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趕路五人組(二)
行走了兩三天,已是到了江寧府近郊內,天氣逐漸冷了起來,這幾日路上倒是不太平,多是一些流民看到幾人的車子極為方便,仗著人多勢眾想當眾搶去,不過算是踢到鐵板了,當然被幾人狠狠教訓一頓,如此,一路上大家都知曉這幾人雖年紀小,但是多是出手狠辣,不講半分規矩的,就連那個最小的孩子都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勢,尋常惡人也是不敢靠近了,唯有一些被欺壓的人,一路跟在幾人身後,也算是得他們庇佑了,地痞流氓也不敢騷擾,倒是胤禛和納蘭富格大開了不少眼界。
到了江寧城附近,災民也漸得保障了,尋常也有大戶人家、官府施粥,生路漸漸多了,有些投親靠友,有些被官府招募做河工,每日的勞作也算是勉強養活一家人。
天色已晚,幾人先找了個破廟修養,沈浣看到江寧城的情形倒是放下不少心,阿文在城內定不會有危險,這裡地勢較高,等閑不會遭災,只是,她耳朵微動,面色一整,站了起來。
廟裡其他人看到她的動作,心中一緊,莫不是有什麼異常,果然沈浣說道:「有一群人過來了。」
大家暗自點頭,曹顥將不該露出來的東西快速收拾好,拿起了手中的盆,李二狗拿了一個鐵棍,這是他在路上撿到的,胤禛和納蘭富格也打起精神,不一會,一群吵吵鬧鬧的流民趕來了,聽口音似乎是松江府的,都不是太胖,看著卻多了股匪氣,看著幾人倒是微楞,笑笑坐在角落裡。
沈浣幾人也坐下來閉目養神,沈浣看這些人太陽穴鼓鼓,胳膊極為結實,雖然自以為暗地裡,但是卻偷偷打量幾人就明白這夥人應是沖著他們來的,為何,難道是沖著艾四和富格來的。
李二狗悄悄的告訴眾人:「那是常州府附近漕幫的人。」
「你怎麼知道?」胤禛面色一整。
「我和過去的兄弟曾經見過其中一個人,那個,面上有個黑痣的。」李二狗暗地裡示意大家看了角落中一個閉口不語的人,那人果然面上有一塊大大的黑痣,極為顯眼。
「他是漕運的一個把式,據說極擅使鞭子,我見過他與別的漕幫水手爭道,格外兇狠,所以印象很深刻,只是不知為何竟來到這裡?」
李二狗的話讓眾人心中一凜,這群人不是尋常流民,看來來者不善啊,只是現如今出也出不得,對方既然來此,定是做了完全的準備,唯有一拼了,五人悄悄的握緊手中的兵器。
只是這些漕幫的人倒是並未有什麼異常,三三兩兩的找個角落縮著睡覺,此時天色已晚,正值月初,只露出尖尖的小角,倒是應了那句話「月黑風高夜,夜半殺人時。」
慢慢的幾個人睜開眼睛,看著另一邊涇渭分明的幾人,他悄悄的推了推身邊的幾個人,立刻大家相繼坐了起來,明晃晃的利器被舉起,倒映出幾雙如狼似虎的眼睛,幾人悄悄走近將刀逼近角落中的五人,只是被東西阻擋,發出「哐」的悶響,可見若是砍到人的身上,必將血濺三尺。
天色太暗了,慌亂間已經交手數下,這群人都是亡命之徒,漕幫爭地盤時候刀斧上陣,經歷多少兇險,本以為此次就是對付幾個小子定是輕而易舉,可是現實卻狠狠的閃了大傢伙一巴掌。
「啊,我的手。」似乎是自己這邊發出的聲音。
「啊,老子的腿。」又是自己人的通呼聲。
心急之下,行動的總把式李大痣拿起一個火摺子將篝火點起,只見自己這方的人馬已經是倒了一片,他倒是小瞧了這幾人,就連最小的都是個難啃的骨頭。
李大痣示意身旁的兄弟們在悄悄的圍攏過來,點了火自是對他們有利,反正這些人今日是不能離開這裡了。
李二狗大聲的說道:「你們是什麼人,大家都是落難的百姓,不互幫互助反而要自相殘殺,難道嫌棄黃河水沖走的屍體還不夠多,如今竟是要再添一些,我們兄弟幾人也與爾等並無什麼怨啊仇啊的,倒不如大家各自放開一步。」
李大痣冷笑:「今日有人買你身後兩人的命,亂世大家都不容易,今天那兩人不死,我們這鳳鳴山的兄弟就要死了,倒不如你們三個讓開些,我們也不為難你們,用那二人的命換你們三人的命也是划算了,怎麼樣?」他們反正接到的命令式殺了年長的兩人,其他人倒是無所謂,倒不如先施個離間計,讓他們內部起了猜疑,再各個擊破。
換了個人可能中計了,但是胤禛和納蘭富格知曉三兄弟的能力,這些人不在話下,自是不用擔心,只是鳳鳴山,據他所知鳳鳴山是有些匪類佔山為王,但是那是在松江府,對方這樣說倒是有些欲蓋彌彰了,這些人定是想嫁禍於人。
