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牧北尋人【一更】
柳洋三人是第三天回來的,而這個時候,張恪還是沒醒。
「他是不願意醒。」柳洋站在張恪的床頭說道,經歷了這幾天的事情,那個總是很浮躁的男子也在短時間內穩健了許多,「張婷是他唯一的姐姐,也是張家唯一把他當家人的人,張婷死了,他比誰都難受。」
莫燃沉默著,她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因為她根本無計可施,這種絕望她也嘗過,她明白那種自虐式的懲罰,比死更難受。
「你們怎麼辦?」莫燃看向柳洋。
柳洋苦笑了一聲,「現在,不回老宅就是我們能為家族做的最後的事情。」
四大家族遭此大難,元氣大傷!用不了多久,華夏的其它家族門派都會知道此事,到時候又會平添許多麻煩,既然四大家族的小輩都死了,那麼,柳洋他們也該是『死了』才對。
「柳洋……」莫燃喚道,欲言又止。
柳洋卻看了看莫燃,「你不用說了,我不會有事的,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現在這個時候,不會自亂陣腳的。」
莫燃點了點頭,可她還是說道:「柳洋,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有我。」
柳洋看了看莫燃,如果是平時,他聽到這話指不定要高興成什麼樣子了,興許還會不失時機的順桿往上爬,只是現在,柳洋知道莫燃的心思,誠如莫燃所說,除了戀人,他們之間還可以有很多種關係,比如朋友,比如親人,比如戰友。
起碼,在他忽然間從雲端墜下來的時候,依然有人相伴左右。
「嗯。」柳洋點了點頭,他笑了,真心的笑。
莫燃出來的時候發現離火和厲鳴犴又不在了,離火明明很反感厲鳴犴,可這幾天兩人卻總是一起消失,好像在密謀什麼似的,莫燃沒有去管,她只是宣布了一個自己剛剛做的決定:
「你們都先待在京城,我跟白矖去一趟牧北。」
「這個時候去牧北幹什麼?」蘇文哲問道。
除了白矖對莫燃和血殺的關係略知一二外,其他人並不清楚,莫燃如實說道:「我要去找血殺,我得問他點事情。」
「血殺是蜘蛛門的門主?」江潮問道。
莫燃點了點頭。
見此,幾人並無異議。
第二天,莫燃和白矖就去了牧北,張恪的傷勢需要修養一段時間,莫燃有足夠的時間去找血殺。
牧北很荒涼,處處都是黃沙瀰漫的戈壁灘,在這種地方行走,要麼得跟著牧北的傭兵,要麼就要跟著常年穿梭此地的商隊,否則很難從沙漠里走出來。
莫燃直接去了傭兵工會,她掛出了帶路前往蜘蛛門的任務,而且出價很高,只是兩個小時后她回來再看時,卻發現那個任務根本無人問津!
「沒有人接任務嗎?」莫燃問了問負責登記任務的人,難道是她的價錢開的太低?
那人懶洋洋的抬了抬頭,眼睛在那任務上一瞟,像是知道莫燃在想什麼,說道:「就算你再把價錢抬高三倍,也沒人會接這個任務。」
莫燃道:「為什麼?」
那人卻只顧笑,似乎在笑莫燃這個外來人,一點都不懂牧北的規矩。
「為什麼?」莫燃又說了一遍,她的手往那個人的登記冊上一拍,那人不得不停下了手頭的事情。
眼神在那個白皙的手掌上徘徊半晌,他有點猥瑣的笑了,「雖然長相欠缺,可這手倒是嫩的很呢……」
說著,那人把筆一扔,嘿嘿笑著便打算去摸,只是中途就別白矖攔住了,白矖微微皺了皺眉,暗中運轉靈力,那人頓時慘叫一聲,全身經脈如火炙烤一般疼痛難忍!
那人跌坐在了椅子上,半晌才回過神來,他眯著本就很小的眼睛驚疑不定的看了看白矖,如此上乘的修為,怎麼可能是普通修者!
