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虐渣)
宋傾城聽著恍了下神,一個老總被人劈頭這樣罵,恐怕都會來火,忽然很想知道郁庭川的反應:「那他呢,聽完你這些話有沒有說什麼?」
沈徹哼哧,這就是他尷尬的原因:「沒,他直接掛了電話。」
「是我走的那天打的電話?」
「……算是吧。」沈徹回答:「那天我去恆遠找過他,他沒有見我,我是半夜打的電話。那晚剛好有些睡不著,從手機里翻出他的號碼,我也就試試,沒想到他真的接了。」
兩個人正說著話,樓梯那邊郁庭川已經下來。
換下西裝襯衫,男人穿著雞心領的淺駝色羊絨毛衣,看上去都不再那麼嚴肅,帶著些家居的舒適愜意。
落座后,郁庭川問沈徹:「喝酒么?」
沈徹趕緊搖頭,有些不自在:「不喝了,回去還要開車。」
「那就喝點果汁。」郁庭川放下那瓶紅酒。
宋傾城會意,起身折回廚房,拿來一瓶沒有開過的椰汁,表舅他們來做客,郁庭川讓老趙去超市搬了一箱飲料和一箱麗春花雕,現在家裡還剩不少。
郁庭川從宋傾城手裡接過飲料。
「我自己來就好。」沈徹見郁庭川要給他倒椰汁,有些受寵若驚,實在是推脫不掉,只好半站起身,送上杯子后不忘道謝。
其實,沈徹心裡是拒絕的。
看到郁庭川招呼自己的客氣樣,難免會想起自己罵他的那些話。
因為有宋傾城在場,飯桌上的氣氛不至於冷場。
郁庭川也是真的沒打算跟沈徹計較。
宋傾城坐在旁邊,從他說話的語調和神態感覺得出來,可能在郁庭川眼裡,沈徹就是個一根筋不拐彎的愣頭青,換做平日里,連多看他一眼都不會,現在同桌吃飯,還是因為她的關係。
吃飯的時候,郁庭川問起:「下午出去逛了?」
「嗯。」宋傾城心猜,他剛剛進門,應該有看見沙發上裝著輔導書和文具用品的袋子,所以點點頭:「明天要去學校報名,買了些上課要用到的東西。」
郁庭川說:「出去逛逛挺好的,免得整天在家悶壞。」
沈徹埋頭喝椰汁,眼觀鼻鼻觀口,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誰知,郁庭川和宋傾城家長里短的說了幾句,把話題轉到沈徹身上,其實只是普通的閑聊,沈徹卻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生怕自己有言行不得當,引起對方誤會或者不高興。
提到沈徹和宋傾城合開的網店,話題又多了一些。
宋傾城安靜聽著他們說話沒有插嘴。
年後宋傾城準備去上學,網店只有沈徹顧著,他打算招個客服,當初宋傾城加入合夥,郁庭川是拿了錢給她玩,至於沈徹,也只當宋傾城是一時興起,沒打算用網店綁著她做什麼,但是賺了錢肯定會給她分紅。
「我是打算開著網店,再去找份類似兼職的工作。」
聊了會兒,見郁庭川真的不擺架子,沈徹慢慢放鬆下來,說出自己的想法,心裡很希望能在三十歲前有所成就。
郁庭川聽到沈徹談及人生規劃,沒有露出輕視的意思,相反的,還給了些建議,分析起現在國內行業的發展動態,包括恆遠本身也在嘗試轉型,特別是近幾年,電商這塊發展迅猛,移動支付都在興起。
這些年,宋傾城還沒徹底脫離校園,不像沈徹那樣已經是職場上的老油條,郁庭川說的內容,有些她聽不太懂,但不妨礙她囫圇吞棗的記下來,想著以後可以慢慢消化。
一頓飯吃下來,沈徹不像開始那麼拘謹。
不同於雲溪路八號園的融洽氛圍,此刻的沈家靜如死寂,氣氛緊繃,彷彿隨時都會爆發一場難以壓制的爭吵。
葛文娟領著陸韻萱帶上人去景秀園,沒成想撲了個空,那個女人已經不知所蹤,心中那口氣憋著,葛文娟不可能善罷甘休,乾脆直接來了沈家,在她看來,沈摯吃裡扒外,沈父沈母沒把兒子教好,也要負很大部分責任!
