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阿寶:【一句話,啟動毀滅計劃嗎?】


  紀珩:【否。首先,條件未完全達成。其次,附近有人,如果殺了他,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夜憐光仍然眼巴巴地望著紀珩,目光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來得炙熱。似乎已經認定紀珩就是傳說中的神級法寶了,還是誕生了器靈的法寶!絲毫不知道站在他眼前的這個可怕的男人眨眼間就能決定他的生死。


  紀珩無視他期待的目光,搖頭道:「我不是器靈。」是這具機體的人工智慧。


  「不可能!」夜憐光連忙反駁,「我那天明明用回光鏡……」


  「紀珩,原來你在這兒。」風且吟的聲音忽然響起,嚇得夜憐光趕緊閉上了嘴!

  紀珩早就知道風且吟躲在附近,見到他出來也不意外,聞言便點了下頭。


  倒是夜憐光把未出口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險些被口水嗆到。


  風且吟看了紀珩一眼,才作出一副剛剛發現夜憐光的模樣,驚訝道:「夜道友,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早就同聞人掌門回天工門了么?」


  夜憐光暗暗咬牙,風且吟如今已經結丹,怎麼可能沒有發現他在這裡?然而對方修為比他高太多,如今又成了劍宗的峰主,地位也比他高了許多,他只能配合著一起惺惺作態,「貴宗在我們天工門訂了一批飛行法器,前兩日剛剛煉製好,今日師尊便派我送過來了。」


  「既然夜道友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不如就先回天工門吧,免得讓聞人掌門擔心。」風且吟笑吟吟道。


  夜憐光聞言心裡一陣暗罵,卻不敢把宗門的秘密暴露給風且吟知道,對於風且吟什麼時候來的,到底有沒有聽到他和紀珩說的話,他心裡也在打鼓。只是他還不願意放棄,於是又看了紀珩一眼,見對方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不由有些泄氣。


  「紀珩,你要是有空,可一定要來我們天工門看看啊!」夜憐光一步三回頭地走了,情形跟上一次同紀珩分開時出奇的相似。


  紀珩的表情也同上一次出奇的相似,臉色漠然,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等到夜憐光離開劍宗,風且吟便對紀珩道:「天色不早了,還是儘早回長醉峰休息吧!長醉峰的酒池內涵靈氣,裡頭的酒喝多了也不傷身,今日早點休息,明日一早,咱們好好裝上一些,好帶在路上喝。」