這裡的動靜也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他們興趣盎然的等著看好戲,有的還一點都不避諱的大聲猜測他們會不會打起來,打起來的話會是誰贏。
牧北的傭兵都是殺手出身,他們一點都不懼怕血腥,反而某些時候會以此為樂,如果能有血腥的場面當下酒菜,也不錯。
莫燃收回了手,為了行事方便,她也在容貌之上小小的施了個法術,外人看來也只是平凡容貌而已,她自然意識到了情勢的僵硬,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我再加三倍的價錢,可有人帶路?」
「嘁,我剛才沒有說嗎?你這價錢出的再高,這任務也沒人接。」那人不屑的說道,他揉了揉手臂,自己站了起來。
莫燃把一個儲物袋放在了櫃檯上,那裡面是一大筆金幣,牧北這裡不接受商會的通用卡,只接受現金交易。
那人瞥了一眼儲物袋,道:「看來你是聽不懂人話?」
莫燃卻道:「這些不是任務的懸賞金,是跟你買個消息而已,說說吧,為什麼沒人敢接這個任務。」
那人摸了摸下巴,尋思著眼前的女子也是個通透的人,兩人的修為也不簡單,他犯不著有錢不賺跟他們對著干,於是很爽快的收起了儲物袋,轉身朝著旁邊的小門走去,「跟我來。」
莫燃和白矖跟了過去,而那些等著看熱鬧的傭兵則是無趣的收回了視線。
那個小門通往傭兵工會的後院,而後院是這個工會辦公的地方,那人帶著他們走進了一間儲藏室,跟裡面的人要了點東西後走了出來。
那人也不拖沓,直接道:「蜘蛛門可不是好惹的,牧北有規矩,傭兵工會不接一切有關蜘蛛門的任務,一旦有人接了,不出一天,這個傭兵團就可以消失了。」
莫燃挑了挑眉,蜘蛛門竟然已經發展到了如此霸道的地步!為惡一方,還如此高調!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不好辦了,沒人敢帶路,他們自己找的話肯定是要花費不少功夫的……
正這麼想著,對面的人卻遞來一個羊皮卷,「雖然沒人會給你們帶路,但這上面是牧北的地圖,運氣好的話,你們也許能找到。」
莫燃正要去接,那人的手卻是一縮,「這東西,可是要另外收錢的。」
莫燃方知他是沖著錢來的,但是現在,只要能解決了問題,花點錢自然無所謂。
一直到看著兩人離開,那人才輕蔑的笑了笑,自言自語道:「這地圖我可賣過不少,可沒有一個運氣好的,所以,不管死在哪,可都跟我沒有關係……」
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剛才被白矖震了那一下,到現在還疼痛無力,正準備收好錢去工會前台時,卻忽然瞥見自己手臂上有個小小的紅點,而一直蒼蠅一樣的蟲子正趴在他的手臂上。
那人不以為然的把那隻小蟲子拍走了,牧北這地方蟲子多的是,他根本不當回事。
而莫燃和白矖離開之後,莫燃打開地圖一邊看,一邊卻道:「不用惦記剛才那個人了,走的時候我給他留了點小禮物。」
白矖垂眸,「什麼禮物?」
莫燃卻笑了笑,「他想讓我們死,我不回敬他怎麼可以?蠅頭蟲劇毒無比,被它咬一口,大象都能在一天之內死透,你剛才給他那一下,他的經脈沒個兩三天是恢復不了的,也就不可能察覺到毒素在經脈里蔓延,等到毒入五臟,他便必死無疑。」
聽著莫燃用這麼淡定的語氣評說一個人的生死,白矖顯的稍稍有點意外,在他們這些殺人無數的人面前,莫燃就顯得太過仁慈了,她很尊重生命,下手也常常留有一線。
對於她這種做法,他們不予置評,可現在,他似乎看到了她果決的一面,她如此輕易的就抹殺了一個人,他其實樂見其成,但這也意味著,她已經領略到了這個世界的殘酷,也開始讓自己學的殘酷了。
這……卻又是他不願意看到的,很矛盾。
「這些可以由我來做。」停頓了一會,白矖才道,殺人的事情,他可以代勞。
莫燃卻笑,「由誰來做都是一樣的。」
白矖也不再執著,他轉而問道:「地圖有問題嗎?」
莫燃道:「地圖應該是沒問題,但牧北的自然環境很複雜,在加上人煙稀少,即便有地圖在手,也不一定能找到蜘蛛門……不管怎麼樣,先試試吧。」
莫燃它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小鎮,出了這個鎮子就是一望無際的戈壁灘,二人剛要走出小鎮的結界,就聽有人不耐煩的喊了一句,「終於出來了!怎麼磨蹭了這麼久?害的大爺我差點就去大沙漠里找你們了!」
這聲音聽著很是熟悉,莫燃頓時停下了腳步,卻見旁邊的巷子里走出一個渾身裹的嚴嚴實實的男子,他扯下了圍巾,可立馬嗆了滿嘴的沙子,啐了兩口才一臉嫌棄的走了過來。
莫燃看著他,一張清秀的娃娃臉,清亮的眼睛,頭髮被風吹的有點亂,莫燃驚訝道:「星聖?你怎麼在這?你在等我們?」
星聖道:「當然了!不等你們等誰?你們可真夠慢的,我從無雙城都趕過來了,你們竟然現在才出發。」
那臉上,依舊是嫌棄,莫燃忽略了他的語氣表情,只問道:「誰讓你來的?」
星聖卻道:「大爺我想去哪還要聽別人的啊?我自己要來的!」
莫燃想了想,卻自顧自的說道:「是蘇雨夜讓你來的。」
離火是不可能主動找這個危月使的,以蘇雨夜跟星聖多次的合作關係來看,還是蘇雨夜的可能性大一點。
「你知道還問!」星聖卻道,說著,他從莫燃手裡抽走了那張地圖,撇了撇嘴,「這也算地圖?跟瞎著眼上路沒什麼區別,你們就偷著樂吧,有大爺我帶路,別說是蜘蛛門,就是蜘蛛窩,我都能一一給你找出來,還愣著幹什麼,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莫燃抬頭看了看剛剛懸挂在東邊的太陽,沒有打擊星聖自我吹捧的話,能讓他帶路,這也算是及時雨了,莫燃自然欣然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