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第111章 原 點

  密室外，焦慮等候的憐星見到蕭白，不由得一怔道：「怎麼這麼快出來了，是不是出了煉丹遇到了什麼問題？」


  蕭白微笑道：「沒問題，寒魄丹已經煉成了。」說罷攤開手心，露出了手中靈氣繚繞的寒魄丹。


  憐星嬌軀一顫，盯著那枚寒藍如冰的冰魄丹，忍不住睜大眼睛道：「真的這麼快！？還是上品丹藥！？」她出身以採藥煉丹為生的花月閣，知道煉丹步驟繁瑣複雜，他們花月閣的藥師煉出一枚普通丹藥最少也需要兩三個時辰，並且還只能煉出下品丹藥，就算是她師父荼蘼夫人，也頂多是中品丹藥而已。


  憐星彷彿是新認識蕭白一樣，從頭到腳又打量了他片刻，驚嘆道：「原來你不僅是個修鍊天才，還是一個煉藥天才！」


  這丹藥說穿了是天地熔爐煉的，蕭白只是提供了一點玄氣，不過他也沒有去解釋，畢竟天地熔爐是不可能暴露的。


  蕭白將丹藥交給憐星，道：「你服下寒魄丹后，不僅能中和你體內的火蛇草之毒，還能將其毒草本身的靈氣全都釋放出來，同時加上寒魄丹本身蘊藏的靈氣，一寒一熱，陰陽調和，形成一股強大靈氣，應該能幫助你衝破地武者的桎梏，成就天武者！」


  憐星咯咯笑起來道：「我在九品地武者的境界已停留兩年多，服用了各種靈藥都毫無寸進，若是真的能幫助我衝擊天武者，那人家就算是以身相許，也難以報答了。」她顯然沒把蕭白的話當回事，只是拿到救命丹藥心裡高興，忍不住開起了玩笑。


  憐星服下丹藥，催動玄氣運轉，不出片刻，她渾身每個毛孔里散發出熱氣，那些熱氣溶解於冰冷的湖水中，轉化為黑色，明顯是劇毒之物。


  片刻之後，憐星長鬆了一口氣，媚笑道：「真寒魄丹果真神奇，輕易就將我體內的毒性派出來。」


  她剛說此刻，忽然臉色一變，感覺一寒一熱兩股強大的靈氣在體內橫衝直撞，憐星趕緊將靈氣納入丹田，融合在一起，飛速運轉心法口訣來吸納。


  憐星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蕭白道：「你果真沒騙我！這股玄氣好強，我恐怕真的有可能突破到天武者了！」


  蕭白指了指剛剛走出來的密室，道：「這裡剛好有間密室，不如就在此地突破。」


  憐星露出遲疑之色，道：「但是蒼雲寶窟不能容納天武者，我一旦破境，就會被傳送出去了。」


  蕭白奇怪道：「能突破到天武者這樣的機緣可遇不可求，若是等到藥力散去可就沒有這麼好運了，更何況神華宗企圖吞併四大勢力，你早點出去，也好給四大勢力提個醒，只要你們聯手，神華宗肯定不敢再輕舉妄動。」


  憐星眼神複雜地看著蕭白，忽然聲音轉柔，依依不捨地道：「你說的我明白，可是……我一旦被傳送出寶窟，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蕭白一愣，奇怪道：「這……有什麼關係嗎？」


  憐星也是怔了怔，咬了咬嘴唇，說道：「當然有關係了，我剛剛不是說……你幫我突破到天武者，我就……以身相許嗎？」憐星素來放浪大膽，但此刻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竟然俏臉微紅，不敢去看蕭白的眼睛。


  蕭白頓時一僵，尷尬笑道：「別開玩笑了，那枚寒魄丹，本來我們之前約定好的，你幫我殺神華宗的人，我救你一命，我們兩步相欠，不是嗎？」


  憐星聽到蕭白之前的那句問話，心裡就很不是滋味了，又聽到後面這一句，感覺心忽然如被針刺，隱隱作痛，她這才明白，蕭白之所以那麼奮不顧身地來救她，竟真的只是為了一個口頭上的約定，現在約定結束了，她毫無任何理由繼續留在蕭白身邊。


  憐星沉默片刻，忽然笑起來道：「你說的沒錯，我們之間本就是交易，麒麟聖洞你救我一命，我為你拿到麒麟神草，在葬黑崖我救你一命，你為我煉出寒魄丹，我們之間真是公平，誰也不欠誰，我在你眼裡，也只是個自私自利、薄情寡義的女人吧？」憐星的笑容里滿是自嘲的意味。


  蕭白一怔，卻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憐星見狀，心裡忽然絕望了。她再度眯眼笑起來，不過她的笑，只是為了防止蕭白不再看到她眼底的淚光。


