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讓一切隨風(已修改)
客廳里,電視劇還開著,郁菁跟其他小孩已經上樓玩。
宋傾城拿了個橘子,走去玄關口。
洋樓的門虛掩,她換好鞋出去,看見郁庭川正站在門外講電話,他背對著門口這邊,背影挺拔,單手斜插著褲袋。
台階兩旁種著植物花卉,宋傾城聞到一陣淡淡的桂花香味。
她沒有出聲,不去打擾通話中的男人。
郁庭川很快有所察覺,他轉過頭,隨後和電話那頭的人簡單交代幾句,結束電話,問宋傾城:「怎麼出來了?」
「裡面有些悶。」宋傾城胡謅了個理由:「出來散散熱。」
郁庭川聽了,沒有接話,目光落向她手裡的橘子。
宋傾城把橘子遞過去:「吃不吃?」
「你想吃?」郁庭川反問。
宋傾城搖搖頭,輕抿了下唇角,解釋:「在客廳隨手拿的。」說著,瞅向郁庭川,路燈瑩瑩的黃光,打在兩人的周遭,她忽然換了個話題:「剛才你是故意的吧?」
郁庭川看她一本正經的表情:「什麼?」
「故意拆牌給我吃,你是不是給我喂牌了?」
要不然,怎麼連打兩張七筒。
如果不是郁明惠點破,她剛開始真以為是他又摸了張七筒,當時她只顧低頭看自己的牌,根本沒去留意他手裡那張七筒是哪兒來的。
女孩的樣子,像是打算刨根問到底。
郁庭川忽然淡笑,那笑容,看的宋傾城有些恍神,連帶著耳根染上紅暈,他低聲說:「我拆牌打給你,誰告訴你的。」
「……」宋傾城剛才是懷疑,現在卻是確信了這個猜測。
她的語氣篤定:「你肯定有給我喂牌。」
說完,似不想再理他,轉身就要回屋裡去。
郁庭川卻突然握住她的手腕。
被拉到他懷裡時,又見他低頭盯著自己,宋傾城的臉頰也熱起來,又聽到他緩緩低低的嗓音:「不高興了?」
說是詢問,更像是在逗她。
宋傾城也不是不高興,但也說不出什麼感受,只是覺得自己剛才著實蠢,牌桌上付家的客人估計也看出來了,只有自己在暗自慶幸胡牌,完全不能細想,越想越覺得自己傻的不行,繼而想起之前在山上,他也是靠在窗檻上,這樣笑看著自己。
這麼一想,愈發覺得自己在他面前,有種被掌控被看穿的窘迫。
其實,從最初開始,她就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那些勾引男人的言行舉止,需要足夠的年紀閱歷堆砌而成,她自以為做得再好,在真正老謀深算的人眼裡,早已經漏洞百出,偏偏自己還不知道,沾沾自喜著。
宋傾城想走,郁庭川貼著她后腰的大手卻收得更緊,二樓某房間,飄來綿延動聽的音樂,女歌手低低唱著:「……風中風中,心裡冷風,吹失了夢,事未過去,就已失蹤,此刻有種種心痛,心中心中,一切似空,天黑天光都似夢,迷迷惘惘,聚滿心中,追蹤一片冷的風……」
九十年代的粵語老歌,婉轉低靡,總在撥動人的荷爾蒙。
卻又有種,令人心動的寧靜。
宋傾城只覺得臉頰更熱,視線里又是男人的襯衫跟突出的喉結,下一秒,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手一團握住她,隔著繁瑣的衣物,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她的呼吸加重,剛要抬手去阻止,郁庭川低下頭來,熱熱的氣息噴在她臉上。
那是個潮熱粘稠的吻。
不知是不是音樂的緣故,宋傾城的大腦湧上一股熱血,整個人都顧不上思考。
郁庭川在女孩口中嘗到甜甜的奶味,是吃過糖留下的味道,神經被感染,他感覺到身體脹的難受,這是男人都會有的反應。
手裡的橘子已經掉落在地,沿著台階滾落下去。
洋樓里,歡聲笑語從門縫傳出來。
宋傾城被親得渾身燥熱,理智還尚存,緊張更甚:「會被看到的。」
說著,就想推開他。
郁庭川從她嘴上離開,看著她有些紅腫的唇,又見她神色忐忑,目光更加深邃,聽著她低軟的聲音,心裡的感覺越發濃烈,在她耳邊慢慢道:「知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像貓叫一樣,喵,喵。」
宋傾城抓著他的襯衫臂膀,手掌下,是男人結實精壯的肌肉。
她的一隻手,被握著,按到男人的襠部。
下一秒,宋傾城就倏地縮回手。
然而,手心裡,揮之不去那種隔著西褲硬邦邦的觸覺。
她像是真被嚇到了,面色血紅,低聲含糊的說:「你別這樣,裡面那麼多人,要是出來被看到……不太……唔。」
嘴巴,又被男人封住,忍不住閉上眼睛。
郁庭川很快放開她,低低的開腔:「不是沒摸過看過,還這麼害羞?」
