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第155章 一夢多年

  南容錦到達固縣的時候,瑜卿等人已經在固縣等了三天,她遲遲未走,一方面是因為南柯的傷勢正在恢復,另一方面是因為她走了這裡邊無人能統領,只有南容錦來才會處理北路國那邊的人。


  南容錦進入房內見到瑜卿便問道:「九弟又痴傻了?」


  躺在床上的南容清神色一愣,又痴傻?難道自己之前是傻子?

  瑜卿吃驚的看著南容錦,為何沒人通傳皇帝到了,她起身行禮說道:「回皇上,王爺只是不記得舊事,並未痴傻」


  南容錦內疚的看著瑜卿說道:「是朕不好,不該讓九弟來」


  現在這一切都已經多說無益,瑜卿只想交代好所有的事就離開這裡,她要回到清王府去。回到她與南容清的家,她每日看著什麼都記不得南容清,心裡說不出的酸楚,她只覺得這世上好似只剩自己一人了。


  傍晚瑜卿躺在榻上,自從南容清回來捆在床上之後,她便一直睡在榻上,不與他親近,她雖然表面上裝的若無其事,可心裡卻始終緊繃著那一道防線,她害怕自己見到他冷清的態度而忍不住崩潰。


  八個多月的身孕讓她怎麼躺著都不舒服,無奈只能半坐著身子靠著。


  南容清聽見房間里瑜卿的聲音,不知怎麼就開口問道:「你怎麼了?」


  瑜卿聽見熟悉的聲音,只覺得鼻子發酸,眼睛似有液體湧出,強忍著淚意正常的回道:「沒事,只是胸悶腰疼」


  「你夫君原來是傻子?」他想起白天皇帝的話,忍不住的問道。


  瑜卿神色愣了愣,忍著心中的疼痛說道:「不是,他只是呆了些,後來便好了」


  「那你還願意和他成親?」南容清這麼的問,似乎有著自己的私心,他想知道著女子的究竟有多愛她的夫君,也就是自己。


  南容清那邊再也沒有動靜,瑜卿靜靜的看著外面的月亮,回想著過去自己與南容清的種種,只覺得方才被壓制下去的悲傷,再次席捲上來,她擦了擦不知何時流出來的淚水,苦笑了兩聲。


  「你哭了?」南容清狐疑的問道,這些天的相處,他是真的覺得自己好像對她有著不一樣的感情。


  瑜卿沉默不語,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她覺得自己的頭腦有些迷糊,接著這樣的黑夜,她不知所措的說道:「為什麼呢?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什麼就不是你,不是說好安全回來,讓我和孩子等你的么?」瑜卿說著就嗚咽起來。


  躺在床上的南容清聽著她嘶聲力竭的聲音,心情就變得沉重許多,他想開口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南容清,你就是騙子,我還相信你那麼久」瑜卿忽的吼出聲來,她心中埋怨著,恨著自己。


  「你到底什麼時候能回來」瑜卿從未想過自己有這麼的軟弱,她以為自己能夠處理好所有的事,可仍舊在這樣的寂靜的夜裡爆發出來。


  她帶著怒氣走到南容清的面前,迅速的將他身上的麻繩盡數解開,對著床上錯愕的南容清說道:「你走吧,你不是他,你不是南容清,你不是我的夫君」


  南容清看著床邊站著的女子,月光照耀在她的臉上,上面晶瑩一片,全都是淚水。


  短短几天,南容清對待自己的冷淡和疏離就讓她崩潰,她知道這根本不是南容清,她的南容清從不這樣對待自己,他把自己當做珍寶一樣捧在手心裡。


  「他死了,他死了」瑜卿絕望的癱坐在一旁,她不知道怎麼面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人,她腦海中只是這樣的想著,她的夫君南容清死了,這些天都沒有關於解藥的消息,她知道自己救不會他了。


  「恨不生同時,但願死同穴」瑜卿低語這兩句話,這是當初二人從邊境回來,面對先皇偏愛皇貴妃,東陵雲又病重時她曾回答他的話,可是眼下她懷著他的孩子,二人的骨肉,她怎麼能這麼就追隨他而去,這樣漆黑的夜裡,瑜卿只覺得自己無依無靠的難受,好像水中的浮萍,無處落腳般的難受。


  「你說過的,無論我去哪裡,你都會隨我一起,如今我哪裡都沒去,你卻走了」


  瑜卿的腦海中都是南容清曾經說過的話,他說過這輩子就彼此二人相守到老,他說過無論哪裡他都陪著她,他說過不會讓她一個人的。


  過往的種種都在刺痛的瑜卿的心,他的眼神,他的柔情,他的撫摸,讓此刻的瑜卿只覺得在這無盡的夜裡更加的孤單寂冷。


  南容清坐起身看著癱坐在地上的瑜卿,心裡竟抽痛著,看到她這樣的悲戚的模樣,他恨不得將自己的腦袋剝開,看看裡面究竟是忘了什麼?竟然讓她這般心傷。


  南容清坐在床邊一動不動,他緩緩的開口道:「我就是他」


  他雖然記不起過往的一切,但是他知道自己對眼前女子的心意,他知道自己正是她的夫君,他知道自己想與她在一起。


  瑜卿忽的就笑了,邊笑邊哭的說道:「你不是,他會喚我卿卿,他會牽緊我的手,他會每天都摟我入懷,你不是他」


  曾經的南容清時時刻刻都想與自己膩在一起,似乎總覺得在一起的時間不夠多,她每天夜裡醒來都是躺在他的臂彎里,她想念他的時候,他也同樣想念自己。


  只是這個人卻不在,留下一個空白的軀體。


  「你不是他,你不是他,你不是他,我的清不是你」瑜卿這樣低語著,好似說給自己聽的一般。


  她絕望的從地上站起身來,她害怕這個人身上的氣息,那都是南容清的味道,她再熟悉不過的味道,她害怕自己會沉溺在此不願回頭,她警醒的告訴自己這人不是南容清,再也不是。


  她朝著門外走著,頭也不回的說道:「或許正如他曾經說的那般,只是一場夢罷了,可他醒了,我還未醒」


  從前的南容清總會問自己,是不是做夢?是不是夢一場?她也總是懲罰他,告訴他不是做夢,可眼下瑜卿卻覺得這恍惚幾年,正如一場夢一樣不真實,眼前這樣的情況,才是真實的世界,她只不過沉浸在夢中不願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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