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既然這樣的話
「稍微特殊的病人？很有研究價值的病人？蜜柑的命是給你他媽的做研究用的？」
結城佑一額頭青筋暴跳，臉色猙獰，兩隻緊握的拳頭咯吱作響，要不是心底還有著最後一絲的冷靜在，他現在真的想衝上去，一拳立馬送那狗屁東西下地獄去！
他眸光冰冷的掃了眼樓上，忽而轉身，一路下到一樓，出了療養院，徑直去了斜對面的咖啡廳。
這時候去見蜜柑，他會失控的。
進到咖啡廳，他點了杯咖啡，坐在靠窗的位子上，靜靜看著斜外面的療養院大門。
不多時，一個電話忽然打了過來，他看了眼，是小野嵐打來的。
他按下了接通鍵，一個壓抑著但難掩驚喜的聲音響起：「結城君結城君！我這邊有個非常非常了不得的好消息！」
是結城女士。
結城佑一儘可能讓聲音自然：「您說。」
「剛才，那位醫生又來了呢，她說手術成功率可以達到30哦！可是比來年的手術要高出3倍呢！怎麼樣？開心嗎？真是太好了呢！蜜柑真的能好起來了！感謝神明大人！終於想起來這個可憐的孩子了！」
結城女士聲音中透著發自內心的喜悅，結城佑一沉默不言，心中一陣抽痛，怒火也更甚，眼睛隱隱充血。
要是剛才沒走樓梯，沒有聽到那幾句話，現在也會欣喜若狂吧？
30？要是如果他繼續猶豫，這個成功率是不是還會往上升？40，甚至50？
「喂，結城君？在聽嗎？喂喂喂？」
「真、真是個好消息呢。」
那邊欣喜著的結城宮子並沒有留心這邊聲音中的不對勁，繼續興奮著道：「結城君，你什麼時候到東京？那位醫生也想見見你呢，這可是個好機會，可一定要把握住哦！」
「嗯，我知道了，我會馬上過去的！」結城佑一聲音「輕快歡喜」。
「那就這樣，醫生要走了，我去送一送……」
聽著電話里的盲音，結城佑一頭動也不動的，斜斜看著窗外。
五分鐘后，有三個人出了療養院的大門。
一個頭髮略顯花白，一臉和善笑容的女子，一個年輕、西裝革履助手保鏢模樣的中年男人，還有個子矮矮，滿臉笑容，舉止稍顯有點局促的結城女士。
中年男人徑直去了旁邊的停車場。
結城女士和那位女子站在原地滿臉笑容的聊著天。
一輛白色的轎車從停車場開出來，停到了門口，女子揮手告別，坐了上去。
車子離開，結城女士躬身送行，直到車子離開后許久，才直起腰，蹦跳著回了療養院……
結城佑一收回了目光，將杯子里的黑咖啡喝乾凈，起身結了賬，雙手揣兜，離開了咖啡廳。
「品川的車牌，真不錯呢。」
……
一家還未關門的電子商場里，結城佑一拍了拍手邊的筆記本電腦，笑呵呵道：「就這台了，請結賬吧。」
……
什麼是德行值？
這是遊戲里的特殊數值，一言一行都能影響到它，「君子以制數度，議德行」，說的是君子因此來指定禮節制度，獎賞評判人們的道德行為。
「德行值」就像是一位「君子」，時刻盯著玩家、獎賞評判他們的道德行為。
它的初始值是六十五點，一旦低於這個值，玩家就會受到懲罰……
那為什麼會有德行值存在呢？
為了規範玩家的遊戲行為，建立一個和諧有序，人人有愛，沒有罪惡的遊戲環境……
「這真的是、很好的初衷呢！假如人人都獻出一點……」
某間旅館的某間客房內，結城佑一哼著歌，運指如飛，平靜眼眸中倒映著電腦屏幕的螢光。
半個小時后，幾十段監控拍下的視頻，陸陸續續又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
……
一夜無話，第二天清晨，洗漱好的結城佑一早早出了門，在東京的街上兜兜轉轉了一圈兒，然後在八點五十的時候，趕到了療養院，在走廊里見到了結城女士。
「結城君，早上好！」結城女士一臉開心地打著招呼。
