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聽不懂沒關係,心裡明白就好
「還記得么?」陸韻萱把玩著那把水果刀,一邊緩緩開口:「那時候你剛來陸家,我媽不喜歡你,經常跟我爸吵架。你開學的時候,我爸去外地出差,我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故意出去打麻將讓你找不到人,那天我剛好回家,放下書包就領你去學校報名。你節假日要回余饒,買不到車票,我就讓家裡的司機開四個多小時的高速送你,怕我媽鬧,我就去同學家,騙她說司機送我跟同學去鄰市玩。」
宋傾城翻看手上的戶口本,臉上神情無異樣。
有些事,不是不記得,只是在她看來早已還清所謂的『恩情』。
陸韻萱繼續回憶著:「你第一次去葛家,我表哥就把剛從冰箱拿出來的酸奶給了你,然後才折回去給我拿,還有我那些玩伴,見了你一面,明裡暗裡讓我出去玩記得把你帶上,」說著,她抬眸看向宋傾城,淺淺的笑:「你長得漂亮,又聽話懂事,那會兒好像真沒誰是不喜歡你的。」
確認無誤,宋傾城合上戶口本,走去門口。
「你一直沒忘記沈摯吧?」陸韻萱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宋傾城的腳步微停,但還是拉開剛才被陸韻萱關上的書房門,只不過未等她出去,陸韻萱又說:「幾年前你問沈摯我跟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他不肯回答你,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就在你開庭被判刑的那晚。」
「……」宋傾城捏著門把的手指攥緊。
「在桐梓巷的四合院,他住過很多年的房間里,你應該知道男生的第一次沒什麼經驗,我被他壓在沙發上,看到牆上貼著你跟他的合照。第二天,我是在他的懷裡醒過來的,因為沒有戴套,起來后他陪我去買葯。」
陸韻萱看著宋傾城的身影:「他每次到余饒看你,其實我都有陪他過去,他怕你看到我們好了受刺激,每次都讓我等在車裡,第二年的時候,有個月他是不是沒去看你,他說忙著實習,其實他是真的忘了,還是我發現后提醒的他。」
「你跟我說這麼多,想表達什麼?」
宋傾城回過身,對上陸韻萱的眼睛:「有些事,我不計較,不代表我真的不知道,不過是顧及叔叔的面子,要我舉個例子么,出事那晚在酒吧,我知道,是你把白粉塞到我的口袋裡。」
陸韻萱神情一僵,隨後笑得更燦爛:「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宋傾城說:「聽不懂沒關係,心裡明白就好。」
話落,她轉身欲離開。
書房裡卻響起東西落地的聲音,宋傾城回了頭,看到的是陸韻萱彎腰捂著左手手腕的一幕,面白如紙,水果刀已經掉在地上,潺潺的血液從她白皙的手指間溢出來。
宋傾城驚訝於陸韻萱的自殘,剛明白過來她玩什麼把戲,梁阿姨的聲音響起在門外:「大小姐,你怎麼了?」
梁阿姨上樓打掃衛生,沒想到瞧見這麼血腥的一幕。
陸韻萱蜷縮著身體蹲在地上,整個人都疼得在微微顫抖,旁邊掉著把水果刀,伸著的左手臂,手腕處血流不止,羊毛地毯已經暈開一攤血跡,可見傷口有多深,才能在頃刻間流出這麼多血。
梁阿姨趕緊進去,扯了六七張紙巾按著陸韻萱的傷口:「這可怎麼辦,血一時半會兒肯定止不住,得馬上去醫院。」
說著,抬頭看了眼門外的宋傾城。
那一眼,太有針對性。
陸韻萱搖搖頭,聲音很虛弱:「沒事,是我不小心。」
「誰不小心割自己這麼大一道口子!」梁阿姨顯然不相信,她給陸家當家政十幾年,算看著陸韻萱長大的,這會兒是心疼的不行:「老李也不在家,我去打電話叫救護車。」
「梁阿姨,千萬別告訴我媽。」陸韻萱懇求。
宋傾城不想再看她演戲,剛走到樓梯口,樓下門開,進來葛文娟跟陸錫山。
有些巧合,往往也會讓人措手不及。
葛文娟邊脫鞋邊說:「老吳這個人一向都不路子,我當時就跟你說別租他家的攤位,你不聽,現在好了,那些積壓的貨更別想賣出去。」
陸錫山也扯了扯領帶,剛進屋就看到下樓來的宋傾城:「傾城在家?」
「來拿戶口本。」宋傾城彎了下唇角。
葛文娟冷哼,正想諷刺這小騷蹄子幾句,看到兩手鮮血的梁阿姨出現在二樓護欄邊,一臉急色:「太太你回來了,大小姐被割傷,血止都止不住,你跟先生快送她去醫院。」
