靜成了明心的第三個弟子。
慶功宴之後,秦宇便為手下的人放了大假,他則是進了洗靈池。
洗靈池的外貌像是一座地下溶洞,裡面的靈氣濃郁至液化,為世間罕見。秦宇專心吸收靈氣暫且不提,另一處,極樂堂中,正是夜深露重。
葯人居住的房間里,躺的橫七豎八的葯人之中,有一對組合分外惹眼。那是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她懷裡抱著一個五歲大的孩子。
此時大多數人都在酣眠之中,妙齡女子卻睜大眼睛,盯著頭頂發獃。這間房子年久失修,雨天時漏雨,像這樣的晴夜,便能通過屋頂上木板間的縫隙,看到月亮。
彎彎的上弦月靜靜地掛在碧藍如海的天空上,灑落了一地清輝。
一道喑啞的聲音響起:「月上有暈,明天恐怕會下雨。」說話的人是她懷裡的男孩,月光下,清晰地照出他的相貌,如同聲音那般醜陋而恐怖,正是小天澤。
明明年齡只有五歲,他的聲音卻全然沒有童聲的清脆,反而像是粗糙的麻布磨礪一般。他的皮膚是惡鬼似的青黑色,眼睛下那條橫跨大半張臉的傷疤,更是如同通向地獄的深淵一樣,旁人只是看上一眼,都會被拖入可怕的噩夢之中。
妙齡女子輕拍他的後背,低聲道:「又夢到被刺殺了?」她是羅剎,曾經的無常齋少主,如今的極樂堂葯人。
小天澤不答反問:「你又為何醒著?」
羅剎一五一十地答道:「夢裡全是仇人的面孔,我不想看到他。」
小天澤在她懷裡翻了個身,「回答問題之前,記得加上主人的敬稱。」
他一個稚齡童子,偏愛裝老成,羅剎心裡覺得好笑,嘴上卻是從善如流地喚道:「主人。」
他給她的庇佑,絕對擔得起主人二字,所以她叫一聲主人,並沒有不妥之處。
沒有靈力的女人,在葯堂里的命運是可怕的,她們不僅要面對層出不窮的毒方試藥,更要面對來自男人們的壓榨。
從身體到心靈,全方位的壓榨。白天她們是他們的傭人,晚上他們把她們當做女支女。
在沒有靈力的情況下,女人代表了弱勢,體能上的弱勢,讓她們被迫淪為其他葯人的玩物,並且無法反抗。
一旦反抗便意味著徹夜的毒打,意味著其他人會推舉她試用最烈的毒方,意味著死亡。
小天澤到來后,情況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他甚至因為藥師公開奸|淫|女人,而對藥師大打出手。
但在小天澤看不到的地方,男人們變本加厲地實施著暴行。當他去藥師那裡學習,當他去地下競技場……葯堂就會徹徹底底地淪為阿鼻地獄。
沒有女人敢向他告密,她們知道告密者的下場,所有人會共同推舉她去試用毒性最大的藥劑,等待她的將會是死亡。
所有人,不僅僅是指男人,還有其他的女人,那些和她一起受難的可憐人,在此時又會變成殘忍的劊子手。
因為毒性最烈的那一劑方子,始終要有人去試啊。他們一同迫害她,既可以懲戒告密者,又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何樂而不為呢?
這不是對人性惡的猜測,而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一幕。長久的刻在了每一個弱者的心靈深處,是對她們血淋淋的警告,逼迫著她們屈服,出賣身體乃至靈魂,換取多一日、再多一日的生存。
哪怕是卑微如斯,骯髒如斯,屈辱如斯,哪怕明知這是人間地獄,也還是想活著啊。
這些是只有五歲的小天澤,根本無法想象的,就算他再是早慧,也無法理解這般黑暗。
而羅剎對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在小天澤離開的時候,她親眼看到魔鬼從那些對小天澤點頭哈腰的男人身體里釋放出來。
那些人畏懼著小天澤的餘威,不敢碰她。
每到這個時候,羅剎都會被仇恨淹沒。葉錦榮把她送來這裡,就是為了給她這樣的凌|辱!