沈父坐在客廳里,臉色很難看,不僅是因為像大佛鎮在家裡的葛文娟母女,也因為大兒子最近做出的一連串荒唐事。
當初他就不喜歡陸韻萱這個兒媳婦,沈摯自己要娶,結果現在,鬧到離婚這一步。
身為一代高知分子,最在乎的就是顏面。
年前,親家公肇事逃逸,已經讓沈明黑了一整個正月的臉,這會兒,兒媳婦又帶著親家母氣勢洶洶的來討說法,這事要是傳出去,他這張老臉要往哪兒擱,以後還怎麼在大學里教書育人?
已經晚上六點半,家裡卻沒人顧得上做飯。
沈母章如梅率不想這麼僵著,率先打破沉默,知識分子說話比較委婉:「親家母,今天這事是不是個誤會?沈摯和韻萱結婚這麼多年,再怎麼不懂事,也不會讓陌生人住進家裡。」
葛文娟冷笑:「照親家這麼說,我女兒臉上身上這些傷,都是她自己搗鼓出來的?」
聞言,章如梅臉上有尷尬。
倒是陸韻萱扯了扯葛文娟的手腕,不想把關係鬧僵,哪裡想到,葛文娟不但沒有息怒,反而指著陸韻萱的鼻子痛罵:「你自己識人不清,選了這麼個人,如果當初你聽我和你爸的,找個門當戶對的,哪裡會有這些事?」
章如梅想以和為貴,聽到『門當戶對』四個字,心裡也不痛快起來:「親家母這是什麼話,我們沈家,是沒有你們陸家有錢,但從沈摯他太爺爺那代開始就從事文學工作,也算得上書香門第。」
「書香門第?」葛文娟反唇相譏:「書香門第教出來的孩子品行不端,是不是更該反省反省。」
此言一出,完全不給沈家人留一點情面。
只不過,不等章如梅反駁,外面傳來轎車引擎的動靜。
猜到是誰回來了,屋內的氣氛緩和。
沈摯手握著車鑰匙進來,看見客廳里的眾人,他的神色如常,沒有什麼情緒起伏,走了過去,視線落在陸韻萱身上:「來家裡做什麼?」
「你結婚證上的合法妻子,難道還不能來婆家了?」
陸韻萱剛張嘴,旁邊的葛文娟先接過話茬:「從你進來到現在,你老婆臉上這些傷,你連問都不問一句,是有人已經在你那裡告過狀,還是你就默認別人這麼打你老婆?」
聽了這些話,陸韻萱的眼圈濕熱。
沈摯皺眉,眼角餘光落向陸韻萱的臉上。
章如梅也開口:「沈摯,到底是怎麼回事,趁著韻萱也在,大家把話都攤開來說清楚。」
「說清楚,還有什麼好說的?」
葛文娟步步緊逼:「他們小兩口的事情,我本來不想管,他之前在外面搞女人,我還勸著韻萱耐著點性子,結果呢,還把人領到家裡,老婆因為他流產,除了第一天送去醫院,後來他去看過沒有?」
整個屋子裡,都是葛文娟拔高嚴厲的聲音。
「媽。」陸韻萱試圖阻止。
「我說錯了么?沒有你舅舅的關係網,他哪裡有的今天?回了國,以為自己的翅膀長硬了,也學別人吃著碗里的望著鍋里的!」
章如梅聽不下去:「我們父母好歹也在這裡,親家母,你說這些話未免太誅心,什麼叫沈摯走到今天都靠你們家裡?他如果自己沒這個能力,就算你把他捧上天也照樣摔下來!」
這時,沈摯突然開口:「最遲這個月月底,我就會從銀監會離職,至於離婚協議,我已經找了律師在起草。」
如果說前半句話讓人驚訝,那後半句話,無異於深海魚雷。
陸韻萱看過去,整個人傻了一傻,沒想到沈摯是真的要和自己離婚,不是像自己那樣說氣話。
沈摯長身立在那裡,光暈下,五官俊雅出眾,卻透出涼薄來。
他無波無瀾的一句話,不帶任何的感情。
好像辭職離婚,對他來說只是無關痛癢的決定。
這下,陸韻萱是徹底慌了。
她站起身,眼睛直直的看著沈摯:「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你說離婚就離婚,難道對我真的沒有半點感情么?」想起那個女人的話,忍不住質問:「你急著和我離婚,是不是想去做那個蔣家的女婿?他們可以幫你更上一層樓,所以你眼睛不眨就能拋棄我?」
說著話,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
葛文娟怒其不爭:「有什麼好哭的,沒了他你難道還不能活么?」
陸韻萱紅著眼眶和鼻子,不顧葛文娟的阻攔,上前拽著沈摯的外套:「這些年你對我的好都是假的么,你不要宋傾城選擇我,不是因為更喜歡我,覺得我更合適你么?」
聽見宋傾城的名字,沈摯垂在身旁的手握成拳,對陸韻萱的苦苦糾纏無動於衷,只說:「我對你有多少感情,你不是一直心裡有數。」
