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皇子

  第二日,天色微亮,御船上的各方人員已經開始動了起來,這片河道實據已經得到,今日聖上要去起駕去另一處巡視,故而大家自是早早起來。


  顧修文昨日本就心緒難安,故而今日早早起床,去用了些早膳,回來后,顧博雅方起,收拾好后又去了議事廳,今日還有些事情要商議一下。


  待從議事廳出來,正要回艙內收拾行裝,卻發現一行人從不遠處走來,為首一人卻是熟人,正是曹寅,喜的顧博雅喊道:「姐夫。」


  曹寅顯然也看到小舅子一行人,他剛完成任務去面聖,聖上特地准他歇息片刻,故而和兩人一起回到住處,看著周圍擺設點點頭,倒是不那麼簡陋,笑道:「博雅、修文,可真是巧了,我剛回來就遇到你們了。」


  「是啊,姐夫,最近是不是公務繁忙,倒是很少看到你?」顧博雅問道。


  「是啊,之前倒是擔心你們首次伴天子之側,有什麼顧及不到的地方,不過幸好你二人一起也是有個照應,我也是放下些心,對了,我聽說納蘭他們回來了,那顧元、二狗應是也回來了吧,他們在哪裡?」


  曹寅自從知曉顧元的身份后,心內也是擔心的很,本想這人就安生的待在自己府上之後回鄉即可,誰知卻被聖上記住了,如今他想起來都覺得不安,畢竟這事情很容易查到的,他自幼被教導要忠於皇上,故而對於隱瞞顧元身份這件事他心內惶恐的很。


  顧修文一聽,眼睛就亮了,剛想說些什麼,只聽門外一陣敲門聲,他打開門一看,正是李二狗,後面那個靜靜的立在那裡,看著自己的眼睛中微帶暖意,可不就是自家阿浣嗎?

  快速奔過去,看著阿浣,想上前卻不敢再近前,想說話又唯恐人多嘴雜,心內五味雜陳,又無端多了一陣委屈,這人離自己這幾日,可是有想過自己。


  沈浣自小帶他,自是了解這孩子的脾性,故而上前一步說道:「阿文,我回來了,你可還好?」


  「我自是好的,只是阿浣辛苦了,可有受傷?。」說完,眼睛上下看著沈浣,可是瘦了,可是受傷了,若非場合不對,他定是把人拉過去檢視一二。


  「沒有,放心吧。」沈浣笑著說道,又上前見過曹寅、顧博雅,顧修文也知此時不是說話的地方,看過沈浣精神不錯,就放下心來,又和李二狗寒暄一番。


  曹寅看著叫顧元的少年,心內微微彆扭,他知道皇上國事繁忙,並未想過派人仔細的調查他,畢竟他的兄弟顧修文可是中了舉人,不過若是此事過了就算了,可是明顯看富格和景星的意思對這少年欣賞有加,必定是想栽培一二,他們可都是聖上跟前的人,多是滿州上三旗子弟,即使是普通大內侍衛也是八旗子弟,就連自己因母親之故做了御前侍衛,可是自己本就是漢軍八旗。


  一個漢人少年頂了天,或可成為一名普通侍衛,那也要身家格外清白,故而雖然那顧元脾性、身手合了貴人的眼緣,又有救了四貝勒的功勞,雖然被人有意提拔,但是關鍵是這不是個普通少年,他甚至不能算的上少年,隨著越多的人賞識顧元,曹寅就越是心驚,那畢竟是自家兒子的救命恩人,他必是要保這人無恙的。


  曹寅的心思眾人無從得知,顧博雅等人久別從逢自是開心的很,幾人好生說了不少話,因曹寅事務繁忙,故而先行回去,幾人送過他之後繼續敘舊。


  正說的開心,只聽得一陣喧嘩傳來,探出腦袋一看,竟是御船要開了,只見偌大的桅杆升起,周圍都是身穿黃馬褂手握兵器的大內侍衛,又有那身強體壯的船工齊心吶喊,不久整船待發,氣勢駭人。


  李二狗、沈浣第一次見識這種陣仗,心內也是有些震撼,默默看著前方,眼睛亮晶晶的,看的顧博雅和顧修文有些好笑,又想到自己初次看此場景,也是有些激動,倒是能夠理解一二。


  之後,船上的日子倒是並未再有什麼起伏,過了幾天的新鮮,也是讓人覺得並未有什麼好奇的,沈浣待在船上也不大想出去,她畢竟不是正經的侍衛,故而有空就宅在艙內,而李二狗也知道此處不比別處,天子的御船豈是可以擅自走動的,故而多數時候去找顧博雅、顧修文,並不去別處。


  沈浣和李二狗住的地方並未和納蘭富格那些侍衛在一處,富格給兩人找的地方是單獨的兩間房,雖說有些小,倒也方便,他們離和顧博雅、顧修文這些人近些,而侍衛倒是距離康熙的船艙近些,尋常時候顧修文要去查探水勢,陪他們的時候不多,倒是有次見了四貝勒和十三阿哥。


  四貝勒胤禛一如既往的嚴肅的很,他身邊的十三阿哥是個陽光俊朗的少年人,笑起來格外有親和感,待看到兩人與自家四哥和自己見禮後方道:「早就聽十四弟提起過你們,聽說身手很是不錯,想我十四弟服過誰,可見是有真功夫的,不知道在下能否見識一下?」果然是十四阿哥的兄弟,見面就來比試。


