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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結局卷小四齣事了

  聽到時初這句意有所指的話,慕慎西渾身一怔,那一瞬間,像是被她的目光刺穿了心底最隱忍堅韌的東西。


  他所有的心思,完完全全的暴露在她面前,無所遁形。


  心湖像是經歷了一場浩劫,表面上卻益發的顯得不動聲色,他平靜的望過去。


  嘴角輕輕一動,男人俊美的桃花眼驀地沉靜了下來,像是桃花不再,秋水茫茫,一瞬不瞬的望著時初,語氣啞然:「小初兒,你說什麼?」


  那一道聲音真真是疑惑的不得了。


  聞言,她卻輕笑了一聲,那聲音飄渺的不得了,彷彿從很遠的地方飄了過來。


  落在慕慎西耳朵里,他卻彷彿能感覺到驚雷亂跳,在心口無聲無息的炸開,生生的剜出一個鮮血淋漓的口子。


  她還是定定的望著他,蒼白的眉眼在雨幕下顯得冰冷重重,那雙眼睛卻顯得深邃涼薄極了,若是時初方才疏忽了一些東西。


  這個時候被風一吹,雨一淋,反倒是思路越來越清晰了。


  方才表面上慕慎西是對自己極力維護,可是她知道,隨著他的每一句話加增都在激怒厲晟堯心底的恨意,為的就是激化她跟厲晟堯之間的矛盾,讓他們彼此相恨。


  其實若不是慕慎西跟厲少容一唱一和的開口,哪怕黎晚和的死對厲晟堯打擊再大,他也不會說出那般無情的話。


  目光落在男人俊美不可多得的五官上,時初覺得從初認識他起,他對自己的窮追猛打,費力討好,彷彿不過是一個假像。


  他想做的,彷彿只是為了報復她跟厲晟堯兩個人。


  可是,為什麼?

  這樣想著,便問了出來。


  時初的目光透著一股子刁鑽,目光勾勒在他臉上,像是一道刺人肺腑的東西一下子鑽到了內心深處,慕慎西還是維持著撐傘的動作,雨水順著他的鬢角滑落,手中的雨傘大部分遮住了時初身上的落雨,反倒是他渾身差不多全濕透了,男人的嘴角一如既往的微挑,語氣闌珊莫名:「小初兒,從始至終,我只是想保護你。」


  「那你保護人的方式還真是與眾不同。」時初輕輕開口說道,手指甲不知道什麼時候硬生生的摳入了手心,一片血肉模糊。


  短短一句話,像是耗費了她極大的心力,女人的臉蛋兒因為沾了雨珠更是冷的如凍。


  她很累,很冷,感覺那些密密麻麻的風化成了密密麻麻的箭往她骨頭裡鑽。


  慕慎西聽出她語氣里暗暗的嘲諷,卻輕輕扯了一下嘴角,不知道有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桃花眼看了一眼落雨茫茫,微微調整了一個語氣,紳士一般的開口說道:「下雨了,我先送你回去,有什麼話,我們改天再說。」


  「不必。」時初搖頭,拒絕,語氣沒有一絲感情:「我勞駕不起!」


  「小初兒,你現在懷著孕,不方便。」有時候慕慎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他認識時初的時候,確實覺得這個女人漂亮,有手段,說真的,他也確實看上了她,只是後來在查到一些關於容初之死的線索時,他才從她身上慢慢收了心思。


  畢竟這麼多年,他始終沒有忘記的是容初的死。


  所以,他才故意設計了那一幕,讓厲晟堯看到時初跟自己在一起,可是哪怕如此,他也沒有讓時初知道如此骯髒的自己,可能是怕她眼底閃過的失望。


  他一直隱而不發。


  厲晟堯更不會去跟時初說當初的那件事情,久而久之,時初對他卻沒有起過疑心,哪怕她有疑心,也頂多會以為他跟厲晟堯之間是因為別的事情。


  他的目光深沉如海,又重複了一句:「我送你回去。」


  他擺明了不想多說的態度,看的時初真想揍他一拳,她壓了壓心底翻騰的情緒,突然越過他直接往前面走去。


  走了大概十幾米的距離,她突然豪無徵兆的蹲下了身子。


  疼痛,排山倒海的在身體里泛開,方才所有的壓抑和隱忍在這一刻全部沖了出來!