這句回答,粉碎了陸韻萱心裡那點奢望。
……心神有些恍惚。
她當然知道。
知道沈摯忘不掉宋傾城。
這就像紅玫瑰和白玫瑰的問題,哪怕宋傾城是沈摯心裡的紅玫瑰,陸韻萱也相信,總有一天,宋傾城會成為那滴蚊子血,她以為,只要自己和沈摯好好過日子,他終究會遺忘過去,等到他們有孩子,他自然也會把整顆心投放在家庭上。
可是回國后,她漸漸意識到,宋傾城不但沒變成蚊子血,反而成了沈摯胸口的那顆剮不去的硃砂痣。
葛文娟徑直上前,想要拽開沒骨氣的女兒。
陸韻萱卻拉著沈摯不放,哭的傷心:「我到底哪裡做的不好,讓你說不要我就不要我?」
沙發旁,章如梅看著這一幕,心下也有不忍。
即便在她和老沈的心裡,陸韻萱不是百分百滿意的兒媳,但兒媳婦對兒子怎麼樣,她都看在眼裡,平日里過來婆家,也沒見陸韻萱擺什麼譜,一副孝順兒媳的姿態,結果回國大半年,好好的夫妻倆硬是要離婚,也是作孽。
「有話坐下來好好說。」章如梅出聲,看向沈摯:「離不離婚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總要把事情理一理,讓我們知道為什麼。」
恰在這時,玄關處傳來敲門聲。
章如梅過去開門。
門外站著個打扮時髦的女人,亮黑色皮褲,高跟鞋,煙灰的皮草大衣,裡面搭配著高領毛衣,塗著彩甲的手上,拿了個名牌長錢包,紅唇烈焰,長捲髮被撥到肩頭一側,三十歲左右,整個人看上去優雅性感。
「請問,這裡是不是沈摯父母的家?」
女人的語氣很有禮貌。
章如梅微怔,隨即點點頭,反問:「你是——」
「我是沈摯的朋友。」女人微微一笑:「我找不到他的人,所以只好上門打擾。」
屋子裡,陸韻萱察覺到門口的動靜。
聽見有些熟悉的女聲,陸韻萱臉色驟變,放開沈摯的手臂,隨即走去玄關處,看到來人,手指向外面:「你憑什麼來這裡,馬上給我滾出去!」
女人挑起眉梢,看了眼氣急敗壞的陸韻萱,沒有理會,視線望向屋裡,瞧見沈摯也在,頓時覺得不虛此行。
「就是這個女人?」葛文娟詢問自己的女兒。
陸韻萱沒否認。
那女人環顧一圈屋子,兀自笑道:「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上回在醫院,章如梅先走一步,沒有見著那個去找沈摯的女人,不過她活了幾十年,自然猜到就是眼前這女的,在葛文娟和陸韻萱發難前,先行開口:「你和沈摯怎麼認識的,今天和我兒媳婦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女人重新看向沈母,言談間落落大方:「阿姨你好,我叫蔣寧,和沈摯是無意間認識的,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麼跟你說的,我和沈摯就是普通朋友,今晚上過來,也是因為有些工作上的事想請教沈摯。」
陸韻萱聽了,冷冷一笑:「普通朋友會爬到別人家床上?」
蔣寧正視著陸韻萱的視線很友好:「你就是沈摯的太太吧,上回我在電話里得知你小產住院,剛好在醫院附近,過去想探望你,結果你在手術,我下午還有事,所以沒見上一面就匆匆走了。」
說著,蔣寧臉上流露出關心:「你的臉怎麼了?是不是在哪兒跌了一跤?」
陸韻萱沒想到對方這麼會裝模作樣。
下午找人打了她,現在卻假裝不認識自己。
「我臉上的傷怎麼來的,你心知肚明!」
蔣寧面露尷尬,轉頭望向沈母,不知所措的神情,隨後去看沈摯,這副被刁難后依舊言行得體的模樣,倒是讓章如梅刮目相看,忍不住懷疑,可能真是陸韻萱誤會了沈摯和其她女人的關係。
剛才哭鬧,還扯上宋家那個丫頭。
簡直是無理取鬧。
突然,在其他人反應過來前,葛文娟氣勢洶洶的上前,直接往對方臉上扇巴掌。
儘管蔣寧躲閃得快,還是被指甲刮到,下巴處傳來疼痛,不等她用手去摸,葛文娟的咒罵聲傳來:「不要臉的臭女表子,打了人還敢上門來,還真當我們家裡沒人了!」
看著葛文娟被章如梅拉住,蔣寧深吸了口氣,顧不上受的傷,解釋:「我不知道你對我有什麼誤會,長這麼大,你是第一個這樣罵我的人,爺爺蔣洪明對我們這些家中晚輩的教導,一刻都不敢忘,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