  沈浣倒是不想,這裡是御船,她本就覺得不自由,哪裡還願意陪人在這胡鬧,胤禛顯然更加穩重些,回頭輕聲對自家兄弟說:「胡鬧,也不看這是哪裡,非要驚擾皇阿瑪是不?」


  說完,又轉頭問沈浣和李二狗道:「你們可還習慣,這幾日有些忙,倒是並未來得及去見你們,若是缺什麼,只管來找蘇培盛,他定會幫你們的。」


  李二狗恭敬的回道:「多謝四貝勒,草民等一切還好。」


  四貝勒點點頭,看著顧元道:「你家表弟也在這裡,也是有個照應。」


  沈浣低頭道:「多謝四貝勒提點。」


  四貝勒點點頭,帶著面帶趣味的十三阿哥走了。


  誰知走了兩位阿哥,又有一位阿哥找了過來:「好你個顧元,來了也不告訴爺一聲。」


  晚膳后的幾人本是在顧修文他們的屋子說些話,卻是恰好被十四阿哥堵個正著。


  幾人站起來對十四阿哥行禮,十四阿哥擺擺手,一派貴族小少爺的做派,不過看到沈浣眼睛一亮道:「聽十三哥說你來了,為何不來找爺?」他的話語太明顯了,眾人都盯著沈浣,顧博雅面容微憂,顧修文收了笑容,只有李二狗懵懵懂懂。


  沈浣低頭道:「草民知道十四阿哥一向事多,故而也不願打攪您。」


  「哼,借口,不願意打攪爺,怎麼去見四哥?」十四阿哥有些不高興。


  沈浣抬頭看他,面帶驚訝:「只是恰好遇到的,沒有去見。」


  她的語氣有些不高興,聽那話彷彿自己特地做了什麼。


  倒是李二狗有些擔心她惹著這位金尊玉貴的小阿哥,故而低頭解釋道:「眾位阿哥事務繁忙,草民等不敢隨意打攪,幸而今日偶遇四貝勒和十三阿哥,也是草民等的榮幸。」


  十四阿哥方哼了一聲,不再追究,只是又說了些話,正想著要邀請沈浣去看自己搜集的東西時候,他的貼身太監李良兒氣喘吁吁的跑過來道:「爺,皇上召見您呢,您快些回去吧。」


  十四阿哥轉過身問道:「可是有什麼事情?」


  李良兒搖搖頭:「奴才不知,只說讓您快些。」


  十四阿哥說道:「好吧,爺這就去。」又回頭對沈浣道:「爺有事,待會再來找你。」


  沈浣不置可否,只是當這個小孩子一時新鮮沒人陪伴。


  待十四阿哥出去了,艙內一時還是有些安靜,眾人心思各異,顧博雅嘆口氣道:「你們坐一會,我和二狗出去看看外面情形如何?」


  兩人走後,獨留沈浣和顧修文,沈浣看著顧修文道:「他只是個孩子,如今想找個玩伴,等他回去就好了。」


  顧修文嘆口氣,他也看出十四阿哥目前只是把阿浣當做玩伴,有些賞識她,並無它意,畢竟如今她是個少年打扮,只是以後呢,待知曉她的身份后,他其實是怕的,怕他留不住她。


  「阿浣,此間事了,你可願意隨我回去?」顧修文將手放在沈浣的臉頰上,他不想問太多,這人尚未開竅,自己也不會多提太多旁的,無端讓她掛了心。


  「好,我也不喜歡這裡,我們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去?」沈浣實在覺得這裡無聊,雖說不會餓著,但是吃的也不是太好,而且地方小的很,自己即使那麼愛宅的人也不願意老是待在這裡,還不如回顧家莊呢。


  顧修文笑了,他自是聽出這人不耐煩了,說道:「快了,我已經打聽過來,過了這裡就是高家堰了,實據已經收的差不多了,這幾日我們忙著做河川模型,待完工估計也差不多了,河道之事本就急不得,到時候估計我們這些人也可回鄉了。」


  「嗯,我們到時候回家,阿文,你可記得我的身世?」沈浣想起一件事。


  「聽父親說過一些,阿浣你那時候病的厲害,很多事情都記不得了,我只聽父親說過你娘親是姑姑的舊友,你娘親臨終託孤與她,後來,後來,你我二人就有了婚約。」說到這裡顧修文的面上微紅,又帶了笑意,這是自己最開心的一件事。


  沈浣看著少年的笑容,不知為何心裡也是一暖,覺得天地間有個人互相依靠竟是無比開懷的事情。


  沈浣想到納蘭富格心內也是有些沉重,她不知納蘭富格為何如此問,只是覺得那人或許與自己有些關聯,又問道:「阿文,你可知道顧叔有沒有提到我身邊有什麼信函或者物件之類的?」


  顧修文想了想道:「有,父親曾經說過阿浣隨身帶的金鎖片是你生父給你娘親的,背面有你生父的字,只是聽父親說你生母不想你回去父親那個家族,故而方為你我定下婚事的,想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吧。」


  沈浣點點頭,她幾乎可以肯定納蘭富格和自己定是有關係,或許是那個家族的人,既然原主的娘親不想自己回去,那自己定是不會回去的,想來將自己留在顧家定是覺得顧家人人品還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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