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秋闈備考
秋闈,即是在秋天舉行的考試。
江南秋闈是在江寧府,每三年一次,每闈三場,每場三晝夜,再加上兩次換場,就要在裡面待上九天七夜,身體不好的文弱書生即使熬得過去,結束后估計也去掉半條命,只有通過秋闈之後才能獲得春闈的資格。
沈浣打聽到了一些去秋闈準備的東西,消息來源自然是鄉學里的老秀才,的夫人啦。老秀才一生醉心學術,早年參加多次的鄉試,雖然止步於此,但是經驗極為豐富,考場的事情顧修文自是去和顧老秀才自己談,但是準備什麼衣物、帶什麼文具、拿什麼乾糧、銀子等顧師娘自是一清二楚。
這日,兩人提著沈浣做的點心還有一瓶酒並瓜果蔬菜來到顧先生家,開門的老先生的大兒子顧修才,他25歲上下,為人穩重,腦子靈活,小一輩中極有權威,也是秀才,但是卻並未在家讀書,而是在一家有名的書院當助教,並無秋闈的打算。
今日顧修才臉色有些尷尬,看到對方的腦袋上有絲紅痕,兩人似乎明白了,可能被先生拿教鞭打的,這麼大年紀被小輩看到是有些尷尬。
顧修才看到顧修文兩人笑道:「阿文、阿浣,你們來了,快請坐,是來找先生的嗎?」
顧修文笑著:「是啊,修才哥,縣裡要開學了,之前忙著田裡莊稼沒來得及看望夫子,今日特來拜見他老人家。」
顧修才知道自家老爹最是愛才,尤其是這個年紀輕輕卻文采出眾的小弟子,果然,老爹的聲音傳來:「是阿文嗎?」
「是的,先生,阿文特來看望先生,可是打擾先生休息?」
「哪裡,哪裡,你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最近得了一本古書,可是一直等你回來一起鑒賞呢,快點過來。」顧老先生已是快步走出房外,步履輕鬆,看到得意門生似乎高興極了。
顧修才嘆道真是同人不同命啊,剛老爹對自己橫眉怒目,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現如今阿文到了,老爹就是這樣的表現了。
顧老先生對他哼了一下:「至於你,不勞大駕,快些準備行囊回你的書院吧,此地太小裝不下。」顧修才連連低頭稱是。
顧老先生氣兒子太有主意,竟是放棄今年的秋闈只為一個書院的助教考核,但也無奈,他知曉兒子的盤算,是想走個有把握的,罷罷,他已參加過,也是有經驗了,其他隨他去吧,倒是眼前的愛徒,值得一試。
這麼想著,他對沈浣說道:「阿浣,去找師娘玩去吧,她在後院繡花呢。」沈浣點點頭說道:「好勒,先生,這是給你帶來的下酒菜,你們慢慢說吧。」
說完拿著點心離開去後院,果然顧家師娘正坐在月季花下刺繡呢,她是個精細的女人,雖然鄉下東西匱乏,但是也是精心打理著家裡,院子每日打掃的乾乾淨淨,屋前搭了個葡萄藤架,架子下是石桌、石椅,院子里栽些月季、雛菊,簡單卻有趣味,顧師娘身邊坐著的是一位20歲左右的小媳婦,面色白凈,衣著整齊乾淨,這個媳婦就是顧修才的媳婦李氏了,婆媳兩人都是溫柔賢惠的,很是有共同語言,看到沈浣進後院,兩人都開心的站起來。
沈浣過去見禮並將點心送上,並上次廟會時買的一些綉品和絲線送上,果然深得兩人喜歡。
李氏摸著綉著小貓戲蝴蝶的手帕說道:「甚是有趣,看這小貓的鬍鬚根根分明,這是湘繡吧?傳說湘繡繡花生香,綉鳥能飛,看這小貓彷彿要跳出來了,真是好看。」
顧師娘也拿在手裡看另一塊綉品點點頭:「廟會時候,各地的貨物都會有,果然不常見的湘繡也有,倒是可以看看針法、配色與蘇綉有何不同,不過,阿浣你手快,定是很快就能學會了,我看你嫂子拿的那塊比這塊綉品精緻許多,更多了行雲流水的感覺,莫不是阿浣你繡的?」
