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想知道的事
蜜柑隔壁的房間里。
結城宮子將切好的西瓜往兩個女兒身前推了推。
花奈和愛乃看了眼,又同時看向她。
西瓜什麼的,什麼時候吃都行。
結城宮子開口解釋:「蜜柑,是佑一的妹妹。」
花奈眸光閃爍著:「還真是!」
愛乃聲音抬高了些:「妹妹?」
雖然差不多猜到了,但兩姐妹臉上還是各自起了些變化。
花奈看著結城宮子,認真道:「我們當初調查的資料里,並沒有結城蜜柑這個名字,是您刻意隱瞞下來的嗎?」
愛乃心裏面也是一肚子疑惑,但閉口不言,看向了自家麻麻。
結城宮子搖頭,嘆了口氣:「其實我也是三月底的時候才知道的。」
兩姐妹更為驚訝了:「三月底?您的意思是,您之前也不知道?」
結城宮子嗯了聲,眼中有些黯然:「當時有人送來了你們舅舅的一封遺書,那之後我才知道了蜜柑。」
花奈眼中泛起疑惑,問道:「舅舅已經預料到了,他會死嗎?」
一旁的愛乃下意識就抱緊了膝蓋,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舅舅到底是怎麼死的?
結城宮子搖了搖頭,嘴巴癟了癟:「信是在三年前寫的!大概從那時候開始,他就已經做好了隨時去死的覺悟……真是的!和家裡的老頭子一樣倔!要是早點回去認錯!就算受點苦,錢什麼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嗎?哪至於現在……」
聽到這個回答,兩姐妹又是一陣沉默。
舅舅到底是做什麼的,當年和外公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又到底是因為什麼死的,這些事情她們同樣一無所知。
良久后,見自家麻麻心情平復了下來,花奈又輕聲問道:「舅舅他,為什麼要隱瞞蜜柑的存在呢?」
結城宮子眼神恍惚了一下,搖頭輕笑:「為什麼……誰知道呢,大概只有等以後也下了黃泉,找到他后才能明白吧。」
愛乃忍不住道:「媽媽!不準說這些不好的話!」
花奈嘆了口氣,看了眼隔壁的病房,低聲問道:「您剛才說那小子不知道您在這裡,甚至不知道您和明日香姐姐知道這件事,是什麼意思?」
一說起這事,結城宮子再次嘆了口氣:「因為佑一現在在處於『考察』期。」
兩姐妹頓時一愣。
考察期?什麼意思?
愛乃忍不住道:「他連女生宿舍看都不多看一眼,讓他過去打掃個衛生都跟要他命一樣,這樣還在考察期中?」
「不是咱們家裡……」結城宮子搖頭無奈道:「十幾年前,你們的舅舅和家裡決裂,自個兒還發了腦殘的「斷絕關係」聲明,讓整個九州都看了次笑話,你們外公直接就住進了醫院……所以啊!現在雖然他同意了佑一過去生活,可在外公點頭之前,明面上,我不能見佑一。」
原來是這麼回事……
兩姐妹默默點頭。
愛乃腦海里浮現出了些不好的回憶,面帶不忍道:「佑一是無辜的吧?外公這是不是太遷怒於人了?」
結城宮子嘆了口氣,眼中帶著絲落寞:「老頭子現在越老越頑固……不過當年你們的舅舅真的是個超級過分的人!脾氣大概比你們外公都要再壞上個兩倍!還特別喜歡捉弄我……真是的!和佑一比起來都差遠了!唉,要是那傢伙能有現在佑一百分之一的樣子,也不至於現在這個樣子了,這事情,究竟誰對誰錯,也早就說不清楚了。」
花奈眼中帶著思索和明悟。
難怪當初非要去公立,無論如何也不捨得動用額度。
難怪當初在知道免費生名額沒了后,恨不得去宰了那小子一般,要是換做自己,大概已經動手了吧?
