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3. 問問天意
「不，你不弱，弱的是我。」半晌，莫燃說道，心中翻湧起一陣陣驚天駭浪，都慢慢的退回去了，只有她自己聽得到那些不甘的悶響。
「姐姐，這跟你有什麼關係，是我太大意了。」莫羽飛說道，他皺著眉，略顯青澀的臉上有著男兒的擔當。「也不怪他們，太叔琴雪是狗急跳牆了。」
莫燃揮手道：「你們留在天一門，必要時幫洛川師父一把。」
三人一驚，大狗最先問道：「城主是要離開這裡嗎？」
莫燃道：「我去獸宗。」
秀影忽然道：「城主，我去找太叔琴雪，若不把她抓回來，我……我把這條命賠給羽飛！」
莫燃看向秀影，在她急迫的眼神里，莫燃撇開眼道：「我知道太叔琴雪在哪裡，而且，我要親自去跟她算賬，秀影，我不要你的命，如果羽飛因此出事，你就是把命給我，也換不回羽飛，你留在天一門安心做事吧。」
秀影深深的看莫燃，最後道：「我請求隨城主一起走。」
莫燃道：「不必，天一門剛剛穩住，還需你們暗中坐鎮。」
秀影還想說什麼，背星卻一把拉住了她，他道：「是，城主。」
三人很快就離開結界了，等到出去了秀影才甩開背星的手，眉頭緊鎖，「我還是得去找太叔琴雪，否則我寢食難安！」
背星卻叫住她道：「秀影，城主說了，讓你守在天一門，你最好哪裡都不要去。」
秀影道：「我怎麼咽得下這口氣？而且，羽飛的蠱毒還不知如何解，我怎麼可能守在這一動不動？」
背星微微低著頭，語氣卻重了些，「你也知道羽飛身中蠱毒，你緊跟著他都會出現這樣的意外，城主剛剛想殺你的心都有了。」
秀影道：「我當然知道，我不怕死，只是……」
背星卻打斷她的話道：「沒什麼只是，秀影，有件事我們都得明白，莫燃是浩淼之城的城主，是我們的主子！不是什麼小兔兒了，你若做不到她的命令，一次尚且可以網開一面，若還要再犯，你真的想讓莫燃對你動手嗎？」
秀影一震，半晌都是獃獃的看著背星。
大狗也嘆了口氣，他勸了一句，「秀影，背星說的沒錯，她是莫燃，也是城主，我們必須分清楚……今天她不作處置，已經是網開一面了，你可別再犯糊塗了。」
秀影似乎剛剛明白，她竟然犯了大忌！莫燃表面上對什麼都不上心，可她見過莫燃做事時滴水不漏的樣子！她的家人是她的底線，她已經犯了一次錯，若是連續犯錯，莫燃興許真的不會放過她！
「那……羽飛怎麼辦？」半晌，秀影怔怔道。
背星見她冷靜下來了，這才道：「且等等消息吧，城主會想辦法的。」
秀影道：「好……」
而在結界內，不待眾人說些什麼，莫燃就道：「明天就去獸宗。」
他們就知道莫燃會暴走的，這個時候誰說什麼都不好使了。
不一會，莫燃拉著莫羽飛進屋去了，用封印術封印了他的輪海，只要靈力不運轉，那噬靈蠱對莫羽飛就造不成傷害，若非莫燃會封印術，今天這蠱毒就麻煩了！
可雖然如此，想要解毒，莫燃還沒有辦法。
「你絕對不可以擅自沖開封印，這段時間你就什麼都不要做了。」莫燃囑咐道。
莫羽飛看了看自家姐姐的神色，很是乖巧道：「我知道了，姐姐，我跟著你，哪都不去。」
他就那麼看著莫燃把一沓書拿了出來，不聲不響的翻閱，莫羽飛忍不住小聲問道：「姐姐，門派中後來發生了什麼事？」
莫燃沒有抬頭，道：「五長老死了。」
莫羽飛微微笑了笑，對這個結果很滿意，他還想問些別的，但是莫燃似乎全無心情講述，莫羽飛便識相的不問了，他拖著椅子坐在莫燃對面，猶豫了一下說道：「姐姐，對不起，這次是我太不小心了。」
莫燃頓了頓，她抬眸看向莫羽飛，就那麼看了半晌，忽然像是自嘲般笑了笑，道：「羽飛，你不必跟我道歉，你們都沒錯。」
「姐姐……」莫羽飛有點擔心的看著莫燃。
莫燃卻搖了搖頭，打斷他道：「我今日怪秀影，是因為她太自大，我沒有罰她，是因為我何嘗不是如此？我以為太叔琴雪翻不起浪來，可她竟然對你下了噬靈蠱，要說錯，那我也有錯。
修鍊本就兇險，許多意外都是無法預料的，只是，有些意外也是我無法承受的，比如，失去你。」
「姐姐……」莫羽飛抿了抿唇，他何嘗不是，被太叔琴雪困在領域中的時候，他心裡想的便是，他無論如何都要回去！「我們都不會倒下的，也不會失去任何人的！」
