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事情
孕育一個孩子對於沈浣來說是件太過震驚的事情,以至於她聽到這件事情后的第一個反應是將手放在自己的腹部,睜著雙眼動也不動的看著上方,眼中流露出的是讓人猜不透的情緒。
顧修文卻是又驚又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沈浣,若不是顧忌到自家媳婦的身體,他都想抱著人轉幾圈,外面的風風雨雨已經被他忽略了,只有身邊的人是最重要的,待興奮的情緒平復后,他發現沈浣的臉色不對,難道?
「阿浣,你是不是不開心?你,不願意接受我們的孩子嗎?」顧修文問的小心翼翼的,唯恐對方真的是如此心思。
沈浣聽到了顧修文的聲音,抬起頭,斂去心中複雜的神態,微微坐直,顧修文見其動作,走上前去做好方便其依靠。
「你怎麼會如此想,有了孩子,我自是格外開心的,只是…..。」沈浣想到某些可能心中閃過一絲擔心、懊悔。
「只是什麼?」顧修文連忙介面道。
「只是方才一番打鬥,不知道是否傷到孩子了,若是知道他已經在了,我定會小心保護自己的。」沈浣懊惱道。
「莫要擔心,方才大夫說了,孩子還好,你方才也是護住他了,大夫已經去開些安胎藥,待會咱們回去,歇息幾天,定會無事的。」顧修文一聽沈浣並非不願意接受孩子,頓時眉眼輕鬆,將大夫的囑託說出來。
「那就好。」沈浣低下頭,輕輕撫著肚子,彷彿在安撫肚中受驚的孩子,原來自己前些日子的煩悶竟是來源於此,一想到這個肚子里竟有了一個生命,小小的,完全承襲於自己,她的心中劃過一份暖流,前世的生活環境註定了她孤苦一人,如今竟真的有了一個家,有了一個可以抱在懷裡,陪伴長大的孩子,這種感覺若是不曾擁有還好,有了竟覺得美好的很。
顧修文低頭,忽然瞥到沈浣嘴角劃過的一絲笑痕,仿若平靜湖面上泛起的漣漪,他徹底放下心,阿浣竟是如此開心,如此就夠了。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沈浣身體還是有些疲倦,她微微閉上雙眼,努力調整氣息,只是發現體內好容易修鍊出來的那點能量竟是又消失了,她忍下恐慌,告誡自己一定是無事的。
只是,沈浣抬起頭問:「阿文,我方才是不是闖禍了?」
這些日子,她修鍊的有些太過頻繁,又因遇到瓶頸,身體狀態時好時壞,她本想趁著這段時間好好休養,哪知遇到了一個引子,將體內的各種負能量引了出來,險些失控,如今剛剛得知有了身孕,她不想出什麼差池,只是如今情形,不知是否可以挽回?
「沒事的,阿浣好好休息即可,我會處理好,再說,大哥也在外面呢,若是有什麼事情,也好有個照應的。」顧修文自是不能說出事情的真相,他慶幸方才阿浣因為昏迷不知道事情的緣由。
顧修文安撫了沈浣,不一會翠兒端著一碗葯小心翼翼的走來,看到沈浣已經醒來,頓時笑了:「阿姐,你醒了?」
正待快步上前,又看到手中的托盤,趕緊放慢腳步道:「阿姐,葯來了,你趁熱喝,喝了肚子里的寶寶就好了。」
沈浣接過翠兒手中的碗,一口氣喝了下去,被苦澀的味道刺激的微微皺起眉頭,只是腹中卻隱隱有熱氣傳來,多了幾分舒服。
顧修文接過托盤放在旁邊的桌子前,翠兒裂開小嘴湊上前道:「阿姐,你有了小寶寶了,以後我就是姑姑了。」
沈浣看著翠兒的笑臉,心中也開心的很,點點頭:「翠兒開心嗎?方才是阿姐的不對,差點傷了你,希望你原諒阿姐。」
「沒事,我知阿姐定不是故意的,在那個境地你也沒有傷害我,只是方才大夫叮囑了阿姐要好好休息,如此寶寶才能平安,等會咱們就回去。」翠兒得到沈浣的安撫,心中也放下擔憂,不過想到她的身體,還是覺得回去好,外面實在是太過危險了。
「讓翠兒擔心了,咱們等會回去。」沈浣點點頭。
兩人說著,外面卻響起喧嘩聲,顧修文示意翠兒陪著沈浣,自己掀起帘子出去看個究竟,心中打定主意,拼著一死也要護住自己的家人。
懷仁堂平素只是個不大不小的藥房,自然比不了那些有著國手名醫的大葯堂,坐鎮的大夫醫術雖稱不上是妙手回春,但是醫德醫術皆是不錯,故而平日里也會去些富貴人家接診,尤其是今日當值的羅大夫,他年紀不小了,見識也算多,只是再見識多,出入的不過是中等人家,哪裡見過這等被一群黃馬褂包圍的陣仗,須知京城,有此等氣派的人家多是些皇親貴族,羅大夫起初看診,無暇多想,此時平靜下來,看這個陣仗,真是忍不住想吃一粒速效救心丸,只能讓旁邊戰戰兢兢的學徒端茶送水,自己在旁邊回話。
所幸,上座的那位尊貴的爺並沒有面上看的那樣難纏,問了裡面人的平安就不再說話,只有旁邊的一位年輕公子和小娃娃在說些話,堂下一眾皆是緘默不語。
如此沉默一會,羅大夫又聽到上座的那位爺問了句話:「顧舉人,你怎也會在此?」
堂下立刻有一人上前行禮道:「回稟四爺,學生與江南一眾舉子奉旨入京修書,今日書庄遇到修文賢弟,說了些公事,後來擔心賢弟,故而跟隨而來,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你們倒是交情不錯。」胤禛輕聲說道。
「修文賢弟既是學生同窗,又是學生同僚,人品能力皆讓人欽佩,又幫助學生許多,學生感激在心。」顧博雅低頭。
「是嗎?」胤禛眼睛盯著顧博雅,似乎想說什麼,最終低頭喝茶。
十三阿哥看情況不對,本待要說些什麼,卻不知如何說起,只是將方才四貝勒吩咐人帶的點心給自家小侄兒擺上,心中覺得自家四哥奇怪的很,既然不想追究,為何又不離開,莫不是認識他們,只是怎會如此湊巧?想到此,他又將視線從顧博雅身上移到了納蘭富格身上,他不是傻子,富格的情緒也是不對,嘖嘖,沒想到一個女子竟牽扯到這麼幾人,那女子究竟是何來歷?
