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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2. 准師母?

  莫燃著實是嚇了一大跳,幾乎是蹦了起來,竟有點手足無措了,這他媽什麼情況啊,那麼近距離的看到離心的臉,莫燃魂兒都差點飛了。


  「對不起師父,我不是故意的。」莫燃尷尬的解釋。


  她擦了一把臉,讓自己清醒一點。


  而離心始終不慌不忙的看著她,嘴角噙著一抹笑,此時起身,拿著一塊潔白的手帕在她臉上拂過,還細心的把她髮絲上水滴也擦去了。


  離心身上是淡淡的檀香味,靠近時莫燃聞的很清楚,剛剛的驚訝還未過去,離心忽然又靠這麼近,他的動作流暢自然,可莫燃卻是有種說不出的古怪,直到離心退開了幾步,她才好些。


  莫燃看著離心欲言又止,總感覺該說點什麼,可她又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


  離心卻是笑了一聲,「呵,茶水灌進腦子裡了?傻了?」


  莫燃揉了揉鼻子,還是感覺澀澀的,「師父你這是行兇,我要真傻了你就攤上大事了。」


  離心笑道:「攤上什麼大事?若真的出事,我也會負責的。」


  莫燃看向離心,見他笑的還挺開心的,是因為整了她一回嗎?莫燃不禁哼了一聲,「你是不是明知我做不到,故意為難我的?那我問你的事,你也不會告訴我了?」


  離心搖了搖頭,「那是你做不到,我可沒有為難你。」


  莫燃不由得接道:「莫非你可以?」


  離心沒說話,但他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身形利落的翻身倒立,然後莫燃眼睜睜的看著他自己倒了一杯茶,還慢慢喝了!


  這……這算是什麼技能?莫燃看的一陣呆愣。


  而離心已經頗為瀟洒的翻身下來了,整理了一下衣服,離心道:「我還年幼時,母後患有瘋病,喜歡用很多奇怪的方式發泄,其中一項就是讓我倒立,然後一直灌我水,時間長了,我自然學會配合她了。」


  莫燃詫異,沒想到離心還有這樣的往事,乍一聽到,莫燃還有點不適應。


  在離心渡劫之前,他是當之無愧的須彌界第一強者,他的名號,在她剛到須彌界的時候就已經如雷貫耳,就像一座耀眼的金字塔,從她聽說到拜他為師,她看到的一直都是那個高聳入雲的塔尖。


  可最近,她好像在慢慢看到塔身了……


  「皇宮裡總是有這麼多不幸的故事嗎?連師父你都不可避免。」莫燃道。


  離心看她一眼,「最是無情帝王家,皇宮是權利聚集的中心,人情味是無法在那種環境下存在的。」


  莫燃又道:「可離家皇室還是不同的,我看過雲家兄弟自相殘殺,離家已經很有人情味了,這是你的功勞吧。」


  離心搖了搖頭,「皇室的興衰是天數,我已隱世多年,若我還是離家人,這便是我的功勞,若我不是離家人,便跟我毫無關係。」


  這話雖有些繞口,可莫燃卻懂了,若離心沒有被剝除龍骨,他在離家就像活菩薩一樣,那是精神信仰一樣的存在,好運皆因他來,滄月國子民甚至可以把離皇保佑當作口頭禪。


  可如今,這個信仰不復存在,連提到他的名字都是禁忌,皇室就是如此現實,他們會有新的信仰,而不會客觀的把離心寫進歷史。


  他的痕迹會被慢慢抹去,幾年、幾十年之後,興許只有角落裡落灰的雜談才會留有些許或真或假的文字。


  想到此處,莫燃皺眉,心情更是沉悶了幾分,她雖不是什麼好人,但也看的不離心打下的江山就此把他忘記,「師父,你再殺回去吧!就算是惡名,須彌界也不該忘了你!」


  話一說完,莫燃就覺得自己口不擇言了,不由得摸了摸耳根,「我說笑的……」


  且不說離心現在已經是歸仙境修者,有天道拘著,不能在須彌界興風作浪,就算可以,這尋釁報復一樣的事情想必也不是離心的風格。


  離心卻好笑的看著莫燃一臉憤憤的表情,他倒是樂呵,莫燃實在不知道他有什麼好高興的,他轉頭看向窗外,忽然道:「我給你講講我幼年時的事情吧。」


  莫燃道:「好啊,只要師父你還記得。」


  離心瞥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說、竟敢調侃他了。


  「我的母后是父皇的第一任妻子,在他還是皇子的時候就嫁給了他,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大概都有過。