難怪會問出一個月該怎麼賺五十萬円這種聽上去很滑稽的話,那段時間是真的在發愁。
難怪哪怕現在每個月已經賺的很多了,天天還打聽著促銷大拍賣的時間,連正常價格的衣服也捨不得去買。
難怪每個月要堅持來東京。
在這種地方住著,一定很貴吧?
原來,這就是他一直瞞著的事……
……
她沉默聽著自家麻麻嘴碎碎的抱怨,等到停下來后,才低聲問道:「這裡的費用很高嗎?」
結城宮子輕聲道:「雖然醫療費全免了,但其他的林林總總加起來,一個月也要有個五十多萬。」
「五十萬?」兩姐妹心尖兒同時顫了顫,別說放在以前,就是現在,一個月里,她們也拿不出五十萬円。
愛乃眼眶微紅:「那傻瓜,幹嘛也要瞞著我們,真是的!」
結城宮子眼中帶著溫柔:「那孩子,大概是以為麻麻撫養你們就已經很吃力了,所以想著自己承擔起來,這一點倒是和你們的舅舅很像。」
花奈沉默不語,牙齒咬著下嘴唇,直到一絲血腥味充斥了口腔。
她看向病房,問道:「蜜柑她,得的是很嚴重的病嗎?」
結城宮子也扭頭看了眼,面色沉重:「很嚴重,脊椎上的頑症,偏偏年齡太小,手術的風險比其他人要高的高,可又不能再這麼一直用藥物這麼拖下去。」
愛乃抱著膝蓋,眼中有些失神道:「我記得前陣子,他從東京回來后好像很消沉。」
花奈靜靜說了句:「是菜圃出事的那次。」
「那次啊……」結城宮子眼中也帶著回憶:「那次定下了蜜柑第一次的手術時間,佑一挺反對的,但沒辦法呢,雖然成功率不高,可也是最佳的時機,錯過的話,可能就只有後悔的份了。」
「手術的時間?」
「嗯,來年九月。」
「來年九月……」愛乃和花奈呼吸同時一窒,心尖兒顫個不停。
結城宮子揉了揉臉頰,勉強笑道:「到時候會由在全世界都很有名氣的醫生來主刀,所以呢,也不用想那麼壞……」
她聲音頓了頓,又柔聲道:「所以呢,在家裡的時候,一定要和佑一好好相處,可不要欺負他,也不要讓別人欺負了他。」
愛乃扭過頭,擦了擦眼睛:「欺負過他的人已經滾蛋了。」
花奈深吸了口氣:「母親大人,我可以見一見蜜柑嗎?」
結城宮子抬頭看了眼時間,又看了看外面再次大起來了雨勢,嗯了聲,起身往外面邊走著邊道:「今晚就住下吧!走,帶你們去見一見蜜柑,她剛睡了一覺,今晚佑一大概也回不去了,也正無聊著呢。」
正跟著往外走的愛乃頓時一愣:「回不去?那他住哪?」
結城宮子想了想道:「誰知道呢!旅館?」
愛乃不信:「他會捨得住旅館?他連衣服都捨不得買!」
正走著的花奈忽然停下了腳步,側頭看向愛乃,問道:「薰醬去做什麼了?她今晚住在哪?」
結城宮子訝然道:「那孩子叫薰醬嗎?」
說完,她笑的有些古怪:「佑一這次是和別人一起結伴來的呢,晚上住哪……這誰知道呢……」
兩姐妹看著這個笑容,又各自對視了一眼,彼此心中都浮現出了不好的預感。
「不會吧?」
「不會的!」
結城宮子看著兩個變了臉色的女兒,驚訝道:「咦?麻麻什麼也沒說哦!」
「……」
懷揣著重重心事,兩姐妹跟著她進了病房,然後一眼就看到了,在病床上倚靠在床頭的小姑娘。
似柔弱無骨一般,眉目極淡,臉頰蒼白如雪,只有眼中還有些光彩。
小姑娘側頭看來,甜甜笑了笑:「花奈姐姐,愛乃姐姐,晚上好,我的名字叫蜜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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