  慕慎西一直站在原地沒動,看到不遠處的時初突然豪無徵兆的蹲下身子時,眸中掠過一絲驚慌,他突然急不可耐的沖了過去:「小初兒!」


  這個時候的時初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了,她眼前不是知道是落雨還是她自己的冷汗,全部糊住了她的身體,她極力的咬著唇瓣,可是身子卻不受控制的朝前傾了過去。


  在她倒下的前一步,一輛車子停在了她面前,很快,男人從車子上上來,在她快要倒地的那一刻,穩穩噹噹的把她鎖在了懷裡:「時總!」


  時初疼得全身發抖,她不知道那些疼痛是從哪裡來的,可能是從皮膚里,骨髓里,毛孔里透出來的,她緊緊的攥住對方的衣袖:「救我的孩子,送我去醫院。」


  雨水沖的她眼睛都快要睜不開,她努力想看清楚來人是誰,可是下一秒,她卻控制不住的陷入了徹底的黑暗中。


  「時總!」陸寶驚呼了一聲,隨後長臂一展,將她完完整整的收攏在懷裡,然後抱著她上了車,而慕慎西過來時,被雨水濺了一身。


  他愣了一下,隨即轉過身,跑向了自己的車子,不顧身上的狼狽,對司機說道:「快,跟上前面那輛車子。」


  陸寶,他對為什麼會在這裡?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男人的眸光晦暗不明,倒是一直在車上的連若水終於出聲了:「慎西,時初怎麼樣了?」


  她一直沒有下車,可是不過轉瞬的功夫,她就看到時初暈倒在大雨中,她是過來人,知道這會兒時初肯定不太好,兒子的臉色都嚇白了。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可是一想到方才時初慘白如紙的樣子,目光越來越沉,那一瞬之間,他真的不知道能做什麼,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冷。


  「慎西,我總覺得七年前容初的死可能不是那麼簡單,也許我們從一開始就弄錯了。」連若水自然知道兒子對容初的感情。


  她跟容初的媽媽曾經是故友,曾經做過一段時間鄰居,當時兩個孩子也彼此喜歡,只待長大之後就定下婚約,只是沒有想過,容媽媽後來會做那樣的決定。


  她讓女兒去尋找爸爸,可是容初這一走,再也沒有回來,直到容初死去的消息在半年之後隨到了國外,而容媽媽留下書信隨之消息。


  慕慎西也因為這件事情性情大變,七年前他去了一趟四九城,可是回來沉默不語,甚至很長一段時間把自己關在家裡閉門不出。


  後來兒子雖然慢慢恢復正常了,可是連若水卻清楚兒子從來沒有忘過容初。


  當初在安城的時候,慕慎西說要娶時初的時候,她還以為他喜歡時初是因為她名字里也有一個初字,後來卻發現兒子對時初的感情遠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慕慎西沒什麼反應:「媽,這些事情以後再說吧。」


  見兒子不願意詳談的模樣,連若水也沒有再繼續逼問,她嘆息了一口氣,伸出手撫在兒子的手背上,這才感覺到他身子在幾不可察的微微顫抖。


  車子到了醫院之後,時初一路被送到了急救室,慕慎西腦子裡嗡嗡作響,全身冰涼,指邊不知道什麼時候點了一根煙,一根接著一根,就沒有斷過。


  窗外雷聲長鳴,像是一道又一道遠遠傳來的鐘聲,敲在人耳膜里,而慕慎西一直站在那裡,腳邊已經有一地煙蒂,目光空洞,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陸寶始終保持著同樣一個動作,定定的望著手術室,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突然被拉開了,有醫生走了出來,冰冷冷的問:「誰是孕婦家屬?」


  「我是!」陸寶跟慕慎西幾乎同時脫口而出。


  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同時抿緊了嘴角,而醫生望了他們一眼:「誰是孩子的父親?」


  這句話,像是擊中了某種又冰又冷的東西一樣,陸寶眸色複雜到了極點,他紛嫩的小臉蛋兒綳得緊緊的,表情嚴肅到了極致。


  而慕慎西一看到他這個模樣,胸腔里突然微微震動了一下:「孩子的爸爸不在。」


  「那誰能作主?」醫生看著這兩個一個比一個狼狽的男人,可是手術已經進行了一會兒了,這兩人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全都一瞬不瞬的等在手術室外面。