昨晚門口的那一幕猶在眼前，結城佑一露出了笑容，目光涌動，深切望著她，然後深深躬身，聲音低沉，稍顯壓抑：「感謝您，一直對蜜柑的事這麼上心！」
「是本職、本職啦！真是的，結城君不用這麼客氣的！」結城宮子掩嘴笑著，一邊幫他消毒，一邊道：「今天你來的正是時候呢，快進去吧！那位醫生也已經來了哦，現在正在幫蜜柑做檢查呢。」
「已經來了？」結城佑一心中一緊，下意識邁動腳步，進入了病房。
病房裡，昨晚見過的那個醫生正坐在蜜柑病房前，拉著蜜柑的小手正一臉和藹的說著話。
結城佑一眼眸深處一片冰寒，邁步走了過去。
蜜柑眨了眨眼：「歐尼醬，你來了。」
頭髮花白的女子轉過頭來，在看到結城佑一的長相后，稍微驚訝了一下，站了起來。
結城佑一向蜜柑點了點頭，對著女子道：「您好，我是蜜柑的歐尼桑。」
「阿拉，真是位帥氣的歐尼桑呢！我是大久保花子。」
大久保花子笑眯眯看著結城佑一，眼中目光稍顯捉摸不定。
結城佑一嗯了聲，又看了眼蜜柑，面色平靜的對大久保花子道：「蜜柑需要休息，我們去外面聊吧？」
大久保花子也正有此意，笑眯眯道：「當然，結城君方便的話，就一起去吃個早餐吧？結城女士也一起？坐我的車去。」
結城佑一點頭，等到大久保花子和結城女士全出了門后，他走到蜜柑前，蹲下身，輕輕吻了下她的額頭，輕聲道：「尼桑很快回來。」
蜜柑有些懵懂道：「唔，我知道了。」
今天的歐尼醬，好像有點怪怪的……
結城佑一輕嗯了聲，轉身出了門。
十分鐘后，療養院附近的一家餐廳內，結城佑一、結城女士、大久保花子，還有她的助手四人分坐兩側。
坐在結城佑一身側的結城女士，正小聲幫他介紹著大久保花子獲得過的榮譽。
結城佑一笑呵呵聽著，眼中時而驚奇，時而讚歎。
雖然這些東西，昨天晚上他就查的一清二楚了。
坐在對面的大久保花子笑眯眯看著，也沒有打斷的意思，只是時不時遞給助手一個眼色。
「只是一個少年而已。」
結城佑一同樣看在眼裡，等到旁邊的結城女士停下來后，他忽然道：「您說，蜜柑手術的成功率在30？」
大久保花子笑而不語。
旁邊的助手一臉嚴肅的答道：「30的手術成功率還只是個保守的值！」
「還只是個保守值？」結城宮子驚呼了一聲。
助手點頭，依舊滿臉嚴肅，語氣加重了些：「只是霓虹這邊沒有大久保桑需要的儀器，蜜柑小姐的病症也已經很緊急了，要是能儘快去研究所的話，說不定手術成功率能更高一些！」
結城女士聞言不由一陣焦急，恨不得立刻代結城佑一答應下來，她看向結城佑一，晃著他胳膊，不停示意：「結城君，快答應呀！」
結城佑一沒去看旁邊的助手，目光始終看著大久保花子，問道：「真是這樣的嗎？可您好像一直都在從事研究工作吧？」
大久保花子頓時驚訝，眼中意外驚疑，一臉和藹的問道：「你認識我？」
「聽說過呢，我將來也想當醫生，所以對有很高成就的前輩們都挺敬仰的。」結城佑一輕聲解釋著。
這話半真半假，前半句是真的，後半句是假的……他昨晚將大久保花子的資料查了個清清楚楚，就連她來霓虹做什麼，昨晚離開療養院后在哪家餐廳吃的飯，晚上住在東京大酒店的哪個房間，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至於前天結城女士說的什麼「諾獎」提名，他也查到了一些東西，在那次提名的團隊中，她只是做了些邊邊角角的工作而已，更像是受人照顧，帶著她玩兒一樣。
……
同樣驚訝的結城宮子也跟著明白了過來，原來是這樣。
大久保花子若有所思點頭，心中起來的一絲驚疑消散不見，笑著道：「雖然一直從事著研究工作，但也經常接觸到病人，這方面請不用擔心。」
「是這樣的嗎？」結城佑一微微點頭，端起咖啡抿了口。
大久保花子見他突然不說話了，又是一愣，心中莫名覺得眼前的少年變的有些捉摸不定了起來。
她擰了下眉頭，看了看助手。