聽到這話,幾乎是下意識的,葛文娟狠狠拽住準備走的宋傾城。
陸錫山在旁邊看著,當即制止:「你幹什麼!」
「我幹什麼?」葛文娟冷笑:「我還想問問她,這麼急著走,是做了什麼缺德事。」
那邊,陸韻萱也被梁阿姨攙扶著走下樓。
血還不停流出來。
陸錫山問:「怎麼傷成這樣?」
「是我自己不小心,跟別人無關。」
這時,梁阿姨看向沒走成的宋傾城,哪怕聽從陸韻萱的交代,什麼都不說,但眼神已經說明所有的問題。
葛文娟看到愛女傷得這麼重,又見梁阿姨態度遮掩,頓時變成一頭護犢的母獸,扯著宋傾城就往廚房去,要把陸韻萱受的那一刀討回來,陸錫山連忙擋在跟前,想到侄女還懷著身孕,一邊把人護在身後,一邊怒道:「你大白天發什麼神經,就算孩子們發生爭執,那也是不小心!傾城現在還懷著孕……」
「我發神經?陸錫山,她懷孕你緊張什麼,懷的又不是你的種!」
陸錫山氣得不輕:「你簡直不可理喻!」
看到丈夫這麼護著宋傾城,葛文娟更是理智全失:「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兩個以前大晚上,關著門在房間里做什麼齷齪事!」
「在孩子面前你胡說什麼!」陸錫山頓時面紅耳赤。
「我胡說?好哇,你都摟著她不肯放了,還是我胡說么!」
葛文娟哪裡還顧得上受傷的女兒,多年來積累的怨氣在這一刻爆發:「她媽不要臉勾引男人,她也是個小浪貨,要不然怎麼搭得上郁庭川,還不是張開腿讓人爽了!陸錫山,你那點小心思我一清二楚,把人接來南城,想學人在家養小老婆,你越這麼想,我越不會讓你如意!」
這些年,宋傾城早已習慣葛文娟的冷嘲熱諷,她也以為自己麻木了,然而,這一刻聽著這些不堪入目的話,卻沒辦法無動於衷,她抬頭看向葛文娟:「嬸嬸怎麼說我沒關係,叔叔是你的丈夫,你不該這麼污衊他。」
陸錫山回頭,邊提防妻子發瘋邊對傾城說:「你先走吧,這邊叔叔會解決。」
宋傾城本就不想久留,轉身就走。
「叔叔,血緣關係都沒有,你算他哪門子叔叔!」葛文娟看著兩人相互袒護,掄起牆邊博古架上的花瓶砸過去!
陸錫山連忙去擋,被砸到後腦勺,倒在地上失去意識。
陸韻萱驚呼:「爸!」
葛文娟整個人都嚇傻,面色如灰的癱軟在地。
……
陸錫山最後是老趙送去醫院的。
後腦被砸,陸錫山傷的很重,老趙那輛賓士里全是濃郁的血腥味。
等到了醫院,第一時間被推進手術室。
醫院的過道上,葛文娟狼狽憔悴,看著宋傾城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到後來忍不住要衝過去,手指著宋傾城:「不要臉的賤貨,他要是有什麼意外,看我怎麼收拾你!」
「媽!」陸韻萱的手腕已經包紮好,拉住葛文娟紅了眼圈:「爸在裡面動手術,你如果再出點事,讓我怎麼辦?」
宋傾城沒心思看她們母女情深,從急診大樓出來,坐在了草坪邊的木椅上。
陸錫山沒脫離危險,她不想就這麼離開。
對陸錫山,宋傾城有說不清的感情,以前是感激跟尊重,哪怕有葛文娟的苛待,她寄人籬下,陸錫山還照顧外婆,自己不可能還人家裡搞得雞犬不寧,到後來陸錫山默許葛文娟把她介紹給劉總,宋傾城沒覺得自己有多怨陸錫山,人都是自私的,卻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把陸錫山當做自己的親人。
沒多久,老趙尋過來。
看著宋傾城不知在那坐了多長時間,老趙忍不住勸道:「要不,我先送你回雲溪路,現在這個點,回去讓鞏阿姨給你做點吃的。」
宋傾城沖老趙莞爾:「我還不餓,您要有事,可以先走。」
老趙下午的確要去機場接人。
「那您去吧。」宋傾城說:「我等我叔叔手術結束。」
老趙不怎麼放心,無奈機場那邊耗不起,也只能三步一回頭的走了。
目送老趙離開,宋傾城緩緩收回視線。
她安靜的靠在椅背上,腦海里緊繃的那條弦鬆懈后,想起前些年經常出現在夢裡的一幕——
燈火闌珊的夜晚,她被拉著跑出酒吧,心跳劇烈到她的耳膜嗡嗡響,明明雙腿已經害怕得打軟,卻始終沒有停下來,她只是默默看著前面那個牢牢牽著自己的大男孩,信任又依賴,好像他是自己的全世界。
------題外話------
這一章涉那啥被駁回,不知道這次過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