莫燃隔著桌子摸了摸莫羽飛的頭，「羽飛，有我這樣的姐姐，你怕不怕？」
莫羽飛道：「為何要怕？姐姐一直是我的驕傲。」
莫燃卻道：「跟著姐姐，你永遠都無法預知將會面對什麼危險。」
莫羽飛微微皺起了眉頭，「你都不嫌我是累贅，我怎麼可能會怕危險？再說了，這絕不可能是永遠，我會變強，姐姐也會更強，我們都已經死過了，還有什麼好怕的，不是嗎？」
莫燃看著莫羽飛，卻是笑了，對啊，他們都已經死過一次了，他們比誰都清楚，他們想要的是什麼！
莫羽飛也笑，見莫燃終於輕鬆一些，才問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那冒充姐姐的那個女人，到底死了沒有？」莫羽飛問道。
莫燃卻是蹙眉，她取出一個小袋子，倒出一些黑色的粉末，自言自語一般道：「她似乎沒死，她的劍也不在了……」
「那她還會出現，繼續冒充你搗亂嗎？」莫羽飛道。
莫燃搖了搖頭，只盯著那黑色的粉末在看，「我也不知道，但我感覺，很快就會有答案的。」
莫羽飛離開之後，莫燃一直看書，到了很晚才睡下。
閉上眼之後腦海中卻一直在回放著昨天晚上的畫面，那假莫燃消失在火中的時候詛咒一樣的聲音，「遊戲才剛剛開始……」
許久都無法入睡，莫燃猛地翻身坐起，門都沒走，翻窗戶出去了。
一個矯健的身影穿行在山間，莫燃尋了一個挺拔高聳的山頭，停了下來，抬頭望去，漫天的星辰，朦朧的銀河如一抹玉帶，橫亘在蒼穹之上。
她心中不寧，想問問天意，今夜倒是個好天氣。
她在地上擺了陣，又劃破自己的掌心滴入陣中，用自己的血獻祭。隨即，星空之下，莫燃站在陣法中慢慢跳起舞來，那舞步時而輕盈，時而粗獷，寒夜之中是旁人不得見的莊重。
只是這旁人，可不包括躲在不遠處的幾人。
「我雖想看姑娘跳舞，可如今她隻身一人，我卻只覺得心疼不已。」狐玖說道，眼神注視著星空下的女子，美輪美奐，可他卻無法消解美人的焦慮。
「輪得著你心疼嗎？那是我媳婦兒，誰讓你跟過來的。」厲鳴犴嗆聲道。
狐玖卻只笑不語，
「她已經做的很好了，這個三界，對她還是太殘忍了。」離心說道，心中對莫燃的憐惜還是蓋過了第一次見到她起舞的驚艷。
「莫燃曾經也是很厲害的祭司，我們是不是要打斷她？這天意問不問，有何意義？」沐風說道。
刑天卻是哼了一聲，「不管有沒有意義，莫燃一個人跑出來，看到跟了你們一群尾巴肯定不會高興。」
眾人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說、好像他不是一群尾巴中的一個似的。
又過了一會，莫燃終於跳完了那祭天的舞，當她停下之後，腳下的陣法亮起一陣白光！有奇怪的符文在陣前出現，眾人伸長了脖子去看，可那符文只有祭司看得懂！他們就只能幹著急！
卻見莫燃看了一會之後，身形不穩的跌坐在地！似乎備受打擊一樣！
幾人都是一陣緊張，正想衝出去時，卻有一人比他們所有人都快！
那人如憑空出現一般，長長的星袍落在身後，似將漫天的星辰載於身上，三千墨發傾瀉而下，手中提一盞泛著青光的燈，那朦朧的光暈正好將他和莫燃圈在其中，山頂的空氣似乎也因為他的出現而便的柔和了許多。
「他怎麼來了……」厲鳴犴不太爽的低聲道。
司徒允瀟……
在看到那光的瞬間，莫燃也知道來人是誰了，臉上的震驚和慌亂還來不及收回，抬眸便看到那雙溫柔如水的眸子。
那眼睛里清楚的倒映著她的影子，莫燃突然抓住他，似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你來的正好，快看看我是不是弄錯了，是不是太久沒有問過天意，所以生疏了。」
司徒允瀟輕輕撫上莫燃的臉，心裡痙攣一般的疼，莫燃的無助簡直就是在給他上刑，在她急切的視線中，司徒允瀟一字一句清晰的說道：「是，你弄錯了，這不是天意。」
莫燃眼中似乎亮了一下，她又垂眸去看地上的符文，卻忽然道：「你騙我！你都沒有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