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8.第648章 內心的堅持
「如果我給你們說……上千人的遇害都是白震天一手策劃，你們信不信？」
面對數百人的群情洶湧，劍晨的面色並沒有變化，不知是否受到逐風劍上血腥氣息的影響，他的神情很平靜，平靜到冰冷。
「把責任推到一個死人身上？」
四方閣那位飄忽的聲音在後面不陰不陽地冷笑著，在信與不信之間，為不信的一頭添了一把猛火。
十日的時間，以江湖上傳遞消息的速度，再加上暗中有心人的推波助瀾，白焰劍派糾集斷劍聯盟去往衡陽阻擊劍晨的消息早傳得沸沸揚揚。
然而緊隨之傳出的，便是上千人死在衡陽洛家門前，就連一手促成此事的主導者白震天，也命喪於此，這個消息，卻已更加迅猛的速度震驚了整個江湖。
上千人的損失，就算分攤到各門各派里，這個損失也已經到了令人心痛到無法呼吸的地步，甚至對於一些小門派，說是滅門慘案也不為過！
這個仇很大，大到不共戴天，大到海枯石爛！
所以，整個劍門中人的反應才會如此快速，十日之內，便從大江南北匯聚往衡陽而來，為的，就是要手刃劍晨這個殺人如麻的絕世魔頭！
誰知道這般火急火燎地趕來，所換回的，又是百餘人的喪命……
然後這位眾所周知的殺人兇手，就那麼在大庭廣眾之下，口口聲聲說，人不是他殺的。
不光是外面那百餘位，甚至連之前的上千人，也與他無關？
不僅如此，他還說這事情是白震天的陰謀？一個死人的陰謀？
這根本不能令人接受！
於是在那聲火上澆油的嘲諷飄蕩在洛家上空時，群情的激涌已經到了無可收拾的地步。
「賊子！怎麼有臉說這種話！」
「大夥不必聽他多言，併肩子上！」
劍晨身前那十人，身體雖然不能動，啞穴可沒有被點，能夠以拚命的架勢第一時間衝上，本也說明乃脾氣火爆之輩，立時咬牙切齒地怒喝。
他們十人也是目前場中熱血燃燒的導火索，此時無關身份背景，已經能夠影響到在場這兩三百人的情緒走向。
這一聲大喝，頓時得到了回應。
刷刷刷——！
這一次，猛然撲上的已不是個別人，看不出是誰帶頭，所有人在這一瞬間都動了，滿懷著悲憤，滿懷著手刃仇人的迫切期待，兩三百道劍光閃亮著，已經不再是驚濤，而是……江洋大海！
劍晨的眉頭終歸還是皺了一下。
但也沒有怯懦，在大海來臨前，他只是略微扭了扭頭，對氣勢全開的雷虎道：「大哥，替我護住安安。」
隨即又撇了尹修月一眼，這一眼，撇得後者嬌軀猛得繃緊，手心裡竟不自覺地冒出了冷汗。
隨即，衝上。
身化殘影，劍晨那略顯單薄的身軀正面撞進汪洋大海中，銀光不停在驚濤駭浪裡間或閃爍，每一閃，都會伴隨著一聲慘叫。
雷虎的氣勢在這一剎那竟然弱了下來。
以一人獨對數百人，他不懼，可也吃力，甚至最後死的極有可能是他。
然而他的這個兄弟，這個初次見面時曾被他按在地上摩擦的兄弟，如今的修為進境竟然已到了一個他無法企及的地步。
獨自一人面對殺意凜然的劍光海洋，劍晨的身形是否飄逸他不知道，因為以他的眼力，卻也只能看到毫無規則可言的銀光在四處閃耀，劍晨的身形在哪裡，他的下一擊會出現在哪裡，對於這些，雷虎發現自己竟然……看不清。
這一瞬間他有些恍惚，不是因為嫉妒，只是在心下嘆息。
劍晨一路走來到底經歷了什麼，他當然清楚，雖然本身他也是身負血仇之人，可目標很單一，就是復仇。
然而劍晨的復仇里，卻又摻雜了太多別的東西，比如謊言，比如利用，又比如……背叛。
一個人的內心到底要強大到什麼地步，才能夠堅持著，走到今天這一步。
雷虎又是一陣嘆息，氣勢也隨著這聲嘆息重新爬升，嘴角有著一絲無奈的苦笑。
或許……我這個大哥能做的，就是在背後默默地支持了吧？
這麼想著，雷虎打起精神，後退一步，那猙獰的猛虎氣勢陡然大漲，凝若實質的氣勁包裹著他，也包裹著安安，忠實地按照劍晨的吩咐，牢牢護住安安周全。
可尹修月卻沒在他的保護之內。
劍晨最後的那一眼裡包含了許多意味，雷虎從中也捕捉到了許多信息，於是在若有若無間，卻是將尹修月也同時納入了他需要提防的範圍之內。
刷刷刷——！
汪洋大海中，那抹銀光的閃耀並不見有衰弱的勢頭，反倒是構架出這片大海的劍光在不斷減少，一聲慘叫代表一朵浪花的消失，倒在地上慘叫的人也越來越多。
安安說過，不可殺。
所以，逐風劍還停留在倒插入地的位置，一抹血光忽隱忽現，就像是風中殘燭般搖曳不定。
沒有動用逐風是不想殺人，劍晨沖入劍海中，千鋒早已一分為二，陰陽破氤棍帶著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不停擊打在波濤中。
一個人，一雙棍，壓制了整片大海！
場面上的情況看來，劍晨憑著宗師境界的修為，已然大佔了上風，要解決這群人只是時間問題，可安安的眉頭卻並沒有放鬆，反而皺得更加深沉了幾分。
面對斷劍聯盟，方才劍晨有著解釋，這也是他第一次正面對斷劍聯盟作出解釋。
人，不是他殺的。
可是沒有證據，單憑一句誰看見了，實在很難令人信服，特別又是在當場還有人推波助瀾的情況下，這解釋顯得是那麼蒼白。
可即便早知效果不會大，劍晨卻仍然有著辯解，為什麼？
安安只是一瞬間便明白了他的想法。
因為青首鬼王！
以前天下劍門中人屢遭殺害，最初作出此事的是鬼兵域，其後又是靳沖，並且被殺的人，或多或少都與當年洛家滅門之事有所牽連，甚至根本就是身處其中。
所以殺了就是殺了，對於劍晨來說，這些人本也是他復仇的一部分，是不是被他所殺，是不是被誣陷是他所殺，對他而言，這並沒有什麼區別。
就當作……是他殺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