她根本不敢想象,沒有小天澤的庇佑,她會變成什麼模樣?
儘管她的身體仍然保有金丹期修士的強度,但在有靈力的葯人眼裡,她那點實力根本就不夠看。
試藥堂里不乏金丹期葯人。他們有的是方法收拾她,她曾親眼目睹那些女人被收拾。
明知這一切,羅剎卻從未向小天澤提起。
她曾是無常齋少主,掌管偌大的無常齋,儘管不如葉錦榮那般陰險,但在揣度人心的方面,也算的上是一位高手。
把事實告訴小天澤又如何呢?他強則強矣,卻不至於以一敵萬,假如所有葯人聯合起來對抗他,他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如今的局面剛剛好,至於那些被欺凌的女人,她們為小天澤做過什麼,他憑什麼為了救她們與其他葯人為敵呢?
在他沒有進入地下競技場之前,在他沒有成為藥師的弟子之前,她們給他的,是比男人們更多的嘲笑,乃至欺凌。
在欺負弱者這一方面,弱者表現的比強者踴躍的多。她們遭受了太多欺壓,深諳此道,心裡積壓的惡念不比對她們施暴的人少,只是苦於實力低微,找不到發泄口。
一旦遇到比她們更弱的人,這些情緒便如火山噴發一般,肆意地宣洩。
那時的情況,小天澤曾輕描淡寫地帶過幾句。他說的非常平靜,無非是踹他進毒性最大的試藥池、在他睡覺的時候往他身上倒屎尿、搶他的食物之類的事情。
他曾反抗過,卻被幾個金丹期葯人按在地上毒打。
他說這些的時候,語氣毫無起伏,落在羅剎心裡,只覺得揪心一樣的疼。難怪他對那些巴結他的人,一向不假辭色。
羅剎自問,如果她是小天澤,在有了如今的實力和地位之後,恐怕會殺盡那些葯人吧。
他卻還替那些女人打抱不平,真的是一個溫柔的過分的人。
能夠想象的出,曾經撫養過他的人,教給他的是和極樂堂乃至整個虹元界,都格格不入的善良。
那些完全不必要的善良。
他要被現實多少次撞得頭破血流,才能一根一根地拔下當初那個人所教授的柔軟的羽毛,把它們換作堅硬的利刺?
小天澤嘟囔道:「睡吧,夢見仇人是好事,你可以在夢裡模擬一下報仇。真羨慕你啊,我連仇人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羅剎莞爾,他總能在糟糕的事情上找出好的一面,被他這麼一說,她都有點急著去夢裡殺葉錦榮了呢。
這種樂觀和感染力,是他天性使然,還是那個人教他的呢?羅剎不得而知。
小天澤很快入睡了,羅剎聽到他迷迷糊糊地說:「還有二百四十七天。」
羅剎順勢問:「還有二百四十七天怎麼樣?」
「我的六歲生辰。」小哥哥答應接我的時間。他睡得熟了,後面半句話只是在心中一閃而過,沒有說出口。
羅剎只聽了一半,心道:莫非他在期待開靈一事?不知道極樂堂,是否有人肯為他開靈……
翌日,一葉將小天澤喚走了,今天有他的比試。儘管對手越來越強大,他依舊如常地贏下了,這是他第三十三場勝利。
等他回到試藥堂中,卻見到了令他勃然大怒的一幕!