  紀珩點頭,表示同意。


  兩人並肩從蓮池上的石拱橋走過,夜風過時,剛好將風且吟的衣上的帶子拂到了紀珩身上,他忽然看向風且吟,問道:「剛剛夜憐光說的話,你聽到了多少。」


  風且吟腳步一頓,道:「其實我也是剛剛走到附近,什麼都沒有聽到。」


  紀珩停頓了兩秒,情緒毫無起伏地開口:「想讓我拆穿你嗎?」


  風且吟低下頭,肩膀聳動了兩下,再開口時聲音里便帶上了幾分笑意:「好啊,你拆穿我吧!」


  紀珩停下了腳步,側身臉色肅然地看著風且吟,「請認真一點。」


  風且吟於是也停下了腳步,綳著臉做出一副嚴肅的模樣,點頭道:「我是認真的。」


  紀珩注視著面前這個人類,確定他這次沒有說謊之後,才問道:「你剛才聽到了多少?」


  風且吟道:「從他問你『這是什麼人』開始,一直到我剛剛出來。都聽見了。」


  很好。這次沒有說謊。


  紀珩點了點頭,繼續問:「那麼,你相信他說的話嗎?」風且吟的答案決定著紀珩是否轉變對待這個人類的態度。


  風且吟:「不信。」


  「為什麼?」


  風且吟看著他,眉目溫柔,輕聲道:「因為你當時否認了。紀珩,我信你。」


  夜色寂寂,一身白色寬袖暗紋長袍的風且吟立在石拱橋上,衣袂在夜風中輕輕撩動,他的身後,是一池的荷花,以及,懸在暗紫色夜幕中的明月。


  而他的頭髮用髮帶高高束起,沒有半分凌亂,每一根都染了月光,透出瑩潤的光澤。


  紀珩眼底有一點極細的銀光輕輕轉動,將這一幕拍了下來。拍完后,照舊放到了那個名為「風且吟」的文件夾里……


  這天夜裡,紀珩躺在床上,正要關機休息時,睡在另一間房裡的阿寶忽然傳了消息過來。


  阿寶的語氣裡帶著幾分嚴肅,聲音也顯得冷冰冰的,不同往日的活潑和親近。【紀珩,我必須要警告你一句,機器人和人類,是不會有結果的。】


  紀珩:【我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問?】


  阿寶:【你老實交代,你和風且吟是不是在談戀愛?】


  紀珩:【無。】


  阿寶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紀珩:【你認為我在說謊?】


  阿寶的聲音立刻高了起來:【沒有沒有。阿珩你怎麼會說謊呢?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你知道嗎?我之前路過蓮池,看到你們兩個站在石橋上對視時那個樣子,我真以為你們倆偷偷戀愛了!嚇死我了!】


  紀珩頓了頓,道:【你的想法很奇怪,機器人並沒有戀愛因子,而我體內也沒有安裝戀愛程序。】


  阿寶:【是這樣沒錯。但是我老覺得哪裡不對勁。話說病毒也很久沒有出現了是吧!】


  紀珩:【沒錯。】


  阿寶:【看來一般的握手拍肩已經不管用了。病毒可能已經產生抗體了,咱們得用更加親密的接觸方式刺激它出來。比如擁抱,親吻等等。】


  紀珩:【擁抱可以,親吻不行。有欺騙感情之嫌疑。】


  阿寶:【好吧。你這個堅持正義的機器人!】


  第二天一大早,剛剛開機的紀珩就被風且吟拉著去酒池裝酒。這個人類到現在還以為紀珩嘗得出酒的味道。裝完酒,風且吟又帶著紀珩選了一柄飛劍。做好一切準備之後,第三天,眾人就準備出發了。


  出發這日晴空萬里,惠風和暢。


  停在劍宗校場上的上品雲舟在填入大量靈石后,舟底溢出煙雲般縹緲的霧氣,隨後緩緩騰空,在浮上一定高度后,陡然加速,似離弦的箭矢般飛射了出去。


  此次前往海晏派除妖的弟子加上紀珩和領隊的風且吟,一共十五人,同行的還有海晏派派來劍宗求援的少掌門宴藏雲和他的同門。


  從上了劍宗的上品雲舟起,這位相貌儒雅的少掌門就毫不掩飾地露出驚嘆來。「一艘上品雲舟的造價是十萬上品靈石,尋常門派連想都不敢想,貴宗卻能拿來用作弟子出行,果真底蘊厚重,不愧為天下第二仙門!」


  風且吟笑著與對方客套一番后,便輕輕鬆鬆地脫身而出,去找紀珩了。


  此時劍宗的弟子本該分散在舟上各處,誰料風且吟從海晏派少掌門那裡離開后,卻發現師兄弟們都聚到一起去了。


  這艘龐大的雲舟房間眾多,布局精妙,倘若不看舟外不斷倒退的雲層,恐怕人人都會以為這是在一所精緻的庭院里,而不是在一艘飛行法器之上。


  劍宗弟子的住處和海晏派是分開的。


  風且吟走到劍宗弟子的住處時忽然聽到一陣喧嘩,眉峰略帶疑惑地挑起,他從屏風后繞過去,就見到本來不應出現在這裡的裴羽衣站在師兄弟們中央,下巴傲嬌地揚起,一副十分任性的模樣。