李大痣看三人並未後退,只是背靠背注視著自己人的一舉一動,彷彿自己這方但凡有個一舉一動都會被對方給察覺,面上有些惱怒,心想所幸全宰了,反正只需要留個活口就行,直接對周圍人一聲令下:「殺。」
刀光劍影中,兵器碰到*的聲音格外讓人覺得耳刺,為了活命,雙方只能不要命的去給對方留下傷口,敵人人數太多了,其實沈浣這邊的人不佔優勢的,尤其是曹顥和納蘭富格、胤禛,三人中一個是孩子,雖然身手靈活,但是還是跳過矮小了,力氣不足,自保已是勉強,納蘭富格本身已經深受重傷,如今護著胤禛已是吃力,而胤禛本身武功平平,平日養尊處優,哪受過如此多的折騰,但是大家唯有拚命而已。
一個接一個人被看到,又一個接一個人衝上來,彷彿都不要命了似的,李大痣鞭子使得出神入化,又是正值壯年,饒是李二狗對上他都有些吃力,旁邊幾人一些拿斧頭,一些拿□□,尋常時候他們愛用車輪戰,今日也是如此,再勇猛的人都會有力氣用盡的時候,他們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沈浣只是體質好一些,出手倒是狠辣,但是一邊留心照顧曹顥,一邊又顧慮著胤禛他們的安危,慢慢的相形見絀,若是只有她一人,這些人倒是不怕,大不了逃跑,但是此時有些後顧之憂,只能以防守為主。
一陣輕輕的痛呼傳來,是小曹顥的聲音,他被一個人的長□□到肩上,雖然近日吃了苦楚,但是自從遇到沈浣也是順風順水,小孩子淚腺本來就發達,眼中因為疼痛蒙上一層淚光,李二狗急的殺過去要護著他。
沈浣挑起一層黃土將火堆熄滅,然後迅速的將稻草揮到襲擊者的臉上,護著胤禛他們逃出去,她自己守著門口,來一個打暈一個,如此倒是快了很多。
李大痣聽著悶哼聲,知道兄弟們這是被瓮中捉鱉了,撞破一個窗戶道:「快點,來幾個人出去攔截他們。」
沈浣即使再有本領也是一個人,有幾人不小心逃出去了,而李二狗護著曹顥,納蘭富格護著胤禛正向前逃跑,大家知道沈浣的本領大,沒有他們的拖累,定是無事的,只是正向前行的時候,一陣寒光襲來,射到樹上真的樹榦晃了晃,接著暗淡的月光一看居然是有人放冷箭,真是前有追兵後有虎狼啊,大家只好找隱蔽的地方,一陣陣箭雨襲來,只能拿起武器抵抗,曹顥仗著身子矮小,想上前把射箭的人幹掉,李二狗抓住他:「顥兒,不要衝動,我去。」
曹顥道:「哥哥,你太明顯了,我去。」
兩人正說話間,又是一道冷箭射了過來,匆忙間避開,那廂納蘭富格和胤禛也沒好到哪裡,納蘭富格肩上又中了一箭,是護著胤禛被射中的。
正待力竭時候,身後追兵也趕來,眼看已經沒有退路了嗎,一道聲音傳來:「趴下。」說完,身邊的殺手被踢了出去,接著一道瘦小的身影向前方撲過去,如同脫弦的利箭一樣,不遠處聽到一陣陣悶哼,沒有冷箭再放過來,大家悄悄鬆了口氣。
後面李大痣幾人追上來看到這個情形,心中氣急,沒想到居然是個硬茬子,看來自己這邊是輕敵了,手中的攻勢越來越強烈了,眼看著傷口越來越多,沈浣在遠處找放冷箭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全部抓到,大家只能苦苦挨著。
李大痣手中鞭子將李二狗打了一個滾,之後對著胤禛揮舞過去,鞭子的末端還藏了把匕首,正是對著胤禛的眼睛,眼看避無可避,納蘭富格一劍殺了一個殺手后,只能大喊:「公子,小心。」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襲來,只見前方一人緊緊抓著鞭尾,手中的鮮血一滴滴落下來,正是趕過來的沈浣。
她將鞭子一翻,李大痣被掀了個滾,之後沈浣搶過鞭子對著對方揮舞過去,可憐李大痣只有打別人的份,今日也嘗了被自己鞭子打的味道。
天色漸漸放亮了,眾人邊走邊退到一個山谷,等到追兵慢慢的消失了,方停下休息,一個個看上去格外狼狽,沈浣力氣也沒有了,只是一屁股坐在樹后,努力恢復力氣,此時眾人才發現,沈浣的手臂受了傷,獻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不顧眾人的大驚小怪,她撕了一些布包紮一下,許久未受傷了,此時還真有些痛。
眾人正彷彿驚弓之鳥,遭遇了人生最大的挫折,也是有些灰心,但是突然不遠處一陣馬蹄聲傳來,大家面色灰敗拿起武器嚴陣以待,看來今日不能善了了,正待大幹一場時候,一道焦急的聲音傳來:「四爺、納蘭侍衛。」
「是蘇培盛。」納蘭富格說道,心下一松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