試藥堂里,羅剎被藥師死死地按在地上,她身上的長裙被撕的破破爛爛,羊脂玉一般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藥師臉上帶著淫|笑,趴在她身上胡亂親著。
羅剎眼角帶著屈辱的淚珠,任憑她如何反抗,都無法逃出藥師的魔爪。藥師把雙腿壓在羅剎的下身,某一處的堅硬觸感,更是讓羅剎幾欲作嘔。
小天澤大聲叫道:「老東西,放開她!」
藥師轉過頭來,「你知道她是誰嗎?無常齋少主,曾經的虹元四美之一,就算她的臉被划花了,但身體的滋味還是*啊。」
羅剎趁機用頭撞向藥師,藥師在她身上一下重擊,羅剎便暈了過去。
藥師分神時,小天澤一把抓起藥師,騎在藥師的腹部一頓亂揍,他的拳頭很重,每一下都能聽到「砰砰砰」的聲音。
藥師被他打的噴出一口鮮血,動用全身的靈力,猛地震開他,罵道:「狼崽子。」
藥師畢竟是金丹後期修士,小天澤如何是他的對手?剛才不過是沒有注意,才讓小天澤得了手。
不過這小娃娃也夠強的,藥師自忖道。他揉了揉被打斷的肋骨,便要走出試藥堂。
小天澤高高躍起,從後面再一次攀上了藥師,他騎在藥師的肩膀上,一下就把他抓成了禿頭。
那整張落下的頭皮,沾滿了血,滴答滴答地落下,藥師的頭上更是鮮血淋漓。劇痛之下,他反掌拍向小天澤,疼痛讓他幾欲癲狂:「我打死你!」
小天澤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由於五臟受損,他劇烈地咳嗽著,卻強行將鮮血咽了下去,喉口處一片腥甜。
藥師道:「老子想睡誰,你都敢管?管了一次還不夠,居然還敢管第二次。小子,你真以為老子怕了你?」
他用手擦掉嘴角的血跡,譏諷道:「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我會教你制毒吧?現在學會制毒,翅膀硬了,想騎到老子頭上拉屎?你還是太嫩了!
我給你的所有配方,劑量全是錯的,你又剛愎自用,不肯動手調配毒|葯,壓根都沒發現。小子,按照我教的那些毒方,你這輩子都配不出一劑毒!」
雖然極樂公子發了話,但藥師怎麼肯教小天澤他的看家本事?制毒一事,猶如走在萬丈深淵上懸著的一根細線之上,不能有半點差池。
小天澤江湖閱歷太淺,藥師只是稍微用了點心機,在劑量上做了手腳,便把他玩弄於鼓掌之間了。這就是上次知秋和一葉說的話,藥師看似關心小天澤,實則卻不肯教他真本事。
藥師取出一把三叉戟,走向小天澤,他猛地插下,在金丹後期的靈力加持之下,鋒利的尖端噗地一下便刺入了小天澤的腹部。
一擊得手,藥師拔出三叉戟,再次插下。小天澤就地一滾,躲開了第二下。他像是不知道疼痛一樣,直挺挺地站起,看都沒看腹部的傷口,舉拳攻向藥師。
他的拳頭如雨點般落下,嘴上也不甘示弱:「老東西,恐怕是我最近去地下競技場太多,讓你忘記我原本的身份了。我是葯人,所有的毒我都親自試過,你在劑量上做的這點小把戲,能瞞得住我嗎?
我如果不裝作不願動手,能騙得了你把所有的毒方傾囊相授嗎?你不妨凝神靜氣,內視丹田,看看我送了你什麼大禮!」
隨著小天澤的話音落下,藥師體內的靈力漸漸流失,他像是被人攫住喉嚨一般,連氣都喘不上了。原本握在他手上的三叉戟,也掉在地上了。
藥師斷斷續續地道:「斷、魂、蝕……」話沒說完,他便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噗嗤噗嗤的聲音在他身上響起。
小天澤扛起昏迷的羅剎,一跳三丈遠,其他葯人見狀,也紛紛離開藥師身邊。
小天澤用的正是藥師最拿手的毒,名為斷魂蝕骨丹,雖然只有五階,卻極為歹毒。使用特殊手法催動藥效之後,甚至能把元嬰期修士化為一灘膿水,更何況區區一個藥師呢?