旁邊的助手心領神會，話語裡帶著不滿：「大久保桑是因為和療養院的川本院長是多年的老朋友，才願意過來一趟的！」
「對、對不起！對不起！」結城宮子一臉緊張，不住道歉。
結城佑一頓時滿心愧疚，攔住她，歉意道：「我想和大久保桑單獨聊聊。」
「單獨談談？」結城宮子一愣，接著恍然想起來，她現在不是以監護人的身份，而是以護士的身份坐在這兒來著。
她尷尬起身道：「抱歉，那、那我就先回去了！結城君，注意千萬不要冒犯大久保桑，好好珍惜這次機會……」
結城佑一嘴唇動了動，站起來、對她深深躬身：「是，請您放心，我知道了。」
目送結城宮子離開，結城佑一重新在位子上坐好，目光平靜的望著眉頭微擰的大久保花子，輕聲道：「30的手術成功率，真的很厲害呢。」
旁邊的助手咳嗽了聲道：「目前世界上，能做到這種程度的不會超過三個人。」
「是嗎？」結城佑一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那請問，蜜柑的治療費……」
大久保桑和助手神色齊齊一動，相互對視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喜。
助手繼續答道：「治療前期差不多需要七千萬円，後續或許會再追加。」
「七千萬？」結城佑一眼中閃過了詫異，思索片刻后，一臉遺憾道：「抱歉，我們家沒有那麼多錢。」
「沒有？」對面坐著的兩人頓時一愣，助手疑惑道：「什麼意思？」
結城佑一指著自己：「我們家，現在只有我和蜜柑呢，我們家境貧寒，根本沒什麼存款，只是勉勉強強還能活下去的樣子。」
大久保花子眉毛一皺：「是這樣嗎？」
結城佑一點頭，輕聲道：「殘念呢，看來蜜柑沒這個福氣了。」
旁邊的助手有些措手不及，在他設想中，能在東都綜合療養院一直久住的病人，怎麼可能拿不出來七千萬？
大久保花子瞪了眼助手，後者頓時出了一頭冷汗。
結城佑一不言不語，靜靜看著。
在沉默了兩分鐘后，大久保花子又恢復了臉上的和藹：「我也不忍心見這麼一個可愛的小姑娘一直這樣下去……這樣吧，我可以先幫你墊付一部分，再幫你儘可能減去一些……剩下的，允許你分期還上……你應該也想讓蜜柑痊癒吧？」
分期還款，考慮的還真是貼心……結城佑一冷漠想著，搖頭道：「我學力不好，全年級倒數，說不定一輩子也賺不到這麼多錢，所以，抱歉，我只能拒絕了呢。」
旁邊的助手忽然大聲道：「結城君，那你就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妹妹在病床上受折磨，最後絕望的離開人世嗎？」
「你難道一點也不疼愛蜜柑嗎？」
「錯過這次的機會，你等於是謀殺了她！」
「謀殺？」結城佑一眼神陡然凌厲。
身高馬大的助手心裡莫名一凜。
大久保花子深深皺起了眉頭。
「請容我第三次拒絕。」結城佑一平靜的說了句。
大久保花子冷著臉色，站起身直接朝餐廳外走去。
助手皺眉看了眼結城佑一，起身追了出去，一路追到了停車場。
他壓低聲音問道：「大久保桑，這下怎麼辦？」
「難得遇到了個特殊的病例，怎麼能就輕易的放過？去找品川院長，從療養院方面施壓。」大久保花子冷著臉色，訓斥道：「真是的，竟然會因為這種小事搞砸了！」
「真的很抱歉，我也沒想到！」助手滿頭冷汗。
在兩人離開后，不遠處的過道里，結城佑一一臉的悵然。
明明，都已經拒絕三次了……他臉色瞬間冷漠，看了眼面板上的德行值。
「抽取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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