  「峰主!小師妹她不知道使了什麼計,竟然瞞過我們偷偷跑到了雲舟上來。」見到風且吟,負責檢查雲舟運行的裴松立刻告狀。


  現如今風且吟已經結丹,雖然還未舉行儀式,卻也是劍宗正兒八經的峰主了,而裴松這個曾經的師兄修為還遠在他之下,繼續叫師弟實在不合適,只能改口叫峰主了。


  這次隨風且吟一同去海晏派除妖的除了裴松、石崇志外,還有通過試煉后已經築基的裴清、裴若,以及另外幾個築基修士。一眼望去,修為最低的便是還未築基的裴羽衣了。


  風且吟見到裴羽衣,眉峰微蹙,斥道:「胡鬧!海晏派那邊的妖物個個實力都在練氣巔峰之上,數量又多如螻蟻,你還未築基,去了有什麼用!」


  裴羽衣聞言,十分不服氣地回道:「誰說沒用,我身上帶著爹爹給的法寶,我就不信對付不了幾個妖怪!」她擠開身邊的各位師兄,乳燕投林般撞進風且吟的懷裡,抱著他撒嬌:「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跟著風師兄!現在宗門裡沒有那麼多事情了,玉元師叔也醒過來了,我為什麼不能跟著風師兄一起去殺妖?」


  她從風且吟懷裡仰起頭,嬌俏的小臉上滿是得意,「反正我現在已經跟上來了,我不信你們還能把我扔下去!」


  「你……」在場的劍宗弟子你看我我看你,最後一致把目光投向了風且吟。


  「你說的沒錯,我們是不能把你扔下去。」


  風且吟這句話落下,裴羽衣頓時得意地哼了一聲,然而對方的下一句話將她臉上的得意星火一般踩滅了。


  「但是我可以讓你裴師兄把雲舟停下,再讓你石師兄把你綁起來送回宗門。」風且吟嘆了口氣,「小師妹,莫要仗著你的師兄們疼你,就任性妄為。」


  裴羽衣不出聲了,小臉上卻還是滿滿的不服氣。「可是,現在雲舟已經開了大半天了,以雲舟的速度,我們現在已經離開宗門很遠了,我不信你們還可以將我趕回去!」


  「所以,你要是不想讓你的師兄們後悔把你留下來,就乖一點。」風且吟看了她一眼,繼續道:「最起碼不該賴在我身上。」


  裴羽衣在他懷裡仰頭盯著他,一會兒后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師兄你變了!以前你從來不會介意的!」


  風且吟嘴角抽了抽,十分無奈地嘆了口氣,「以前是以前,現在你都長成個大姑娘了,難道不明白男女授受不親?」


  裴羽衣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反駁道:「師兄你不是說你把我當女兒嗎?父女之間不分男女!」


  風且吟:……


  他忍無可忍道:「把眼淚收一收,太丑了!」


  被最喜歡的師兄嫌棄,裴羽衣這回是真的要哭了,她抽抽噎噎地從風且吟懷裡退出來,轉過身後,見其他師兄都在看著她,仗著背對著風師兄對方看不見自己的表情,頓時齜起牙,凶神惡煞地沖著這些看熱鬧的師兄們狠狠瞪了一眼!把眾位師兄嚇得齊齊退後了一步,她才帶著滿身羞憤沖了出去。


  跟其他師兄不同,裴清和裴若從小是和裴羽衣一起長大的,一直把她當親妹妹寵愛,現在見她難過地沖了出去,心中便有些不忍。


  裴清道:「風師兄,小師妹她剛剛真的哭了啊!咱們要不要去……」


  「不用。」風且吟道:「小孩子不能太慣著。」


  「可是……」裴清欲言又止,「她剛剛去的方向……」


  裴松聞言接道:「好像是紀珩的房間。」


  想起裴羽衣一直對紀珩有些排斥,風且吟擰了擰眉,道:「我過去看看。」話畢就走了出去。


  而此時,在紀珩的房間里。


  裴羽衣紅著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紀珩一會兒,卻好半晌都不開口說話。


  紀珩只好問:「請問有什麼事嗎?」


  裴羽衣盯著他,惡狠狠道:「真不知道我風師兄看上去你哪一點。不過我可警告你!以後你要是敢對我風師兄不好,我裴羽衣,還有我爹,還有我們整個宗門數萬師兄弟,都不會讓你好過的!」


  紀珩老實點頭,道:「我明白了,我會好好對待風且吟的。」


  被這一句話給堵了回去的裴羽衣:……


  剛剛走到門口的風且吟:……


  這種女婿對岳丈家保證一定會好好對待妻子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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