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1.第601章 你還是想……

  刷——！

  第三道雪白刀光便在這裡橫跨無盡夜空，像是胡亂揮刀一般，又往無人之處怒斬而去。


  可偏偏……上一刻的無人，刀光臨近時，森白的身影卻恰好出現。


  刀光竟然像是一種指引，指哪，白震天便會準確無誤地出現在那處。


  「師兄，下一刀你想我斬你哪裡？」


  無盡夜空中，一道懶散無力的聲音飄忽傳來，令人把握不住他身處何方。


  這個聲音，令在場尚還清醒的四人面色突然有了變化。


  問傲天的眼睛在聲音響起時又睜了開來，一抹濃重到直若實質的殺意，自他一雙原本無情的眼眸里吞吐不定。


  而劍晨與安安，卻是又喜又驚。


  喜的是己方這邊再來強援，可驚的是，這人竟然叫白震天作師兄？！


  來的人，是顧墨塵！


  第三道雪白刀光到底還是落了空，白震天的身形快若鬼魅，才將出現，立時又是一閃，令刀光落空揮過。


  第四道刀光……沒有出現。


  森白的身影……也沒有出現。


  四下里突然變得寂靜不已，劍晨一手提著昏迷的郭傳宗，身形大展，一個箭步便停在安安身邊。


  兩人凝神戒備著，提防白震天突然殺來的暗襲。


  但提防了半晌，卻並未再見到那森白身影出現片刻。


  「別找了，他已經走了。」


  顧墨塵的聲音再度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隨意走來的腳步聲。


  略一偏頭，劍晨便見那隨時在臉上掛著淡淡笑意的顧墨塵正雙手抱頭，緩緩自夜色里現出身影。


  然而腳步聲卻不止一道，顧墨塵的身後，雷虎也微笑著，跟在顧墨塵身後走了出來。


  「大哥？」


  劍晨面色一詫，這兩人怎麼同時出現？


  雷虎是被他委託了個任務，要去辦一件事的，而顧墨塵向來懶散，在霸劍山莊被劍晨吸了內力之後，依靠玄冥訣生生不息的特性，過了沒多久他便恢復了幾分修為，於是，也趁庄中無人的時機，跑了。


  「三……哥？」


  看到雷虎出現是詫異，而看到顧墨塵也在同一時間出現，劍晨有的卻只有疑惑，以至於這一聲三哥叫的，也是猶豫無比。


  顧墨塵似乎並未聽出劍晨的疑惑之意，他自顧自走上前來，略微側頭看了看左右，像是在重複，又似在確認，懊惱道：

  「有沒有一點身為武人的風骨啊，真是！」


  啪。


  身後，雷虎直接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譏諷道：「你在得意個什麼勁？」


  「要不是洒家借內力給你，你能三刀劈跑白震天？」


  「信不信我翻臉？」


  顧墨塵氣哼哼摸著後腦勺，瞪了雷虎一眼。


  劍晨愕然，打斷兩人的鬧騰，疑惑道：「你們……怎麼一起出現在這裡？」


  「還不是他！」


  雷虎一手指著顧墨塵，道：「洒家剛辦完事，他就鬼頭鬼腦的出現，硬要拉著洒家來衡陽！」


  又唏噓不已地補充一句：「不過還好是來了！」


  劍晨目光轉向顧墨塵，皺眉道：「三哥，你剛才叫白震天師兄？」


  「沒錯。」


  顧墨塵攤了攤手，毫不遲疑道：「就是師兄啊，白震天確實是我的師兄，只不過他沒見過我，我也沒見過他而已。」


  「什麼亂七八糟的？」


  雷虎嗔怒道：「師兄弟間，你沒見過他，他也沒見過你，那還是什麼師兄弟，他又怎麼一聽是你的聲音就跑了？」


  「你別管！」


  顧墨塵橫了他一眼。


  兩人先前才合作擊退白震天，現下又變成往常那副誰也看誰不順眼的模樣，大有一言不合就先打一場的架勢。


  劍晨連忙橫插在兩人中間，追問道：「你以前是白焰劍派的人？」


  「呸——！」


  顧墨塵一口吐沫啐在地上，不屑道：「白焰劍派算個鬼？是白震天叛出師門，又轉投白焰劍派才對！真是丟了西瓜撿芝麻！」


  「所以你想告訴我們，白震天是聽到了你的聲音，心懷對以前師門的愧疚才跑的嗎？」


  安安一直以來都對顧墨塵的身份有著顧慮，聞言忍不住譏諷道。


  「那倒不是。」


  顧墨塵認真搖頭回道：「只不過我的刀正是他的剋星，而且還有雷蠻子輸功之助，我與他都是玄冥之二，本就側重攻擊，兩人合力，再加上刀法佔了先機，白震天就是修為再高几分，也只有跑的份。」


  「你說誰雷蠻子？」


  雷虎挽著袖子，一股怒火熊熊燃燒在頭頂。


  「先不說這個。」


  顧墨塵卻罕見地沒有搭理他，而是擺了擺手，目光一凝，望向洛家大門口。


  在劍晨等人的注視下，他身上那股懶散的氣勢在見到問傲天后，終於消失無蹤，換上的，卻是一抹凝重至極的神情。


  緩步上前，他與問傲天那滿含殺意的目光對視著，一步一步，走到身邊。


  蹲下。


  仔細看了看問傲天臉上那三道恐怖的疤痕，目光再移，那隻焦黑露骨的右手令他瞳孔猛得收縮。


  「我不應該……讓他跑了的。」


  像在自言，又像是在與問傲天進行著開場白，顧墨塵的聲音里有著冰寒，更多的，卻是悲哀。


  「與你，何干？」


  問傲天的臉上不再是平靜，而是冷漠，除了眼眸里的殺意之外，他的一張臉，冷漠到了極致，眼前這人最應得到的，就是自己的冷漠。


  「唉……」


  顧墨塵重重嘆了口氣，傷感道：「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想……殺我嗎？弟弟！」


  殺？

  劍晨三人面露驚容，不由對視了一眼。


  他們剛才閉口不言，任由顧墨塵靠近問傲天，其實所為的，卻是想證明一下顧墨塵到底有沒有說謊。


  問傲天他，到底與顧墨塵是不是兄弟？


  答案似乎已能肯定，當著問傲天的面，顧墨塵仍然說出了弟弟二字，那麼，他沒有說謊？


  可是……那一句你還是想殺我嗎，又是怎麼回事？


  顧墨塵一直在找他的弟弟，今日兩兄弟終於重逢，見面說不過三句，所問的，就是生死？

  「是。」


  問傲天在眾人的驚訝中，簡簡單單吐出了肯定的回答，隨即，目中的殺意更甚。


  「你的劍毀了，你的手也廢了，甚至你的心中都已萌生了死意……」


  顧墨塵悵然嘆息著，輕輕道：「這樣的你，怎麼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