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漕幫(一)
顧家這邊的人馬迅速的擺成防禦的陣型,將顧博雅和顧修文圍在中間,正在戒備森嚴中,一個面色清秀的中年文士走了出來,看著眾人笑了笑道:「閣下擅自闖入此處,不知所謂何事?」
顧博雅看著周圍虎視眈眈的大漢,上前拱手道:「在下來自江寧府,的確有些事情想請貴幫幫忙,誰知遇到洪災,也是僥倖到的此處,求見陳幫主,還望先生能夠代為引薦。」
「這位公子,你也看到了我們只是被受災的普通百姓,哪裡有什麼幫主,大家都是為了活命罷了。」
顧博雅倒是好笑,此處一看戒備森嚴,井然有條,哪裡是普通百姓的避難處,更是在漕幫的下面,明擺著大有蹊蹺,不過他倒是並未點破,只是問道:「閣下可是何足道何先生,聽說陳幫幫主有一智囊,是大才,在下久仰了。」說話間顧博雅手中閃過一枚玉牌。
雖轉瞬即逝,但是何足道何等眼力勁,自是發現,面色微變道:「既然公子誠心求教,待我問問幫主再說。」
何足道疾行而去,不一會到了附近的一座小屋,周圍陳設極為簡單,共有兩個隔間,裡面應是卧室,外面僅有一桌、幾把椅子,中間是一個書架,一個中年男子正低頭看書,聽到聲音,男子將頭抬起來,他的面目端正嚴肅,看得出不常笑,一襲黑衣更是將他襯得有些不近人情,這就是陳幫的幫主,陳阿三,雖然總壇在常州,但是根基卻在松江、寶應一帶,只是不知為何竟在洪災之際留在這裡。
「幫主,曹府的人來這兒了?」何足道低下頭稟報。
「曹寅的人,可說是有何事?」男子也就是陳阿三放下手中的書。
「請他們過來吧。」
何足道領命而去,不一會帶回來了兩個年輕公子正是顧博雅和
顧修文,兩人雖然都已經脫下書生打扮換了農夫的打扮,但是舉手投足之間一股帶著一股少年書生的氣質,陳阿三倒是詫異的放下手中的書,看著兩個人。
顧修文今年剛滿16歲,而顧博雅如今剛滿18歲,生的都是眉目清秀、骨清玉朗,帶著少年人天不怕地不怕的生氣,讓陳阿三無端想起了一些往事,尤其是看到了顧修文的臉,他更是站了起來。
「你姓什麼?」陳阿三不自覺的問出聲。
看著他望過去的方向,何足道和顧修文詫異的轉頭,那是陳阿三的目光所及,居然是顧修文。
顧博雅不願顧修文被捲入其中,上前說道:「在下見過陳幫主,幫主風采今日一見果然不凡,我門兄弟來自江都顧家,與曹府有姻親,今日也是受曹大人所託來來打探一些消息,還望幫主能夠援手相助。」
陳阿三此時已經回過神來了,待聽到顧博雅的話后,頷首示意兩人坐下,方說道:「昔年,我欠曹大人一個人情,如今即使他所託,必會竭盡所能,顧公子先請講。」
顧博雅說道:「說出來也不怕陳幫主笑話,是我曹家的一個5歲男童3天前被人偷走,一路偷運到常州府,我們這才一路跟蹤到此,碼頭的事情一向是漕幫說了算,故此向幫主打探一下。」
陳阿三轉頭看了何足道一眼,對方立刻回道:「從江寧府到常州府,一路會經過南北碼頭、圩塘渡口,這兩個地方都是李幫的地盤,我們陳幫一向插手較少,更兼洪災剛過,很多痕迹都被沖走,大家忙著逃命,不太好找,我即刻派人詢問弟兄們可曾發現什麼?」
何足道說完就向大家施一禮,快速離開了。
陳阿三話雖少,但是畢竟是一幫之主,自是懂得各種人情禮儀,此時天色已近中午了,他對著門外叫了一聲:「」小六子。
一個虎頭虎腦的少年進來了,拱手道:「幫主。」
「準備些吃的給外面的客人,這兩位兄弟,我親自招待,你去讓王嬸多做些好吃的額,不要慢待了客人。」
小六子領命離開,顧博雅道:「多謝幫主,如今正是緊張時期,我兄弟簡單一些即可,不麻煩幫主。」
「哎,出外就是兄弟,況且如今這個光景也沒有什麼好吃的,只是家常便飯罷了,顧公子不必客氣,倒是這位身邊的小兄弟看上去精氣神很不錯,看著年齡也15、6歲罷?」
顧修文一直當壁上花,此時方回道:「已經16歲了。」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顧姓在江南也是大姓了,江都顧家也是人才眾多,兩位年紀小小倒是有勇有謀啊,看兩位的舉止言行倒是讀書人啊?」
顧修文說道:「只是讀了幾年書,明白道理而已。」
陳阿三倒是沒有太追問下去,幾人聊了一些其他的話,皆是言談舉止不露聲色的人,到了午膳送來,還是該說的話都說了,不該說的話都沒有說。
飯食自不同與以往的大魚大肉,在往日可以說是格外寒酸,但是如今在災難時期能吃飽了也是一種福氣啊,幾人用完飯後,何足道疾行過來,悄悄附在陳阿三耳邊說了幾句。
陳阿三濃黑的眉毛皺了起來,居然是這樣的,就示意何足道直接將事情告知兩人。
何足道也不避諱,拿著一個本子道:「兩位公子都知曉,我們陳幫和李幫本就是不和,故而各自碼頭都布有各自的眼線,那日的確有兄弟注意到李幫的南北碼頭有些異動,有個婦人帶著一個5歲左右的孩童,說是生了病,孩童一直昏睡,到了碼頭坐船說是到楊柳巷,那裡三教九流眾多,甚是複雜,因此有些兄弟就注意了,可是卻發現這個婦人將孩子送到另一個人懷裡,就獨自一人離開了,而那人抱著孩子悄悄的消失在一個巷子里,自此失去了蹤跡。」
「那可知那抱孩子人的來歷?」顧博雅問道。
「當時兄弟們之所以跟上去是因為接手那孩子的就是李幫的人,不過那人並未回去,只是往陽湖方向去了。」何足道回道。
「陽湖?」顧博雅思索著這個地方。
顧修文卻說道:「陽湖附近有駐河綠營兵,尋常人販子不會去那裡的,倒是武進縣附近有個城隍廟,乞丐倒是很多。」
「對對,縣城附近討飯的叫花子都在那裡過夜,不能留在城裡。」何足道介面。
顧博雅陷入沉思,問道:「不知貴幫在城隍廟附近可有什麼認識的人?既然是乞丐,那必然是到處流浪的。」
「顧公子這麼一提醒,我倒是想起來之前有個乞丐被洪水衝到這兒來,命大躲過一劫,如今在我們幫討飯,幫主,我是否叫他過來問問?」何足道說道。
「好,把他叫來吧。」
不一會,一個瘦得彷彿猴子的小少年過來了,他年歲不大,露出的手掌卻帶著一層層的老繭,風吹日賽的面容已經變成了棕色,這種人很常見,無家可歸,只能靠乞討、小偷小摸為生,顧修文心中微微嘆息,慶幸自己有個家,有顧家莊的眾位叔伯,最重要的是有阿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