藥師死後,小天澤揚起手中的儲物戒指,得意一笑。方才兩人肉搏時,他順手把戒指偷來了。藥師的戒指里藏滿了靈植,讓它們和藥師一起化成膿水,他可不捨得呢。
試藥堂中,人人側目,小煞星竟能在不動聲色之間取藥師的性命!今日之後,誰還敢忤逆小煞星呢?
不多時,羅剎醒來了。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高聲喊道:「不要過來!」她雙手瘋狂地揮打空氣,像是迷失了神智一樣。
小天澤溫柔地抱起她,低聲安慰:「羅剎,過去了。藥師死了,全部過去了。」羅剎還沒有從先前的恐懼中回過神來,無法分清眼前的人是誰,她的拳頭重重地打在了小天澤的背上。小天澤也不躲,任由她發泄。
羅剎的情緒太過激動,大哭大鬧之下,很快便又暈了過去。
聽聞藥師被殺之後,極樂公子的寢殿之中,一葉跪地道:「公子!夜叉居然敢背著您殺了藥師,讓婢子去殺了他。」
極樂公子輕聲道:「不急啊,一葉。等他成為傳說級戰士,為極樂堂大賺一筆,再殺他不遲。」
當天晚上,極樂公子傳召了小天澤。
他坐在輪椅之上,一身華服,眉清目秀,說話時聲音溫軟,恐怕最頂尖的伶人都沒有他這般軟如糯米的嗓音。
極樂公子淡淡地道:「你殺了藥師。」明明用的是陳述的語氣,落在小天澤的耳中,卻聽出了他的質問之意。
小天澤問道:「公子該不會是要追究藥師一事吧?不如便讓我做藥師,他會的我都會,他不會的我也會。我既能制毒,又能替極樂堂出戰。難道不比一個死人有價值嗎?」
極樂公子冷冷一笑,「你的野心真是越來越大了,你殺了藥師,還想取而代之。像你這樣的狗,用起來越發不順手了。」
倘若是真正的生死之戰,藥師未必會輸給小天澤,起碼不會輸的那麼快。關鍵便在於,藥師只想打傷小天澤泄恨,小天澤卻直接取了藥師的性命。一念之差,便是生死之分。
藥師不敢殺小天澤,無非是顧忌極樂公子罷了。他們同樣是主人的狗,沒有主人的首肯下,一條狗是不能殺了另一條狗的。
小天澤反問道:「野心?」
他根本就沒有野心!今日如果不是藥師動了羅剎,他也不會殺藥師。不過殺便殺了,他並不後悔。在地下競技場,死在他手上的人又何止一兩個?
更何況是藥師這種人渣,便是活著,也是浪費虹元界的靈氣!
小天澤直視極樂公子的眼睛,「我到底有沒有野心,你知道!我早就說過了,我只想找出仇人,你提出連勝一百場的條件,卻又壓著我的場次。一年多了,只讓我上場三十多次。」
極樂公子沒有耐心聽小天澤的辯解,輕輕一揮手,便在他的識海中種下一道禁制,「我只要動動念頭,就能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話間,小天澤倒在地上,疼得抱頭打滾。
極樂公子微微一笑,任憑小天澤再是桀驁不馴,在這道禁止之下,也只能對他俯首稱臣。他不怕狗有野心,狗就是狗,只要給他們拴上鏈子,便是再有野心又如何呢?
「滾吧!明天就讓你上場,我壓著你的場次,是為了讓你有時間提升實力,你真以為自己有了挑戰傳說級戰士的實力不成?等你死在競技場上,我會讓一葉賞你一張草席的。」
小天澤踉踉蹌蹌地走出極樂公子的寢殿,他雙手仍是捂著頭部,口中痛叫著,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中,卻是沉靜如水。
只看那雙眼睛,一點都不像是識海被種下了禁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