沈浣笑著點點頭道:「是的,那日偶然得了一塊湘繡,覺得甚是有趣,就拆了線看了針法,倒也不難,一通百通,後來就綉了幾幅送來給師娘瞧瞧。」
顧師娘知道沈浣的本事,但是還是禁不住嘖嘖稱奇,仔細看,一幅比一幅精美,開始有些生疏,但越後面越是精緻異常,線是普通的線,針是尋常的針,但沈浣卻硬是比別人多了幾分靈氣,李氏年紀輕,更是驚嘆道:「阿浣手就是巧,你才學了幾年刺繡,我見過蘇州府的綉娘的綉品,卻是比不過你的。」
沈浣在綉道上極為有天賦,她本身修鍊異能,手指靈活異於尋常姑娘,動作又快,玩針玩的不要太好哦,其實很多人不仔細看顧修文的衣服,繡的是同色暗紋極為舒適,當第一件衣服上身的時候顧修文愛不釋手的摸了半個月,實在是針腳舒適的很,從此每件衣服他都會收起來,說真的,即使是貴人家的衣服都不一定有他的衣服舒服,畢竟即使是頂尖的綉娘不一定有沈浣的手藝,若是有她的手藝但是不一定有她的手法,真正見過的只有顧修文,那是真的快如疾風。
幾人在這邊討論著針法、點心,倒是顧修文和顧老夫子則看著古書,這份古書來自於縣學里的院長的,兩人多年好友,互通有無,學業上更是知己,點評了註解,又開始討論字體,聊著聊著就談到了秋闈,顧修文說了自己打算參加一次試試,即使不中也是長了見識。
顧老夫子摸著鬍鬚點點頭道:「是這個理,讀書萬卷不如路行千里,少年人出去看看也是好的,只是秋闈考試可遠比童生試艱難,邵伯距離江寧府上千里,何時出發,考場備何物都應該準備好。」
顧修文忙道:「今日前來,也是想夫子多指點一二,小子實未出過遠門啊。」
兩人開始討論起來備考事宜,顧老先生參加秋闈堪堪4次,見識甚多,其間也是各種笑話不斷,第一次年紀尚幼,身體實是抗不牢,更兼水土不服並未堅持到最後,第二次再來時候,腸胃有些問題又擱淺,之後雖然勉強堅持,但是也折騰的損耗了精力,顧師娘也勸他不要再考了,後來他在學堂當先生更是春耕秋收都讓學生放假一是多個男丁耕地,更是鍛煉身子,以免將來吃虧。
顧修文的身體自己知曉,被沈浣調教多年,雖比不上江湖遊俠,但是還是身輕如燕、體質極佳,這方面只是不需要擔心。
他只是擔心一路來要準備什麼,考試時需要關注何事,這些老先生也一一解答了,師徒兩人一個說,一個記,甚是融洽,中午顧師娘傳來話,已經在備飯了,今天大家一起吃。
兩家熟悉的很,沈浣在後院問過顧師娘該如何準備,聽著師娘說路上的銀兩花費、驅蟲藥物、趕路時候的時間要看好莫錯過宿頭、如何防騙、防盜等,果然出門大不易啊,到了晌午,女人一起下廚做飯,李氏懷了身孕,兩人不讓她亂動,只是幫忙擇些菜,削個皮,倒是不讓她進廚房裡。
沈浣手藝自是不用說,關鍵是快,很少有小姑娘像她動作利落,顧師娘悄悄點點頭,阿文家裡就兩個小人家過日子,其實顧家莊長輩都擔著心,後來看沈浣實在麻利勤快,家裡活一把抓,人也爽快利落,誰不愛,她看了這麼多年,知道此女很是出挑,話不多但是通透的很,以後小兒子找的兒媳婦有人家三分好,自家就燒高香了,也是阿文這小子時來運轉啊。
不一會,一大桌香噴噴的飯菜準備好了,幾人都是熟悉的人,不用客氣,女人一桌在後院吃了,另一個席面擺在外面,顧老先生、顧修才、顧修文三人一起邊喝邊聊,顧修才夾一筷子菜嘆道:「揚州城最大的飯莊的菜都不如你家阿浣手藝好,你小子有福氣啊,可要珍惜啊。」
顧修文有些得意,自己的阿浣的好自己曉得,忙笑著答應,大家吃的開懷,顧老先生甚至賦詩一首,畢竟得意弟子如此孝順出息,當老師的只是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