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7. 道別，意外
莫燃直接到了客棧，不過卻避開了穿行在客棧中的人們，悄然到了離心的房間，門是虛掩著的，莫燃看到時心裡咯噔一下，還以為離心已經走了。
進去一看，冷冷清清，到處都已經收拾乾淨，她正有些失望的時候，卻忽然聽到離心的聲音，「你來了啊。」
莫燃頓時抬頭，卻見離心從書房走出來，手中還拿著什麼東西，她稍顯激動的上前，「師父，我還以為你走了。」
離心瞧著莫燃緊張的樣子，不禁笑道：「你很在意我是走是留？」
莫燃道：「當然，三界如此之大，師父若是走了，下次見面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了，我還沒有跟你好好道別。」
離心忽然摸了摸莫燃的頭，掌心停在她的頭頂，他道：「你好像對我很不放心。」
莫燃愣了一下，對這種突如其來的親昵有點不習慣，但好像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她道：「我……不是不放心師父，只是……」
只是什麼呢，莫燃也說不太清楚，也許是因為，此番一別，兩人各走各路，對於不太明朗的未來，莫燃心裡總會有點悵然。
再見面之後，他們師徒還不知道各自是什麼身份，想起這兩年來她的缺席，須彌界發生的那麼多變化，莫燃對任何人都不抱什麼期待了。
就好比廉鴻淵，所謂師徒，不過也只是唯利是圖而已。
雖然離心不會如此，但分別總是讓人不安吧。
「只是什麼？」離心追問道。
莫燃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便訕訕道：「也沒什麼……師父不必急著走，在這裡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離心笑了笑，道：「浩淼之城的確是個好地方，但在你這裡也未必清凈，三界的人各自離開，那這台戲就開始唱了，你們都是角，要一一登場了。」
莫燃看向離心，他眼中閃爍著內斂的霸氣，他是王者，即便沒有了冠冕，他依然是，從一個執棋的人變成了觀棋的人，不再攪弄風雲，卻對風雲了如指掌，甚至因為跳出了執棋的局限而更加通透。
這也是莫燃在他面前詞窮的原因，離心的去留她決定不了，因為他自己心裡無比清楚他要做什麼。
「師父，你……沒想過留下幫我嗎？」莫燃終是問道，雖然她一直克制著，她知道這樣問太自私了，離心就算是一無所有了，他還有自由，以他的個性，也絕不可能屈身於此。
離心卻是笑了，那深邃的眸子里跳躍著一些喜悅的星火，莫燃覺得他是在高興，可那感覺又太含蓄了，莫燃又懷疑起來，也對，他有什麼好高興的……
「我幫不了你。」離心卻道，他的確是在高興，卻跟更清醒。
莫燃皺眉，「怎麼會？師父，你開什麼玩笑。」
離心踱步到窗前，道：「我的確幫不了你，須彌界你有唐家足矣，無間界更不需要你費心，浩淼之城強者雲集，我也遠沒有號召這些人的威信。
若只是做一些尋常瑣事，什麼人不能來做，還非要我留下幫你？」
莫燃無言，離心真是一針見血，她頓了頓，道：「師父既然有了打算，我便不勸了，只是以後師父若倦了，浩淼之城隨時歡迎師父。」
離心看向莫燃，嘴角高高的揚起，「不過我很高興你能挽留我。」
莫燃摸了摸腦袋，腦迴路有點跟不上了，離心高興的點真奇怪，瞧他的樣子，笑起來眼光明媚的，那根本不像是高興，更像是竊喜吧……
「應該的……」莫燃說道。
離心走了過來，在距離莫燃很近的地方停住，他道：「下次，我希望你挽留我的時候，不是因為我是你的師父。」
莫燃看向離心，她眯著眼睛，可恨光太刺眼，她沒看清離心的表情，以至於轉瞬間就失去了機會。
離心把三個錦囊放在了莫燃手裡，他道：「這個你帶著，若在須彌界遇到棘手的事情，你再打開一看。」
莫燃看了看手裡的東西，挑眉笑道：「錦囊妙計？師父難道料到我會遇到什麼難題嗎？你都已經給了計策，我現在就想看怎麼辦？」
離心卻按住了莫燃的手，他垂下眼帘，忽然間有些發愣，他的手覆蓋在莫燃的手上，看上去明顯比她大了一號，若能不顧一切的牽住這隻手……那該多好。
「師父？」莫燃喚道。
離心睫毛閃了閃，將她的手按下，這才道：「不要打開，哪有什麼料事如神？如果一切順利，那最好不過了。」