恰在這時,沈父開口問:「你爺爺是蔣洪明?」
「對。」蔣寧點頭,不驕不躁,語氣平和:「不過我爺爺大多數時間在首都,只有過年才有時間在家裡多待些日子。」
說完這句話,她很識趣的提出告辭:「不好意思阿姨叔叔,我冒昧前來,給你們造成不便,改天找個時間,我再攜禮上門道歉。」
等到蔣寧離開,情緒最不穩定的是陸韻萱。
沈明重重放下茶杯,起身上樓,顯然不想管這個爛攤子。
就連章如梅放開葛文娟后,也徑直去廚房做晚飯,把陸韻萱母女倆就這樣晾在玄關處。
沈摯沒有在家裡久待,打開門揚長而去。
陸韻萱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卻連衣角都不曾碰到。
上車后,沈摯在黑暗裡坐了良久,然後握著方向盤發動引擎,轎車剛剛開去小區,一輛蘭博基尼突然從旁邊橫出來,擋住白色奧迪的去路。
沈摯剛停車,蘭博基尼的車門開啟,女人穿著皮褲的長腿從車裡邁下來,高跟鞋落地,然後風情款款的走過來,敲了敲駕駛車窗,等到沈摯把車窗降下來,蔣寧俯下身體,靠著車門嬌嗔:「你這人真沒良心,每回都是我聯繫你,你給我打個電話會死啊!」
「你去過景秀園?」沈摯看著她問。
蔣寧在沈摯的眼裡看到淡漠,不敢再耍小聰明,即便她比沈摯還要大上幾歲,但是在這個男人面前,忍不住想扮演小鳥依人的角色:「打你電話不接,那我只能守株待兔在家裡等你。」
「你哪來的鑰匙?」
「初七那晚你喝醉我送你回去,看到床頭櫃里有串備用鑰匙。」蔣寧實話實說:「反正沒人用,那就給我咯。」
這段日子,沈摯都住在銀監會的宿舍。
他沒有回過景秀園,自然不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事。
「你和你老婆要離婚了么?」蔣寧出聲問。
沈摯沒有回答。
蔣寧自顧自的說下去:「我看你老婆好像不太願意離婚,不過她這脾氣著實不好,看到我在景秀園,直接衝上來就打我,我沒有辦法,只好請人幫忙,你不會怪我吧?」
「把手打開。」沈摯開腔道。
他指蔣寧搭在車窗邊緣的胳臂肘。
蔣寧聞言,站直身體:「如果你老婆賴著不肯離婚,我可以給我一個伯伯打個電話,他在高院工作,到時候你起訴離婚,走法律程序,有那個伯伯幫忙,肯定能儘快的批下來。」
她的話剛說完,白色奧迪就開了出去。
徒留蔣寧一人在原地。
蔣寧看著亮起的車尾燈,那點不快消散,狩獵心起,勾唇笑得嫵媚,回到自己的蘭博基尼上,踩下油門追著沈摯那輛車而去。
……
宋傾城接到陸韻萱的電話,沈徹剛剛站起身準備離開。
郁庭川把手按在宋傾城的肩頭,讓她坐在沙發上,自己站起身:「晚上外面風大,懷孕要顧著點身體,我去送就行。」
沈徹聞言,再一次受寵若驚。
目送兩個男人出去,宋傾城收回視線,正準備收拾下茶杯,手機鈴聲傳來,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這兩天她在網上買了些東西,今天除了日記本,本該還有個快遞,但她一直沒接到快遞員的電話。
這會兒看著南城本地號碼,宋傾城懷疑是快遞員打來的,接起電話:「你好,我是宋傾城。」
陸韻萱聽到宋傾城隨意的聲音,對比之下,更顯出自己如今的狼狽,可是,現在輪到她求人,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忍著:「你知不知道沈摯現在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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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酒:這兩天,沈摯的戲份略多,男主怎麼看?
郁老闆:)你高興就好。
老酒:我不高興。
話落,一把抱住男主大腿:我想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