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叔叔我的眼睛呢
“什麽玩意？難不成你還會日行千裏的玄術？不會是騎著蜈蚣回去吧！”
老胡才懶得動腦子，隨意開口道。
“嘿嘿，你呀……咱們坐火車吧，長這麽大還沒感受過呢。飛機沒勁，火車上可以看風景多愜意。”
事情解決了沒必要急著回去，重點是我想體驗一下。
“你直接說火車完事，還跟我繞彎子，手疼不想費腦。”
綠皮火車要比我想象中慢些，人要比我想象中多很多。花生，瓜子，飲料了啊，來抬腿讓讓了啊。這是我一路上聽到最多的話語。
窗外夕陽特別的紅，明晃晃的光在地平線上彌漫著，仿佛太陽和雲彩已經融合在了一起，遠遠看著好像是鯤鵬張開嘴的喉嚨。列車一路向北，因為我們的老家就在那個方向。
隨著太陽的緩緩西沉，蒼茫的夜色從四周升起，火車上的旅客有的在三三兩兩的聊天打撲克，有的在低頭玩手機，有的在打盹，有的在發呆，賣零食的小推車吱吱嘎嘎的從狹窄的過道擠過去，留下滿車廂的吆喝聲。一切都顯得很正常。
最讓我無法接受的是，我和老胡的對麵坐著對情侶，拿出了一大包零食，肆無忌憚的說著話聊著天，感覺好像就是呆在自家的炕上。仿佛我們都是空氣，看得出來人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旅途。
實在是心煩我別過頭，卻看到過道中穿行過一個牽著孩子的女人，一身不起眼的農婦打扮，嘴裏還念叨著哄孩子的話，屬於方言那種聽的不是很清楚。
她牽著的小男孩兒約麽五六歲，個頭不高卻很可愛，眼睛眯成兩條小縫，右手拉著一個塑料袋，裏麵好像裝著小孩用的那種塑料便盆，任由塑料袋在地上拖蹭。兩人一閃而過，由於當時車廂內的人不是很多，所以這對母子我記得很清楚。當時並沒有感覺有什麽異樣，全當她們是要去廁所的旅客。
天色越來越暗，原本昏昏欲睡的我，不知咋的突然一個機靈，帶我定睛一看，又是那個村婦拉著孩子路過，同樣說著話，同樣的塑料帶。
我的眉頭一皺，為啥路過那麽多人我都沒感覺，可她倆一路過我就醒了？由於是晚上，車上的燈光也不是很亮，還沒來的立看清，兩個人又閃了過去。
重點是在我記憶裏，這兩個人隻匆匆過去，但卻沒有回來，那一刻我十分清醒，足足等了半個時辰，也沒見她倆返回。
看了看身旁的老胡依舊在酣睡，我沒打算打擾他，按耐不住心中疑惑我起身順著過道前往衛生間，其實我並不想上廁所，我就是好奇那對母子去了哪。
可讓我疑惑不解的是，我一連走了四節車廂，愣是沒找到她倆。
我心道難不成最近見鬼見多了，出現幻覺不成？可正當我遠路返回之時，那對母子又出現了，就在我的對麵，依舊說著同樣的話，依舊拉著塑料袋。
下意識的側身，給她倆讓路，就在我們交錯而過之時，那個女人突兀的側臉看了我一眼，那個眼神很難理解，而後再次離開。
她倆沒回來過，難不成這火車上還有第二條路？我實在是好奇的緊，忍不住又跟了上去。
過道上時不時有人擋路，甚至是席地而睡。作為成年人的我，速度居然追不上一對母子？她倆仿佛身上塗抹了光滑油，我跟著跟著，居然跟丟了……
可我不死心，硬是追了上去，當我路過車廂連接處的吸煙區時，耳邊傳來小孩的哭聲，可火車聲本就大，再加上四周說話聲雜亂，我聽的並不真切。
那個聲音忽遠忽近，我努力的貼近車門的窗戶，像兩側張望，卻由於角度的原因，什麽都看不到。那個聲音似乎是從門裏傳出。
推開車廂，四下張望了一下，在門後的角落裏發現了一個蜷縮著的小身影，他蹲坐在那裏，頭深深的埋在懷裏，雙手似乎正在擦眼淚，斷斷續續的哭聲從他的方位傳出來。
我蹲下來問道：“小弟弟，是不是和媽媽走散了？”他好像沒有聽到我的話，依然蹲坐在那裏哭泣。
我又說道：“別哭了，我帶你去找媽媽好不好？”他這次有了反應，緩緩地抬起了頭。
雖說我已經覺察到了什麽，也有心裏準備，可那一刻我還是被驚到了。
他小小的臉上掛著兩行淚水，眼睛緊閉著，鼓鼓的眼皮下似乎有什麽東西正要掙紮著鑽出來。我後退了一步，跌倒靠在車廂的牆壁上，那孩子的眼皮鼓動的頻率更大了，從他眯成縫隙的眼皮下鑽出來的是兩隻眼睛，它們仿佛並不屬於男孩兒，而更像兩隻令人厭惡的蟲子！
它們顫抖著，抽搐著，像兩隻剛出生的生物般扭動著越拉越長，遠遠超出了眼球應有的長度！
最後，它們順著男孩兒的淚痕，掉在了地上，黏糊糊的笨拙的向前扭動著，男孩兒伸出髒兮兮的小手探尋著在地上摸索著，嘴裏還說著：“叔叔，我的眼睛呢，幫我把眼睛找回來好不好？”
我那個小心髒啊，鬼我是見了不少，像這樣嚇人的小鬼我還是第一次遇見。
“丟了就丟了，沒有眼睛照樣可以看不是嗎？”
我定了定神，溫聲細語的說著。就在那一刻，斜背後一股陰森森的氣息來的很突兀。
“麻麻，麻麻，叔叔說沒有眼睛也能看！”
我回頭一瞧，她的頭頂朝下，腳如膠水般黏在車頂，慘白消瘦的臉正倒對著我，淩亂而濕冷的頭發胡亂的散垂，病態無血色的蒼白，瞳孔翻到了眼皮裏麵，在她大睜著的眼睛裏我看不到瞳孔，她似乎很痛苦，全身的肌肉都緊緊地繃著，似乎肌肉由於過度緊張還在微微顫抖。
“沒有眼睛怎麽看！你看叔叔的眼睛漂亮嗎？要不要媽媽取下他的給你安上？”
似乎在村婦的眼中隻有她那可憐的孩子，就算是鬼也隻為他活。那沒有煙火感的稀碎聲，直叫人頭皮發麻。
“額……有本事你就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