  慕慎西遲疑了一下,陸寶開了口:「我作主,我是孕婦的弟弟。」


  「先生,產婦被送到醫院時情況已經非常不穩定,我們方才已經為她做了一系列的檢查,她現在的情況非常危急,而且生產過程中有可能會出現血崩,所以你們家屬趕緊商量一下,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吧?如果再耽擱下去,說不定兩個都保不住!她受到了極大的刺激,這會兒求生意識不強,更重要的是因為她昏迷過去,腹內缺氧,孩子的胎心不穩,需要進行剖腹產手術,但是她的情況實在過於棘手,所以,危急情況下,可能只能保一個。」醫生語調從始至終沒什麼變化,像是在公事公辦的彙報著一個事實。


  慕慎西還沒有開口,陸寶已經怒不可遏的吼了出來:「你說什麼,誰會有危險?」


  醫生大概沒有想過看起來溫和俊雅的男人會突然暴怒如雷,不由嚇得身子挺直了很多,目光望著陸寶:「先生,你冷靜一些,我們只是說孕婦可能會有危險,我們會儘力。」


  陸寶娃娃臉上突然現出一絲獰猙,那張粉紛嫩嫩的小臉像是一下子褪盡了所有的血色,他狠狠的瞪著面前的男人:「如果她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醫院!」


  「陸寶,你冷靜點,時初不會讓我們失望的,她上一次沒什麼事,這一次肯定也不會有什麼事情的!」身後的慕慎西拍了拍陸寶的肩,認真的說道。


  可是這些話,他不知道是在勸陸寶相信,還是在勸自己相信。


  現在無論如何,當務之急最重要的還是時初,無論怎麼樣,她都不能有什麼事情,

  慕慎西從來沒有這般不冷靜的時候,他深吸了一口氣,盡量和聲細語:「醫生,孕婦的情況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先生,如果是為了孕婦好,你們還是早點下決定吧。」醫生見陸寶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最後只能向慕慎西求助。


  慕慎西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樣:「真的沒有一點兒辦法嗎?」


  醫生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她們做醫生對這種情況司空見聞,可是私心裡同樣覺得母子平安比什麼都重要,他們當醫生的,沒有什麼比拯救一個性命更重要。


  可是看著短短一瞬間,彷彿憔悴了十幾歲的男人,也有些於心不忍,可是產婦的情況實在過於危急。


  如果遲遲不下決定,對產婦的影響才是巨大的,方才慕慎西把產婦送過來的時候,場面她是見過的,這個男人跟瘋了一樣,讓她們一定要把大人孩子都保住了。


  說真的,這般著急的男人,應該是產婦的丈夫吧。


  她定了定神,開口說道:「先生,您還是趕緊下決定吧,如果再這樣拖下去,您太太的生命安全更不可能有保障,到時候大人,小孩可能都保不住。」


  慕慎西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感覺有什麼東西一下子擊到了心口最深處,他的雙拳緊握在一起,手背上的青筋直跳,半晌之後,暗啞有點兒商量餘地的嗓音有條不紊的從喉嚨里飄出來:「醫生,能不能盡量延緩時間,我去找別的醫生,找四九城最好的醫生,只是請您無論如何都要俁住大人和孩子,好不好?」


  生死關頭,只能暫時拋下這些恩怨,倘若時初有什麼三長兩短,誰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所以,她只能活下去。


  「好,我們儘力!」醫生看著慕慎西,最終點了點頭。


  慕慎西開始打電話,找人,找最好的醫生,無論花多大的代價,他都希望時初活下去,希望孩子安然無恙。


  這一夜,註定不是那麼太平,在漫無止境的等待之中,急救室里的時初已經連續下了兩次病危通知書了,醫生盡最大的努力保住孕婦和她腹中的孩子。


  每一個人都在跟時間賽跑,每一個人都希望時間再延長一些。


  只可惜,她求生的意識一直不太強,這對醫生來說,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慕慎西找的醫生都到了,醫院裡的醫生看到對方那一刻之後,趕緊迎了過去:「夏院士。」


  據說,這可是四九城最出名的婦產科醫生,有她在,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夏院士點了點頭,又朝慕慎西點了點頭:「慕少爺。」


  「辛苦你了,無論如何,我希望大人小孩子都能保住!」慕慎西開口說道,目光堅定,而夏院士聽到之後,輕輕頷首:「我盡量!」


  親自送了一行人進了手術室,慕慎西跟陸寶又恢復了長長久久的沉默,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的難熬,所有人都在無聲的等待著,甚至連呼吸都無聲的放輕。