「我說笑的，沒有真的想看。」莫燃道，把那三個錦囊收了起來。
離心忽然有點擔憂的看著莫燃，「你已經經歷過天罰那般的雷劫，今後修鍊道道關卡都是你自己的心魔，你需勤加修鍊，但更要守住本心。」
莫燃施了一禮，「徒兒謹記。」
離心卻扶住了莫燃，無奈道：「以後不必行禮。」
莫燃不解，但仍然點了點頭，「好。」
離心瞧莫燃根本沒上心的樣子，搖了搖頭，她是不會明白，她叫師父的時候，他心裡有多沉重。
莫燃傻站了一會，突然想起什麼來，大手一揮，把一堆瓶瓶罐罐放在了桌子上，她道：「師父，這些丹藥你帶著吧，都是我煉製的，萬一你用到了呢。」
離心的視線在那些玉瓶當中流連，他毫不懷疑莫燃的手筆，「謝謝。」
莫燃卻驚訝的看著離心，「師父，你跟我這麼見外做什麼？」
「這不是見外，這是禮貌，況且，一句謝謝換這麼多極品丹藥，我又不虧。」離心笑道。
「師父真會算。」莫燃道，她想問問離心是不是也打算走了，可還在猶豫，畢竟問的話，聽起來像是在趕人……
「這是什麼？」離心拿起一個瓶子問莫燃。
莫燃看了一眼，大多數瓶子上面都有標籤，只有少數瓶子沒有，她有點不好意思道：「我也忘了，這些沒有標籤的丹藥師父都留下吧，萬一用錯了地方就不好了。」
離心挑眉，忽然覺得好笑，「難道你平時會煉製很多稀奇古怪的丹藥嗎？」
莫燃道：「煉著玩唄……」
離心可以想象到莫燃興緻勃勃的樣子，她腦子裡有很多新奇的想法，只是外人很難看到她施展，而她身邊那幾個男人，就幸運多了……
「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這些我留著，日後慢慢研究用途吧。」離心卻道，又把莫燃的手裡的瓶子拿過來了。
他打開瓶蓋，本想聞聞藥性，可莫燃瞥見那瓶口的煙霧，瞬間將瓶子搶過去了！
「莫燃，你這是幹什麼？」離心不解道，實在是莫燃的動作太突兀了。
可莫燃卻愣著，接著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她欲哭無淚的看著那個瓶子，道：「我想起這是什麼東西了。」
離心道：「是什麼？」
莫燃苦著一張臉道，「我改良過的變形丹。」
離心挑了挑眉，變形丹他當然是知道的，那丹藥算是獸宗特有的一個小玩意，能使妖獸變形，短暫的改變妖獸的形態，對一般人來說作用很雞肋，但對首宗弟子來說，卻能讓他們爭分奪秒使出御獸訣。
離心不禁又把瓶子拿回去，道：「也是好東西，說不定能用到，既然是改良過的，與原先有何不同？」
莫燃忽然癱坐在椅子上，無精打采道：「變形丹原來是丹藥，讓妖獸吃下還是有些難度的，我煉製的時候並沒有凝丹，只是煉成了變形煙霧。」
離心一看瓶子，果然已經空了，他頓時有些可惜道：「竟然可以不成丹就有藥性，那剛剛豈不是浪費了？」
莫燃搖了搖頭，「不浪費，因為都讓我吸走了啊。」
離心不禁道：「那不還是浪費嗎？」
「不，真的不浪費。」莫燃的聲音更沮喪了，「我改良的又不只是煙霧那麼簡單，這個變形煙霧不是只對妖獸有用，對人也同樣有用。」
離心這才震驚，也才明白莫燃為何忽然變的這麼垂頭喪氣，他頓時緊張道：「你是說、你會變形？會變成什麼？」
莫燃的肩膀垂下來，「我怎麼知道，這東西沒譜的。」
「那會持續多久？」離心又問。
「大概……兩三天？」莫燃也不確定的說。
「怎麼這麼久！」離心驚道。
莫燃絕望極了，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道，「因為……我天才唄，除了我，誰還能煉製出這麼逆天的變形丹？」
莫燃稍微回想了一下，這個變形煙霧還是因為刑天那會老是搞突然襲擊，她才不得不挖掘自己的潛力，煉製出許多奇怪的東西，這變形煙霧也成功過一次，刑天反正是過了兩天之後才變回來的。
他那次是變成了一直小鳥，莫燃哪知道她會變成什麼。
「師父，我先走了，後會有期吧！」莫燃突然站起來，飛快說完就想走，一想到自己可能變成什麼奇怪的小動物，莫燃心裡那點依依惜別的心情便瞬間沒了。
話音剛落，莫燃飛身掠出窗戶，只是，還沒等她飛出去，那銀色的背影一閃，莫燃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窗台上一隻肥碩圓潤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