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他說,這是拙荊
「我看他是被狐狸精迷住眼了。」
顧政深臉色不好:「你別看她年紀小,心眼可不少,我家那外甥現在都成什麼樣了,整天窩在家裡無所事事,人都已經快發臭,這裡面不就是她的手筆,老郁這麼下去,遲早也成為她的那塊跳板。」
江遲皺眉:「你外甥的事不能完全怪人家,你姐去醫院鬧,把人老太太氣得吐血,這事兒也沒有作假吧?」
顧政深沒有吭聲。
「以前的事過去就過去了,重要的是現在跟將來,你覺得不好,我看著他倆挺合適的,你多久沒看到老郁那樣笑過,你再這麼下去,朋友之間難保不留下嫌隙。」
顧政深聽了這話,沉默幾秒后開口:「昨晚清雨給我打電話,跟我聊了會兒,她的腿這些年,只要天氣下雨就疼的厲害,不過一直沒有放棄做復健。」
比起顧政深,江遲和慕清雨的關係不算親近,對方就是朋友的前妻。
所以,見顧政深這麼說,不管他有沒有那層意思,江遲還是把話挑明:「我之前也和老郁談過,不管身邊有沒有這麼個小姑娘,他都沒有那方面的想法,如果真想復婚,六七年過去,不會還在原地踏步。」
顧政深嘆道:「我不懂,既然鬧成這樣,當初幹嘛要結婚。」
江遲頓了一頓,說:「他們當事人都已經走出來,你何必把自己陷在這些事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法,況且感情這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旁人也管不到底,小丫頭有沒有在咱們面前做戲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老郁管得住她,她也能降住老郁。」
「我怕這麼降了,以後要吃大虧。」
「你這嘴怎麼就吐不出好話。」
「想聽好話還不容易。」顧政深抬頭指向外面:「拿一萬塊往空中一撒,人肯定把你當救世主稱頌。」
說著,他想到什麼,像是不經意的提起:「金庸老爺子寫的《倚天屠龍記》里,張無忌和周芷若打小相識,算得上青梅竹馬,後來也嫌人心思沉,放棄人家選了半路竄出來的趙敏,其實說白了,在那種封建禮教的束縛下,不過是圖個新鮮,真正能相守的,還是最初純粹待自己的那個人。」
江遲接腔道:「趙敏沒什麼不好,性格自強又漂亮,倒是周芷若,你別忘了,她最後嫁的是宋青書。」
……
室內球場。
江遲和顧政深出去后,其他人沒有繼續玩的意思。
宋傾城額頭有薄汗,隔斷網對面,江雪已經蹲在地上嚷開,無非是抱怨郁庭川手下不留情,讓他們輸的凄慘。
韓琛在看台上笑:「那正好扯平,前半場可是你們贏的。」
「能一樣么?」江雪癟了癟嘴,視線在宋傾城和郁庭川之間來回:「這已經不單單是輸球的事,還被塞了一大把狗糧!」
「誰讓你不把男朋友帶過來的。」韓琛擠兌她:「要不然,你們也能組個情侶檔。」
江雪翻白眼:「那也不是庭川哥哥的對手。」
宋傾城在旁邊聽著,生出些許的赧意。
郁庭川已經走回到看台前,把網球拍隨手擱在一旁,看著他的背部,宋傾城莫名覺得踏實,然後也拿著球拍走過去。
顧政深的女伴不太高興,正坐在旮旯角落玩手機。
看出郁庭川準備喝水,宋傾城先上前,取了一瓶礦泉水給他。
郁庭川轉頭,看著她模樣服帖,接過手的同時,眼裡似乎噙了笑,開腔的聲音沉沉:「怎麼了?」
「沒什麼。」宋傾城站在他旁邊,雙手握著球拍背在身後。
郁庭川也沒有再問,尋了個位置坐下來。
然後,抬起眼,內雙深邃:「打了那麼久,站著不累?」
突然間,宋傾城有很多話要講,可是具體講什麼,她也不知道,感覺胸口塞了一團棉絮,輕飄飄的,在他的注視下,在看台緩緩落座,臉頰有點點的熱。
稍一偏頭,恰巧看到郁庭川笑著舉起瓶子喝水。
轉眼即逝的興味,讓她的情緒跟著膨脹。
這時,江雪跑去上廁所。
顧政深的女伴接了個電話,拿起包踩著高跟鞋離開。
「江遲這麼久沒回來,我去看看。」韓琛是怕顧政深犯渾,江遲搞不定,撣了下自己的褲子,出去外面找人。
一時間,球場內只剩兩個人。
宋傾城偏過頭——
郁庭川正坐在那擰瓶蓋。
察覺到她的目光,他望過來,有些似笑非笑,低聲問:「看我做什麼,我臉上開花了?」
「……」宋傾城收回視線,心中彆扭不減。
但是下一刻,門口出現個中年男人。
郁庭川站起身,在男人走過來的時候,下了看台跟對方打招呼。
稍作問候,郁庭川又望向宋傾城:「先過去沖澡換衣服。」
宋傾城從他們剛剛的三言兩語里聽出來,中年男人是恆遠的董事,所以,聽到郁庭川的叮囑,很配合的點頭,然後站起身,先行離開。
瞅了眼宋傾城的背影,李董的視線重新看向郁庭川:「我剛才在外面碰到顧總,得知你也在,就過來打聲招呼。」
說著,他稍作停頓,然後又問:「剛才那姑娘,是年會上的那一個?」
郁庭川沒否認。
李董想了想,開口說:「前段時間,你父親領著顧家的丫頭出席慈善晚會,我看著挺好的,你父親恐怕也和我一樣的想法。」
郁庭川手插袋,話答的不偏不倚:「嘉芝性格從小就好,這些年,我也當她是自己的妹妹。」