  只是,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又推開了,慕慎西腦子裡始終嗡嗡作響,他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保持著同樣的一個姿態,直到有小護士問他們:「誰是hr型血?」


  「我是!」陸寶抬起手,目光堅定。


  「太好了!」護士聽到這句話瞬間一喜,在手術過程中,孕婦大出血,如果這會兒找不到合適的血型,恐怕手術室里的母子會一屍兩命:「你跟我來!」


  陸寶跟著那個護士離開了,等他再回來的時候,他整個臉變得涼薄而透明,目光卻越來越堅定,定定的望著那個手術室。


  這一夜的時間格外的漫長,這一夜,從來沒有如此難熬過。


  慕慎西和陸寶在手術室外整整等了一夜,天將亮的時候,陸寶悄無聲息的準備離開,慕慎西卻突然開了口:「你做什麼?」


  時初還沒有脫離危險,他怎麼可能這個時候離開。


  陸寶的步伐遲疑了一下,目光空空的,不知道望向何處:「她如果醒了,一定不會願意看到我。」


  「可是她如果知道你不在,一定不會安心。」不管陸寶跟時初有什麼恩恩怨怨,他既然可以捨命救時初,就不可能對時初真的無情。


  陸寶抿了抿唇,失血過多的他看起來很不好:「我先走了,不要告訴她我來過。」


  「陸寶,這些話你大可親自告訴她,她這段時間雖然一直沒有說,可是我知道,她一定在想你,所以,你留下來,她需要你。」慕慎西開口說道。


  陸寶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隨即清冷的開口說道:「不必了,哪怕是一個陌生人,今天被我遇到了,我都會出手相救,更何況我在她身邊呆了整整六年,慕少爺,希望這件事情你不要告訴她,我也不想讓她知道,永遠都不想。」


  說完,他扭頭離開。


  後來,慕慎西去問那個小護士,陸寶給時初獻了多少血,小護士報了一個數據,當時把慕慎西震住了,陸寶獻了那麼多血給時初,僅僅只是把時初當成一個陌生人嗎?

  不可能的,沒有人願意把命給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的。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


  陸寶離開之後,雨越下越大了,大雨傾盆而落,將整個世界彷彿要湮滅了一般,手術室外,那一抹身影,一直筆挺的站在那裡,從未離去。


  陸吾恩前段時間本來就應該從雪域回來,可是後來他卻因為一次任務出了一點兒差池,才導致歸期一直遲遲未定。


  大雨下了一夜,飛機同樣延遲了一夜,大雨停歇的時候,他坐了最早的航班回到了四九城,天色尚早,整座城市裡霧蒙蒙的,像是經歷過一場劫難一般。


  被風雨打的凋零的樹枝半死不活的在枝頭搖拽著,雨珠輕點枝頭,陸吾恩沒有直接回陸家,反倒是直接去了醫院。


  他聽小四說,陸朝衍醒了。


  兄弟兩個多年未見,再加上陸朝衍出的變故,讓陸吾恩豪不猶豫的選擇去看陸朝衍,只是他剛到陸朝衍病房外,就聽到一聲巨大的聲響。


  他眉頭一皺,下意識的破門而入,卻看到陸朝衍一臉狼狽的跌倒在地上。


  一向玩世不恭的男人,這麼兒臉上是涼薄的汗珠,現出一絲不常見的狼狽。


  若不是面前這張臉是陸朝衍的,他真的有點兒懷疑,這個是不是他那個一向有點兒潔癖的三弟?

  陸朝衍以為是護工進來了,卻沒有想到一抬頭看到一張充滿男子氣概的一張臉,那張臉俊朗ying侹,皮膚黝黑,一看就是常年經曆日曬雨淋。


  仔細一看,竟然是許久不曾見過的陸吾恩。


  「大哥?」陸朝衍沮喪的眼底閃過一絲光亮,他雖然鍛煉了一段時間了,可是骨頭跟生了銹似的,下個床都能摔個狗啃泥。


  對於以前的陸朝衍來說,簡直不可想象。


  陸吾恩上前一步,俯身將陸朝衍抱了起來,陸朝衍囧的老臉通紅:「大哥,我自己來!」


  「廢話真多!」陸吾恩輕斥一句,轉瞬之間已經把陸朝衍放在了床上:「小四呢,還有護工呢,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提到小四,陸朝衍的眼眶微微一紅,像是浮出了一股子巨大的悲慟:「大哥,小四她……她昨天晚上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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