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9章 各自的付出
從唐門看著那個方向,凌尉的眼睛越來越亮。
那方向所在……正是青城山!
這五日里,凌尉想明白了很多事,其中便包括這一件。
青城派只余他一人在世,若他死了,或者變成一具毒屍,失去了所有的記憶,所有的思想,那麼,誰來重建青城派?
在報仇與青城派的傳承面前,他該如何去選?若師父還在世,他又該如何去選?
凌尉不知道那時已被瀝血劍氣所侵的師父會如何選,但他卻知道自己應該怎麼選。
傳承,青城派的傳承,絕不能在他的手中斷絕!
所以他寧願忍下心中苦果,寧願背負貪生怕死的罵名一生一世,也絕不能讓青城派的傳承斷絕!
或許當有一天,青城派終於在他在手中恢復了元氣,而悲落仍然活著的話……凌尉相信,他會去找悲落,會與悲落再行一戰,哪怕結局會付出他的生命。
但現在不行,現在的他還不能死,僅此而已。
「我要……回青城派。」
怔怔望著青城山的方向出神,凌尉緩緩地說道。
沒有人說話。
包括雷虎在內,當凌尉說出他不再與眾人一起時,他們就已經猜出了凌尉心中所想。
也沒有人去指責他什麼。
在場的所有人誰沒有一身的血仇?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想法,沒有誰願意將自己的仇假手他人,似蕭莫何那種為了報仇苦熬一生,到頭來仇人卻老死,難道他就會甘心?
「五哥……」
劍晨默然走上前去,拍了拍凌尉的肩膀,沉聲道:「有任何需要,你儘管開口。」
「不用了。」
凌尉轉回視線,沖劍晨笑笑,顯得很平靜,淡然道:「我放棄了一切,若是連最後的這件事也要假手於人的話……還不如死了的好。」
「好!」
雷虎陡然長身大笑,不顧滿身傷痕開裂鮮血長流,讚賞地看著凌尉,道:「我雷虎的兄弟沒有一個孬種,你凌尉也不是!」
凌尉苦笑了下,道:「大哥,似我這種臨陣脫逃的逃兵,你還願意認我這個兄弟么?」
雷虎把眼一瞪,道:「誰說你是逃兵!」
「不管是報仇也好,延續宗門傳承也罷,咱們都在為自己的宗門做著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
說到這裡,雷虎一聲長嘆,他出自羅王塢,而羅王塢何嘗不是滿門被滅,在認識劍晨之前,雷虎所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四處屠殺鬼兵域中人來為師門報仇。
他不是沒有想過重建羅王塢,甚至對此有過嘗試,之前在皇宮中收下的第一個也是唯一的弟子趙子,便是他在為重建羅王塢而做著嘗試。
只是雷虎卻知道,重建宗門所需要的毅力以及隱忍他其實並沒有,展壯大一個宗門可不是說說而已,當中需要付出的努力並不比報仇更少,甚至還需要數十年如一日的堅持。
相比起來,雷虎更願意快意恩仇,直到現在,鬼兵域仍是他的死敵,見一個殺一個並無二話,可若要他像凌尉那樣歸隱山林,一生只為重建宗門而奔波,雷虎相信自己絕對做不到。
報仇,在他生命終結的那一刻便會停止,可重建並壯大宗門,即便自己死了,屬於青城派,屬於羅王塢的傳承卻不會隨著他的死去而煙消雲散。
凌尉的選擇……才是正確的!
這是雷虎佩服凌尉的地方,從另一個層面來說,也是他羨慕凌尉的地方。
「諸位!」
凌尉深吸一口氣,嘴角一勾,突然展現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就如他初見劍晨時那般,只是這次,卻是他打從心底里油然而生的笑意。
「咱們就此別過,此後經年大伙兒各自努力,若想我凌尉了……青城山上有的是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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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尉走了,抱著重建青城派的決心,毅然決然地走了。
而劍晨他們也不再久待唐門,在雷虎的堅持下,雖然他傷勢仍重,可咬咬牙,勉強活動行走還是可以,從白岳峰離開顧墨塵等人算起,如今已過了十數日,顧墨塵他們還在不在同樣被摧毀成廢墟的白岳峰,實在是不好說的事情。
是以眾人不再耽擱,劍晨找來之前他們來時雷虎趕架的那輛馬車,只是那綁在樹上的四匹駿馬早已餓得癱軟無力,無奈又去尋了處集市,將馬兒換過才終於成行。
來時由雷虎風風火火趕著馬車,去時他與花想蓉卻已重傷,只得老老實實呆在馬車內養傷,由劍晨與蛇七輪替著驅趕馬車,一路往白岳峰處回趕。
要出川必須得經由劍門關,眾人一路趕得甚急,才一兩個時辰不到,已然臨近關門。
如今的劍門關仍有天下第一雄關之稱,可守關的人,卻在連番調配下早已實不符實,由外入關的行人守軍都已不敢過多阻攔,就更別說從內而出之人,更是巴不得走一個算一個,是以內關門處只是懶懶散散地左右各站了一名守軍,總共就兩人鎮守這天下第一雄關。
劍晨趕著馬車,本想從關門一衝而過便了,可當他真的衝出劍門關時,面色一變,手中韁繩一扯,緊急將那馬車停了下來。
「怎麼了?」
他這一停很急,安安與蛇七從車內一衝而出,以為遇上了敵人,在衝出的同時已作好了戒備。
可四下卻極為安靜,莫說敵人,就連過往的行人也是一個也沒有,只有那劍門關城頭零星幾個老弱病殘膽戰心驚地注視著他們。
「這裡……」
劍晨眉頭緊鎖,站在劍門關外,他感受到了一抹熟悉的氣息,雖然很微弱,卻令他不得不停下。
回頭一看,目光不禁更加沉凝,在那雄厚的劍門關城牆上,一道巨大可怖的裂痕顯露著猙獰。
安安遁著他的目光,也看到了那處裂痕,不由也是輕擰一下眉頭,沉聲道:「這痕迹並不太久!」
劍晨點點頭,從馬車上一躍而下,也不去詢問城頭那一看就被嚇破了膽的守軍,單手一凝,一道血色氣旋便伸展開去。
那巨大的裂痕,是他的一個熟人所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