不過,沒過多久,十三阿哥的思緒被一陣聲響打斷,門外一輛富貴低調的馬車急急停下,不待身邊的人稟報,一個端莊秀雅的美婦從車上下來,甩開身邊的人沖了進來:「弘暉。」
弘暉立刻從椅子上下來,幾步上前喊道:「額娘。」
美婦也就是四福晉烏喇那拉氏婉柔將兒子抱在懷裡,又忍不住上下打量,直到兒子連連保證說無事,方放下心,又整理一下衣衫,儼然一副貴婦模樣,上前去向自家夫君請安。
四貝勒看著她問道:「怎自己來了,蘇培盛那奴才不是已經回去告知你不用來了,等會我們就回去嗎?」
「蘇培盛說了,只是妾身實在掛心爺和弘暉,故而出來尋找,望爺原諒妾身的一片焦慮之心。」四福晉低聲細語的說道。
「你最近身子不好,太醫本是說了要靜養,不讓你出來也是為了你的身體著想。」胤禛站起身說道。
「不礙的,多虧了爺,弘暉方能找到,妾身高興的很吶。」四福晉柔柔的笑道。
「弘暉也是爺的兒子。」四貝勒眼中一閃而過的柔情消失了,又是那份冷寒如冰。
「是妾身說錯話了。」四福晉低低的福身行禮。
「罷,先回去吧。」四貝勒帶著四福晉及弘暉一起離開,十三阿哥本想等等,但是看到自家四哥的眼神,只好悻悻然離去。
納蘭富格本帶人跟隨其後,卻聽到四貝勒的聲音:「納蘭,你留下,事畢,去貝勒府回稟一聲。」
納蘭富格抱拳行禮,又聽到弘暉阿哥似乎說了一句,四貝勒又說道:「莫要為難他們。」
納蘭富格心中一松,回道:「是。」
眾人行禮,待四貝勒一行走遠了,方起身,納蘭富格示意身邊跟隨的人先行離去,之後方有閑暇看著立在廳內的顧博雅及不遠處走來的顧修文。
「納蘭大人,別來無恙。」顧博雅拱手行禮,兩人因著一些公務,以及曹府的面子,往來過多次,也算是半個熟人,哪知今日見面竟是如此情形。
「博雅兄,多日不見,一切可好?」納蘭富格也回了一禮,對於曹寅的姻親以及對方的身份,他一向抱著友善的態度。
「托福,一切都好,今日得以在京城相見,改日兄弟做東,請納蘭兄莫要推辭。」顧博雅說道。
「好,定會赴約。」
兩人寒暄幾句,就轉向顧修文,納蘭富格擔心沈浣身體,又不好宣之於口,只是眼神示意,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覆,他放下心來,顧博雅沒有這些顧慮,也不便表現什麼,只是問道:「修文,尊夫人可還好?」
「尚好,只是受了些傷需要靜養,今日多謝博雅兄了,修文感激不盡。」顧修文上前行禮道。
「哪裡,可恨我是一介書生,實在幫不了忙,若是有需要為兄弟做的,千萬開口。」顧博雅說道。
「一定會的,多謝博雅兄。」顧修文說道。
「好了,無事就好,納蘭大人想必有些事情要與修文說,我就不在這裡了,只是有些話要請納蘭大人幫忙,修文兄弟的為人我們皆是知道,我顧博雅受其恩惠,願坐擔保,今日應是多有誤會,還望納蘭大人多多幫忙照應一二。」
納蘭富格心內感嘆妹夫有一友如此仗義,面上卻不顯,點點頭道:「顧兄放心,在下一定秉公執行,不會牽扯他人。」
顧博雅放下心,和兩人行禮后,離開了,只是他們皆知事情沒有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