他的聲音,在這一刻聽來,尤為迷人。
宋傾城不想吭聲說話。
又過去幾秒,像是做了思考,郁庭川說:「到車裡去。」
「……」
這就是一種暗示。
宋傾城說:「你先鬆手,我自己走。」
郁庭川聞言,鬆開了握著她腰的大手,發現車鑰匙沒在身上,瞧見她乖巧配合的模樣,男人的劣根性上來,心中難耐:「我進去拿鑰匙,在這裡等著。」
車鑰匙,應該是被他隨手擱在了餐廳里。
然而,等他取了鑰匙出來,門外已經空無一人。
郁庭川哪裡看不出自己被耍了,不知是該笑還是氣,又覺得自己三十好幾的人,要是還跟個小丫頭計較,實在掉身價,但終究沒忍住,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過去。
那邊剛接通,他先開口:「人在哪兒?」
這會兒,宋傾城已經在郁菁房間。
方才,她趁郁庭川去餐廳,也進洋樓,然後直接上樓。
聽到帶著些興師問罪的詢問,宋傾城關上房門,順帶反鎖,這才回道:「在樓上,有人對我意圖不軌,我得自救。」
郁庭川玩味,問:「今晚不準備回去了?」
宋傾城辨別不出他的喜怒,又覺得這話像要挾:「等會兒再說,現在不回去。」
旁邊,玩遊戲的郁菁發出一聲哀嚎。
「在郁菁房間?」他聽了出來。
宋傾城以為他要上樓,下意識開口:「你別上來。」覺得語氣太過慌張,穩了穩情緒,又說:「就算你上來,我也不會給你開門。」
郁庭川本來就沒打算把她怎麼樣,現在看她防自己防得跟什麼似的,卻也沒往心裡去,只當是自己剛才的孟浪嚇到了她:「那就在樓上待著,走的時候喊你。」
掛了電話,宋傾城的心跳依舊很快。
好像連聽他的聲音,都能產生那種罪惡的感覺。
郁菁回過頭來:「跟我二叔吵架了?」
「沒有。」宋傾城坐在床邊,不好跟她說那些私密事,發現書桌上的模擬試卷,隨手拿過來看。
……
郁庭川在外面抽完兩根煙,稍稍平復好情緒,這才轉身回小洋樓。
剛進去,碰到從餐廳出來的付敏。
付敏有話跟他講。
兩人去了二樓的露台。
四下無人,付敏才開口:「我剛才聽爸說,女方家裡只有一個外婆?」
那時候,剛知道自己女兒的同學戀上家裡的小叔子,還弄出孩子,付敏是難以接受的,一度打電話詢問郁庭川,但郁庭川的態度一直不咸不淡,沒說要跟對方劃清界限,好像就打算這樣晾著,走到要結婚這一步,還是出乎了大多數人的意料。
見郁庭川沒否認,付敏道:「我今天瞧著,感覺還好,人長得是漂亮,性格也不急不躁,比郁菁穩重很多。」頓了一頓,又問:「那你有沒有見過她外婆?結婚的事,總不能咱們這邊說了算。」
郁庭川點點頭:「之前見了一面。」
至於是以什麼身份見的,他沒有如實告訴付敏。
付敏比這個小叔子年長六歲,不同於郁家的其她人,她倒是真心希望小叔子能找個人好好過日子,郁庭川的第一段婚姻,當時慕清雨是住在這個家裡的,她多多少少感覺出他們夫妻之間有問題,但婚姻這種事,冷暖自知,哪怕她是嫂子,也輪不到她多加干預。
她猶記得,有天深夜,小洋樓里響起瓷器碎地的聲音,她和祁東剛被吵醒,又聽到慕清雨拔高的聲音,伴隨著房門重重碰撞牆壁的巨響,等他們開門去看,郁庭川正從房間出來,他的手不知被什麼割到,還在淌血,俊瘦的左臉有個巴掌印,然而他臉上沒過多的表情,拿著西裝跟車鑰匙徑直下樓離開。
現在小叔子要再婚,不管對方是誰,只要他喜歡,她這個當大嫂的都會支持。
這時,郁庭川點了支煙。
站在鐵欄前,緩緩吐出一口薄煙。
付敏說:「別的倒不重要,主要還是人好,我也問過郁菁,她說沒問題,既然能走到一塊,說明她跟咱們家還是有緣分的。就是年紀稍微小了些,」說著,她轉頭看向郁庭川,黑暗裡,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就怕,她這個年紀,心性方面,還定不下來。」
付敏的擔心無可厚非,宋傾城才22歲,比郁庭川小了一輪,現實里很多例子,女的年紀小,以後不肯安心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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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首粵語歌,是《讓一切隨風》,陳慧嫻唱的,安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