  憐星一生放浪，從未體會過心動的感覺，也沒有心痛，沒想到心動如此美妙，心痛卻如此刻骨。


  她不禁再度回憶起那個幽暗的冰牢中，在她最孤獨無助的時候，那個長得很好看的少年忽然出現在她身邊，告訴她他是來救他的，他一定會救活她。


  她永遠會記得少年在黑暗中如星辰般熠熠生輝的雙眼，給予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定與溫暖。


  憐星此刻的毒解開了，但她卻無比懷念當時，雖然只是短短片刻，對帶給了她永恆的意味。


  但她也知道，有些人的人生軌跡就像兩根不平行的直線，相交的時刻總只有那麼短暫的。


  她與蕭白註定就不是一類人。


  憐星睜開了眯起的眼睛，她的眼睛被淚水洗過，顯得透亮，她定定看了看眼前氣質出塵的少年，咬了咬嘴唇道：「我在進入蒼雲寶窟最開始的時候遇見的人是你，到離開的時候，最後見的人也是你，我們相遇的時候是在這冰魄湖，分離的時候還是在這裡，就好像回到了一個原點，你我雖然經歷了許多，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經歷過，真是諷刺。」


  憐星的雙肩微微顫抖，她凄然一笑：「你說的沒錯，蕭白，我們從前本就毫無瓜葛，今後也一樣。」憐星忍住哽咽，轉身衝進了密室中。


  蕭白站在門外，看著緊閉的石門沉默了很久。


  其實憐星在他的心裡，的確是那種比較自私的人，性格為蕭白不喜，這次幫他煉製寒魄丹，很大原因是因為之前的承諾。


  剛剛看到憐星微紅的眼睛，蕭白自然會產生一絲憐意，他本想開口寬慰兩句，說兩人可以當個朋友之類的話，但話到嘴邊，卻又沒有說出口。


  蕭白一生行事，總是首先喜歡為他人考慮，但他漸漸發現，太過考慮他人感受，有時會使自己陷入苦悶。


  既然他不願與憐星有太多的瓜葛，那還是沒有必要為了安慰她而違背自己的本心。


  「祝你將來一切安好吧。」蕭白向著石門輕聲說了一句，轉身離開。


  隨後，蕭白返回了公主的卧室，請鮫人王找來紙筆，紙筆都是鮫人族特製的，可以在水中書寫。


  鮫人暗想蕭白應是想將妖族功法臨摹給自己，卻沒想到後者拿著紙筆，直接默寫起來。


  鮫人王婦父女頓時看直了眼睛，蕭白作為異族卻能背誦他們妖族的修行功法，而他們作為妖族自己都無法背誦呢。


  片刻后，蕭白將寫好的一本名為《寒幽九妖天》的妖族功法交給玲兒道：「這本妖術比較特殊，乃是數百年前萬妖大陸一隻狐妖身中寒毒，機緣巧合下創出，不僅化解了體內寒毒，還是成長為了一隻赫赫有名的大妖。只是其運行法則比較古怪，若是正常妖族來修行，必然會渾身血液凝固而死，也只有像玲兒公主這樣身中寒毒的特殊身體狀況，才可能修行此妖術，其他妖族千萬不能修行，切記。」


  鮫人王看了一眼功法內容，只覺得兇險詭譎，但在無盡兇險中，又隱藏著無窮精妙，鮫人王忍不住問道：「敢問蕭公子，這本功法，屬於幾階妖術？」


  蕭白道：「三階。」


  鮫人王頓時雄軀一顫。原來妖族的修行功法由低到高總共分為一到四階，像整個冰魄湖鮫人修行的，也僅僅是一階功法，他們世世代代在此處生存，根本連二階妖術都沒有接觸過，現在自己女兒驟然獲得了十分珍貴的三階妖術，怎能讓鮫人王不激動？

  鮫人王之前誤信國師讒言，犯下過錯，愧對鮫人一族，本就存了將王位傳給女兒的心思，只是擔心女兒修為較低，不能服眾，此刻獲得了這本《寒幽九妖天》，鮫人王相信玲兒的修為肯定會大漲，甚至超過自己！


  這位激動不已的妖王連忙拉起女兒，向著蕭白下跪行禮：「蕭公子大恩大德，本王沒齒難忘，今後如若用得到我冰魄城的地方，儘管開口。」


  蕭白連忙扶住父女二人，說道：「陛下多禮了，能與鮫人交給朋友，蕭白甚是榮幸。」


  三人又聊了兩句，蕭白見到諸事已畢，怕等候在湖外的陳殷二女挂念，便向著二人辭行。


  鮫人王與玲兒公主出言挽留不住，只得道：「那請蕭公子稍等片刻，本王準備一番，來為蕭公子送行。」


  蕭白雖然不知鮫人王要如何準備，但多等片刻時間也無妨，便同意下來。


  半個時辰后，鮫人王領著數百名鮫兵在冰魄城外送行，許多鮫人百姓也自發趕來送行，聲勢浩大。


  鮫人王感慨道：「蕭公子對冰魄城大恩大恩，本王無以為報，略備薄禮，不成敬意。」


  「抬上來——」鮫人王大手一揮，數名鮫人抬上了三口大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