  只是後來,父皇有後宮佳麗無數,他變了,母后也變了,從一個溫婉女子變成了刁蠻婦人,從鳳儀殿住進了冷宮,他雖處處折磨我,可我不曾恨過她。


  我只覺得她可憐,因為她清醒時哭的,都是自己痴心錯付,她告訴我帝王家沒有愛,而我深信不疑。」


  「一年冬天,大雪下的門都開不了,那天早上我醒來時,她就死了,我守了她三天,她去世的消息才傳到父皇耳朵里,那個帝王,在一群女人的簇擁下來了。


  他見到了母后的遺體,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事情,悲痛欲絕,後來厚葬了我母后,並且執意立我為太子。」


  「我知道從此往後,我的命運就掌握在自己手裡了,多少年來,母后的樣子我都記不清了,可我一直記得她的話,帝王家沒有愛。」


  「所以,我追隨著大道,以前或許覺得留下身後名還有點意義,可現在完全是另一番心境。」


  說著,離心忽然停下了,莫燃不由得追問:「什麼心境?」


  原來不是她感覺離心變了,而是離心的確變了。


  離心看著莫燃,那墨眸里深邃難懂,他道:「不管有多少人念起我的名字,於我來說都無關痛癢,可若有一人願意把我記在心裡,那麼,即便沒有青史留名,甚至是千古罵名,對我來說都是幸甚之至。」


  莫燃怔了一下,半晌才道:「師父……何出此言?」


  離心道:「母后死後,父皇才發現他失去了什麼,他失去的就是此生只會有一次的真愛,那種錯誤可憐又可笑,我一直看完了那場鬧劇,父皇死後,與母后合葬,以前我覺得那是鬧劇,現在,我卻覺得那是悲劇。


  所以剝除龍骨,對我來說其實是成全,王族的身份本來就是枷鎖,拿掉了那個枷鎖,我才能隨心所欲,哪怕是做個惡人。


  而我,是不會讓悲劇在我身上發生的。」


  莫燃若有所思,有點聽明白了,離心這是……找到真愛了?一邊感慨著愛情的力量真是無敵,一邊試探著問道:「師父,那我准師母是誰?」


  離心的臉色奇異的黑了一下,剛剛還談笑風生,忽然就吹來一股寒氣,把莫燃弄的一頭霧水,「難道不是師母嗎?」


  離心皺了皺眉,忽然道:「你剛剛倒立連一刻鐘都沒有,別想躲過去,繼續倒立去!」


  莫燃訕笑的看著離心,想不通自己那句話觸怒了龍顏,認命的去倒立了。


  「總不能是恨離女,她都被你劈死了。」莫燃不太想結束話題,在她知道離心這些改變都是因為一個女人的時候,她怎麼可能淡定?!

  在須彌界,離心那就跟唐僧肉似的,多少妖精想吃啊,最後這塊唐僧肉卻不聲不響的有主了,怎一個奇字了得啊?


  最關鍵的是,恨離女與離心同歸於盡不成,最後成了為離心擋劫而死,當真是最炮灰的一個愛慕者了吧,轟轟烈烈的愛過恨過甚至死過。


  反觀離心,心如頑石,說不定本就有借雷劫除去後患的打算。


  離心不曾提過恨離女,提到時也常常諱莫如深,莫燃只知道恨離女肯定不同於別的女人,否則兩年前離心也不會專門去恨離門。


  可此時,離心靠在窗戶上,遠遠面對著莫燃,他道:「恨離女真正的名字叫做離燕,她是我的表姐,也是我名義上的皇后。」


  聞言,莫燃差點又掉下來,實在是離心太語出驚人了!她感覺她不小心挖出皇室秘辛了!這不是她的初衷,但同時也覺得太刺激了。


  跟離心作對了幾百年的人竟然大有來頭,「這……你不是說你的皇後母儀天下嗎?」


  離心卻皺著眉一板一眼的糾正,「那也是天下的皇后,不是我的皇后,是曾經母儀天下,也不是後來。」


  莫燃沒覺得有什麼不同,離心卻又道:「早在大婚之前,我就跟離燕說的很清楚,她是天下的皇后,不是我的,是她自己想要的太多,生生入了邪道。」


  關於這些,坊間竟然絲毫傳言都無,想來王族的尊嚴還是不容挑釁的,這種醜聞,根本無跡可尋,如今也就離心這個當事人還知道吧。


  「我在位之時,後宮只有離燕,大婚時我在北部海征戰,迎娶她的人是六王爺,我也不曾與她同房過,更沒有子嗣,她倒是有個兒子,與六王爺所生。


  六王爺就是我六哥,為了讓我留他的兒子,飲劍自盡了,就是那件事情之後,鳳儀殿大火,離家從此沒了皇后,滄月國多了一個恨離女。」


  這麼大的信息量……莫燃消化了好一陣。


  這次離心倒是痛快,把她積壓的好奇心一次性解決了,不過在知道真相后,反倒覺得鬱郁,本以為是離心的風流韻事,其實真相卻很殘酷,全然沒有八卦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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