李董笑:「那也只是當一當,終歸不是真的妹妹,咱們這個圈子裡,像樣拿得出手的千金小姐其實不多,顧家那丫頭算一個,加上顧老夫人生她不易,也算老來得女,在家裡自然是受寵的,不管是顧家本身還是幾門姻親,從政的不在少數,官及高位的也有,娶這樣一個老婆,以後做什麼都會少幾分阻力……」
說著,他看著郁庭川:「我也是恆遠的老人,以前跟在你父親旁邊做事,也算看著你長大的,你也知道,我太太的娘家,算起來還是顧家的連襟,她前兩天跟我說,顧老一直念叨著小女兒的婚事,想著再抱一個外孫。」
郁庭川不置可否,只是開腔說:「我有過一段婚姻,加上還拖著個孩子,對她來說,並不是良配。」
李董卻不介意:「坐到你這個位置,離過婚有孩子,這個已經是完全可以忽略的問題,再說,那孩子判給你的前妻,對你的影響更是不大。」
「顧家那丫頭對你的心意,旁人都能看出六七分,男人這一輩子,追求的不就是錢和權,你這些年管理恆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如果再稍稍藉助外力,能走到哪一步都是未知的。」李董嘆氣道:「再過幾年,我們這些老傢伙,肯定都要退下來,然後找個有山有水的地方,安安穩穩過它個十幾二十年,至於其它的,還是要靠你們這些年輕的。」
說這話的時候,李董一直有觀察郁庭川臉上的表情。
這會兒見郁庭川沒什麼反應,他沉吟片刻,出言提點道:「男人逢場作戲很正常,顧家那丫頭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有些度,你自己把握好就成。」
兩人接著閑聊幾句,然後各自散去。
郁庭川走到窗邊,看著外面寬闊的平地和草坪,拿起煙盒點了支煙,在習習的冷風裡,慢慢吐出一口煙,有些百無聊賴的架勢。
……
高檔俱樂部,換衣間里都裝有淋浴設備。
宋傾城簡單沖了個澡,換好衣服,不確定那個李董是不是還在,她沒有立即回室內球場,不想去外面晃悠,乾脆在換衣間里坐著玩手游。
大概十來分鐘,江雪推開門走進來。
「我說怎麼沒見你,原來是躲在這裡。」
江雪邊說邊去開自己的衣櫃,拿東西的時候,扭頭看一眼宋傾城,嘖嘖道:「庭川哥哥真護你,為了你都不給政深哥面子,不過挺好玩的,我還沒見過政深哥一臉懵逼的憋屈樣。」
宋傾城問:「他們也去換衣服了?」
「是啊,已經準備回去。」
話落,江雪拿著洗漱用品進去沖澡。
宋傾城又坐了會兒,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帶上裝衣物的收納袋出去。
沒走幾步,看到等在那的郁庭川。
他也已經換上西裝襯衫,只是坐在過道的椅子上,長腿交疊,手裡拿著手機在看郵件,那副閑適的樣子,看著就非常出眾。
宋傾城還沒走到他的跟前,郁庭川先抬起頭,視線落在她閃過羞澀的臉上,很溫柔:「都弄好了?」
「嗯。」宋傾城點頭。
看著他起身,不由自主地挽上他的臂膀。
然後問:「現在回去么?」
這時,清潔工阿姨推著清潔車經過。
郁庭川抽回手臂,然後把手擱在宋傾城的腰間,將人往懷裡帶了帶,避開擦身而過的清潔車。
過道拐角處,迎面而來一群人。
沈摯就在那幾個人里,先認出郁庭川,隨即便發現郁庭川懷裡的女孩,不用看第二眼,已經認出是宋傾城。
瞥見宋傾城腰上的男人手,沈摯放慢腳步,眼神變得疏淡。
宋傾城也注意到人群里的沈摯。
只不過,在她看來沒有打招呼的必要。
倒是那幾個人先停下來,帶頭的,是個五十開外的男人,中型身材,穿著休閑褲和polo衫,戴著一頂鴨舌帽,瞧見郁庭川,主動伸手熱情道:「郁總今天也在這裡打球?」
郁庭川握住對方的手:「洪主席,能在這兒遇到,真是巧。」
宋傾城在旁邊,看出郁庭川的態度客氣,還帶著幾分作為後輩的謙和,那一聲『主席』,加上沈摯也在其中,對方的身份呼之欲出——銀監會的主席。
一番寒暄,洪主席的目光移向宋傾城:「這位是——」
「拙荊。」郁庭川伸手攬過宋傾城,顯得親昵的舉動,看她一眼,對洪主席道:「和幾個朋友約好打球,在家裡無聊,索性跟著一塊來了。」
他的語氣,沒有掩飾那份寵溺。
宋傾城在聽到拙荊兩個字的時候,心跳有些加快,感覺到那些人的目光紛紛投過來,她沒有露怯,靦腆的微笑,點了點頭表示問候。
簡單說了幾句話,郁庭川先提出告辭。
洪主席幾個人還站在原地。
等人走遠,身後的助理先說:「恆遠的郁總什麼時候再婚了,怎麼沒聽到一點風吹草動?」
「風吹草動是有的。」另一個人接道:「之前恆遠的五十周年慶,不是鬧了出醜聞么,我看著這一位,不管是年齡還是外形,都符合報紙上的描述。」
沈摯聽著這些話,放在褲兜里的手握成拳。
助理又道:「我看著挺普通的,也沒有外面傳的那麼誇張。」
這時,洪主席卻感慨:「這種福氣普通人可夠不著。」
助理一臉恍悟,笑著點頭:「還是要長得漂亮,入得了這些大老闆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